萧梓绾看向坐在一旁镇定自若有一口没一口正喝着茶的大哥,心中却已经掀起了万丈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奇葩一家人(三)
萧梓绾不可置信地看着萧远光,楚原向来忌惮她爹她是知道的。撇开楚原的个人立场不谈,便是左相那一派明里暗里都是想要怂恿楚原削弱她爹的权利的。她爹的兵权很大一部分都在归京的时候被楚原收了回去,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将兵权全都交还给了爹?
当初千辛万苦逼她们入京,为了收回兵权耍了不少手段,可兵权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如今为何如此轻易把兵权交还,况且还是这个时候?
萧梓绾面上不动声色,可心中却已经波涛万丈。回想起几日之前楚原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说是她爹一定会保护好她。将她放出宫又将兵权交给了爹,难不成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萧梓绾回想起那时楚原专注而严肃的眼神,突然心中莫名有些动容。若真是有什么异变要发生,他却将调动百万大军的权利交还给了爹,将她放置到一个最安全的环境中,却置自己于险境而不顾。
大周最尊贵的东西便是楚原的命,如今楚原却将她的命置于他的命之上,无法让她不为之动容。
萧远光感受到萧梓绾错愕的目光,干咳了两声点点头,默认了这件事。
萧梓绾环视了下四周,方才还在旁边伺候着的丫鬟都退了下去,大厅里只有他们一家人。说起来也奇怪,不管怎么说凭借萧远光在朝廷中的要职家中也必定是仆人成群,但她家却无比奇葩,因为赵尔安不习惯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有丫鬟在旁打扰,所以府中的丫鬟其实并不多。
如今他们坐在大厅里唠叨家常,丫鬟们也都习惯性地退了下去了,萧梓绾瞅着空空的大厅,压低了声音:“当初皇上为了收回爹的兵权花了多少心思?现在怎么会突然便将兵权完数奉还?况且还在这种关头……”
“不瞒爹说,女儿居然在皇宫中曾差点被人栽赃陷害,而那人派来的人居然是凤鸣国的人。凤鸣国人一直安土重迁并且等级观念极强,对于大周本来就没有什么归属感,可是那人却甘愿受人差遣,并且深受那人信任。爹不觉得很奇怪么?”
萧远光虽然不知道为何萧梓绾要提到凤鸣国人,但还是沉吟片刻答道:“按理说凤鸣国人虽然已经归顺大周,但是由于时间还短一直也把大周人当做外族,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性为大周卖命的。绾绾难道忘了你凤鸣国的那个好友么?”
萧梓绾总觉得冥冥中有哪些不对,但是对于萧远光的话她却无法辩驳。的确,如同萧远光所说,凤鸣国人一般都性情直爽,若是有恩于他们,定然会百倍回报于你,甚至能够以命相报。如果良昭仪幕后那人真的是因为对于那男人有恩,那男人做出这种事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萧梓轩端起一盏茶朝着茶面轻轻吹了一口,平静的茶面立刻泛起一圈一圈的波澜。萧梓轩盯着杯底的那末绿芽不急不慢地开口:“这难道还不好解释么,萧梓绾你真当你京都小霸王的名号是凭空来的?那么恶劣的性子,也难怪皇上不仅吓得把你撵回家,还把兵权都还给爹了。”
“让皇上把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哎,我真是有点同情皇上了。”
萧梓轩的话音刚落,萧梓弈刚刚端起来的茶盏差点手一抖,差点被他自己给掀翻。原本紧张严肃的氛围全被他给打破了,萧梓绾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身边自家亲娘“格格”的笑声。
萧梓绾怒目瞪了萧梓轩一眼,每次她想要深沉一下,这丫总是会打破她的深沉。这丫一天到晚除了损她还是损她,弄得她一点也没有当姐姐的威严。
赵尔安掩嘴一笑,安抚性地拍拍萧梓绾的手,试图将话题转移过去:“好啦好啦,不管怎么说,兵权还给你爹是好事。皇上的圣旨上也没说要废了绾绾的位份,咱们家绾绾昭媛这个名头还是没有废的。你看,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赵尔安看着萧梓绾僵直的身子一点点松下来,暗自松了口气,细细看了眼她的发簪:“我说绾绾怎么看起来没有昭媛娘娘的架势,打扮地这么简朴做什么。像你这种年纪,正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时候。在皇宫里好歹也得弄支金簪子来戴戴,要不一点贵气也没有。”
萧梓绾不在意地摸了摸头上戴着的玉簪子,说起来这支玉簪子还是楚原留在幽颜阁的。内务府给的金簪子有是有,但是当时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拿宫里的东西回家,所以随意拿了支楚原放在桌上的玉簪子便挽起了头发。
萧梓轩面无表情地放下茶盏,非常‘适时’地纠正她娘的错误:“人的长相和戴什么样的簪子是没关系的。同理,人的气质都是与生俱来的,和戴什么簪子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萧梓绾被气的面红耳赤才听见萧梓轩不急不慢补充道:“若是真的气质美人,便是支木簪子也觉得贵气无比,萧梓绾就这样子了,娘你还指望她能贵气到哪里去。”
萧梓绾感觉她被萧梓轩的话当胸一刀刺中,心脏处生生被捅了个大窟窿,果然是她亲弟弟啊,三言两语就补刀成功!
萧梓绾直到用完晚膳整个人都气鼓鼓的,萧梓轩还是跟从前那样,毒舌又爱损人。若是小时候她还能卯足了劲趁着爹娘不在好好胖揍他一顿,不过刚刚她仔细观察过了萧梓轩身上的肌肉。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好家伙,萧梓轩居然长得这么健壮了。若是现在她想揍萧梓轩,说不定还会被他反揍一顿啊。
萧梓绾走在回房的路上,随手扯了一朵栽在花圃中的菊花,一瓣一瓣撕掉菊花金黄色的花瓣,嘴里喃喃咒骂着:“活该没情缘,活该没情缘。”
萧家一共两儿一女,大哥比他们年长很多岁,所以一直给她的印象都是很沉稳的,小时候自然不会跟她们这些小屁孩儿搅合在一起玩耍。
说起来她和萧梓轩最开始生活的地方其实并不在军营,而是她娘的娘家柳州。那时候萧远光常年驻守边疆常年难得回一次柳州,她和萧梓轩便一直跟随她娘在柳州生活了四年。
若是寻常孩子,定然是跟着娘在柳州生活一辈子了,可偏偏她和萧梓轩从小就不是省事的料,整天上蹿下跳整个一混世魔王。直到她和萧梓轩欺负完柳州大家中的所有同龄人,甚至连那些比他们大几岁的大孩子也得称他们一声“大王”的时候,赵尔安实在觉得头疼地厉害,于是大笔一挥写家书给萧远光:这两个熊孩子我是管不了了,你带去军营好好管教吧。
然后她和萧梓轩便被无情地送去了她爹身边,从四岁到女儿家的金钗之年,全部呆在边疆艰苦的军营中。要说军营中有什么,除了荒凉的边疆景色就剩下血气方刚的男人了。便是萧梓绾这个如假包换的女人都被磨得有些男儿性子,更别提萧梓轩了。
萧梓轩那货小时候懵懂无知的时候便呆在军营,情窦初开的时候还是呆在军营,那时候被楚原牵制到了京城之后,他还是毅然决然地从武呆在军营。
萧梓轩那货从小到大呆都是全是男人没有女人的地方,可能他除了她和她娘之外,对女人这种生物一点概念都没有,自然更别提有什么情缘了。
萧梓绾一边想着一边撕掉花瓣,终于把那朵金灿灿的菊花给撕得光秃秃地才肯罢休。萧梓绾半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萧梓轩不管现在长得多么健壮,这货对于感情上完全就是一个白痴,简直就像是初生的婴儿。若是她替他找个跟她一伙儿的好姑娘,以后还怕萧梓轩不听话?还怕萧梓轩不乖乖叫她姐姐?
萧梓绾越想越觉得有理,只是她除了宫里的那些个宫妃,认识的姑娘也不算多。萧梓绾皱着眉头推开房门,看来这个问题的确值得细细琢磨琢磨。
萧梓绾推开房门,唤走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小丫鬟。这间屋子还是跟她走之前一样,圆木桌子上一点灰尘也没有沾染,便是连屋子里面瓷瓶里摆放的鲜花也没变。就仿佛时间在这里禁止一般,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萧梓绾轻轻抚摸着这张圆木桌子,虽然她擅做主张进宫为妃把娘气的不轻,即使她有可能再也回不来这里,但却还是一日又一日吩咐丫鬟把屋子打扫地干干净净,这便是她的家人啊,她割舍不掉的亲人,割舍不掉的亲情。
萧梓绾独坐在妆匣前取下头上的玉簪子,如瀑般的长发散落了一肩。今夜她拒绝了赵尔安重新找个贴身丫鬟服侍她,白芷是她到了京都之后一直服侍她的丫鬟,如今白芷不在了,她却还是心存着念想,再也无法让其他丫鬟走近她的心了。
萧梓绾敛眉心中有些莫名地惆怅,正想要解开身上的外衣,便听见靠近床那一角的墙角处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
“谁!”
萧梓绾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玉簪子,一步一步靠近墙角。萧府虽然不比皇宫那样戒备森严,但却还是有不少侍卫日夜巡逻的。撇开这个不谈,她爹的功夫可是一顶一的好,若是有外人潜入怎么会毫无察觉?再说了她这屋子之前门口还站着两个小丫鬟看着呢。这人到底是谁,居然能够出入萧府视若无人之境?
作者有话要说: o(≧口≦)o 为了满足你们的愿望,作者君已经派女猪脚开始谋划替弟弟选亲了有木有~
〃o((>ω< ))o〃 居然有人偷偷跑进萧菇凉的闺房中,你们猜猜是谁!
☆、奇葩一家人(四)
萧梓绾左手握着玉簪子,右手捂住已经解开一个纽扣的上衣,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一步步往墙角逼近。
这个人到底是谁?上次后宫中某位主子派出来的男人未置她于死地,那这个会不会是那个主子派出来的杀手?亦或者只是民间传闻中只在暗夜中穿梭于女子闺房的采花贼?
可若是仅仅只是个采花贼怎么敢闯进萧府?仅仅只是个采花贼怎么会令她爹毫无察觉。萧梓绾紧蹙着眉头,心中万般心思掠过,可心底的不安却在渐渐蔓延。
去除掉千百种可能性,也只剩下第一种可能性最大。能够让她爹都毫无察觉的杀手那定然是一等一的杀手,她必然不是对手。萧梓绾猛地定住了脚步,心脏就好像是被人紧紧地攥住一般,全身的血液一点一点在血管中凝结。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仿若是不经意地摆弄着扣子。那杀手居然明目张胆地咳嗽出声示意她,那么就表明他有足够的把握萧梓绾逃不出他的手心。她现在只能冷静下来,若是硬敌只是死路一条,她只能逃!
不知道为何,虽然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墙角落那人如同在黑暗中窥伺着猎物般窥伺着她,但那人却只是用目光锁住她的一举一动,还未有任何的动作。萧梓绾全身僵硬地可怕,她现在无比地庆幸还好她爹娘的屋子离她的并不远。如果她逃得够快,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萧梓绾停下摆弄扣子的手指,藏在长裙下的右脚微微往后挪动。在那人的眼神压迫下,她能够感觉到身体上的每一块肉都僵硬着,甚至关节挪动都有些困难。
她的瞳孔收缩地厉害,心脏似乎都要紧张地停止了跳动。她不知道她是用什么什么勇气迈出去的那一步。她只觉得她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想要转身跑出屋子,但几乎是在她转身的那一秒,黑暗中窥伺已久的男人已经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
萧梓绾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全身的力气全都被那只冰冷得仿佛没有半分温度的手死死扣住。
她背对着那人不知道那人的长相,但她此刻也没有心思去好奇那杀手的长相,她只觉得心脏仿佛要爆裂一般,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会死在这里,会死在这里……
萧梓绾的身体僵硬地像是一块石头,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不知为何在这最后一刻,她的脑海中飞快闪现过许多人的脸,她所爱着的,她所留恋着的。
有萧远光,有赵尔安,有萧梓弈,甚至有老是毒舌损她的萧梓轩,还有已经先她一步的白芷,最后还有……还有楚原。
萧梓绾微微敛眉,她不知道对于楚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最开始楚原逼迫她家迁到京都,她是恨着楚原的。然后进入后宫看到那么多优秀的女子为了他一个人使尽手段,他却留恋于百花丛,从未为某一个女子停留过脚步。即便是当初他最宠爱的宸妃,甚至于……宁妃。
那时候的萧梓绾对于楚原是不屑的,没错,即便是他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是大周至高无上的帝王。但她不屑于楚原,他或许是一个好皇帝,但绝不是一个女子的良人。
再到后来和楚原交换身体,她却看见了不一样的楚原。原来即便是最尊贵的帝王也只是个渴望亲情的孩子,原来即便是最尊贵的帝王过去也有说不尽的酸楚,原来即便是最尊贵的帝王也会在寂寂深宫中为了她不顾颜面飞奔,原来即便是最尊贵的帝王也会有一天将她的命放在他之上。
萧梓绾一直不知道对于楚原她心底里那莫名的感情是什么,现在她却无法忽视。无法忽视对于楚原心底莫名的悸动,无法忽视楚原每次紧拥着她的时候那种炙热的感情,无法忽视楚原专注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的目光。
萧梓绾终于明白对于楚原是什么样的感情,是遗憾。怪只怪楚原生在帝王家,怪只怪楚原是个帝王,怪只怪楚原因为这个身份永远也做不到一生一世只拥着她一个人,怪只怪她无法忍受看着楚原和别的女人一度春宵而她只能笑着泪流到天明。
萧梓绾眨巴眨巴眼,感觉眼里有些东西湿润润的,搞得她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萧梓绾仰起头颅,虽然明白她可能活不过下一刻,她此刻虽然对这个尘世有着无限的留恋,但她却依旧隐隐觉得有一丝解脱。
楚原,只愿下辈子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我愿意常伴你身旁,从青丝到白发,一生一世不再分离。
萧梓绾唇角勾起一抹笑,她能感受到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手一点点用力。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这一刻她却还在笑,她在笑她太痴太傻,从前如此憎恶的人她现在居然会生出想要许诺下辈子这种想法。
身后的男人似乎被萧梓绾的嗤笑给激怒了,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萧梓绾唇上的笑意还没淡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便被翻转了过来。
“嗤。”萧梓绾听见男人一声喑哑暗沉的低笑声,然后便感觉一双粗粝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萧梓绾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前这个眉眼含笑,剑眉高扬的男人不是楚原又是谁?
楚原粗粝的大手细细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从脸颊到眉峰,再到湿润的眼角。萧梓绾有些愣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的眼神如此地专注,以至于给她一种错觉,就好像在抚摸着一个绝世的珍宝。
楚原有些好笑地看着萧梓绾错愕的表情,目光却紧紧地锁在了她湿润的眼角。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就好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兽。
楚原的喉结猛烈的滑动了起来,两根手指捻住萧梓绾的下颚,性感的薄唇微微颤抖着,然后精准无误地印上了她的。
萧梓绾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杀手变成了楚原,为什么楚原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能擅自溜出宫,为什么楚原要模仿安玮那样躲在墙角处。
当楚原的吻精准无误地落下来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空白。楚原的舌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龙诞香和不容忽视的男性气息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就像是攻城略地的将军横冲直撞地在她檀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