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警察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去看秦蓠，昨晚上那名护士带着小帆船进了病房的时候，就是轮到他看守病房。
这一次的疏忽，他得承担很大的责任！
“无心对有心，你们会中招也不奇怪，”江洹倒也不觉得这些警察废物，这摆明了就是人家设计好的圈套，谁能想得到那小木船里还藏了曼陀罗花花粉呢？
秦蓠咬牙，“就算是我们疏忽了，可也不能证明马在东的精神失常和那小木船里的曼陀罗花粉有关吧？小木船放在桌上，马在东虽然也碰过，但是马在东难道自己把花粉给吃下去了不成？”
“这一点可就得问你们了，”江洹嘴角一扯。
“什么意思？”尽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你们应该派了人在监视马在东的老婆和儿子吧？”江洹神色悠然自得。
“你怎么知道？”他难道跟踪过他们的人？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想这个时候，马在东的老婆跟儿子，应该已经死了，”江洹淡淡道：“你们可以让人进房间里看看，看看马在东儿子房间里有没有帆船模型什么的。”
他的话刚说完，秦蓠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赶紧接通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秦蓠，不好了！马在东的老婆儿子被人杀了！”
“什么？丽姐你说真的？”秦蓠一脸骇然。
“千真万确，我们盯了一晚上发现马在东老婆儿子住的房间都没任何动静，于是冲进去发现，两人死在了饭桌上，有人给他们下了毒！”电话那头的管丽也是懊恼不已，没想到他们盯了一晚上居然让目标神不知鬼不觉死了，关键他们还不只是是谁下的黑手。
“这……”秦蓠脸色异常难看，“丽姐，你去马在东儿子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帆船模型之类的东西。”
“哦，我看看，”一阵窸窣的动静，还有一声“咔嚓”的开门声，不一会儿秦蓠就听到了管丽的回话，“有帆船模型！我在房间的书桌最高一层上发现两个帆船模型，另外我还在抽屉里发现了不少荣誉奖章，柜台上还看到有好几个篮球比赛的奖杯呢！”
“好的，丽姐我知道了，就这样，我先挂了，”秦蓠挂了电话，脸色更加难看，她抬头盯着江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局长，我觉得你们不适合当警察，都这么明显了还来问我，”江洹摇了摇头，差点就没说这些家伙是蠢蛋了，“曼陀罗花一般生长在酸性土壤中，是碱性植物，加上毒性强烈，我取的又是马在东心头的热血，所以测试出来结果比较明显，呈现弱碱性，印证马在东中了曼陀罗花的毒。”
“但是他怎么中毒的你要怎么解释？”秦蓠冷哼道。
“秦局长，你刚刚没听到那边有人跟你说，马在东儿子房间里有帆船模型？”江洹一脸无语。
“那又怎么样？”秦蓠不屑。
“所以说秦局长你还真不太适合当警察，”如果是杨月在这里肯定能猜得出来前因后果，江洹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想啊，马在东是什么人？黑虎堂成员，接应骷髅十字架毒贩的人。他之前经历过什么？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死了，才刚刚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你觉得他捡回一条命，心里最想要做的事是什么？”
“报仇！”秦蓠想也不想就脱口回答。
“不对……”白雨薇这时候开口了，“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要见见自己的家人！”
“不错！还是咱们白总聪明点！”江洹露出满意的笑容，惹得白雨薇白了他一眼。
秦蓠很不服气，“就算你说得对，跟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第0156章 ：感谢我的鼻子
“关系可大了，”江洹差点鄙夷地看了一眼秦蓠，“刚才你跟人打电话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一个父亲，家里有个能拿那么多荣誉奖章、比赛奖杯的儿子，他心里一定是自豪的。儿子那么喜欢帆船模型，试问一个刚从鬼门关边捡回一条命的父亲，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再见不到儿子了，看到那么精致的小木船，你觉得他会不会触景生情？”
“这……”秦蓠顿时哑口无言，在场所有人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没错，马在东自从被他们抓到以后，他们每天对他严加审讯，可马在东嘴巴一直很严，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本来马在东这么耗下去，他们也没办法对马在东怎么样，毕竟他们要是把马在东逼急了，马在东选择自杀的话他们可就没辙了，更别说想要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们没办法逼马在东招供，不代表马在东就能离开。
他们可以一直把马在东囚禁在这里，马在东在拖时间，他们也可以耐心地耗下去，他们并不急着要知道那晚上发生的事。时间长了，马在东绝对会焦躁不安，会因为长时间的囚禁而精神崩溃，到时候招供也只是早晚的事。
而马在东一旦招供，警方就算不杀他，他出去了黑虎堂也不会放过他，因为那晚是他接应骷髅十字架的毒贩，结果却出了那么大的岔子，姜泰之一定会杀了他给骷髅十字架的人赔罪。
所以马在东无论怎么样下场都是死字，耗在医院里他还能多苟延残喘几天。
知道自己回不去，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老婆孩子，马在东一看到小帆船，自然而然就会想起自己的儿子。他儿子相当优秀，也是他这个混道上的不三不四的老爹引以为豪的儿子，他看到小帆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马在东从昨天到今天，有没有碰过那小帆船？”秦蓠问向其他几名警察。
刘青想了想道：“碰过，我见他碰过好几次，每次抱着那小帆船都很宝贵的样子。”
秦蓠脸色顿时难看无比，事情果真是这么回事！
原来马在东真的中了小木船里的曼陀罗花粉的毒，难怪血液会那么诡异。
这么说来，江洹的推测都是真的！
“哎呀，这可真是处心积虑害人呐！”江洹啧啧感叹，“下手的人，一定连马在东家里的情况都调查的清清楚楚，甚至连马在东对儿子的感情都利用上了，还特意利用护士制造了一个随意的巧合，把有毒的小木船送到了马在东面前，让马在东自己沾染上曼陀罗花粉，不知不觉中毒。”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刘青突然皱了皱眉头，道：“虽然说曼陀罗花粉毒性很强，可是毕竟放在小木船里，马在东只是碰了几下，就算沾上了皮肤，想要中毒也不容易。而且我之前检查过，他的皮肤上并没有沾染到有毒的药物乃至是污渍，更别说曼陀罗花粉那种很容易检测出来的东西了。”
江洹竖起食指，发出几声“啧啧”的声音，摇了摇手指，“这你可就错了。”
“错了？什么地方错了？”刘青一脸茫然。
江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曼陀罗花粉的确是放在小帆船里，马在东就算沾上也只是沾在皮肤上，然而你们是不是忘了，马在东手臂上的伤口？是不是忘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护士来清理？而在这之前才刚有一名护士来过？”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对啊，他们怎么忘了，马在东有只手可是直接断了，那么大的伤口沾上曼陀罗花花粉，很容易就能渗透到血液里。
至于为什么马在东身上检查不到任何有毒物质，那是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护士来清理，本来就算沾上了花粉，也会被护士给清理掉！
“这曼陀罗花粉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秦蓠皱起了眉头。
“苗圃！外面的苗圃！”刘青叫了起来，“在三楼过道拦腰中间的位置，入口右手方向楼下有个苗圃，就种了曼陀罗花！”
“医院里中了曼陀罗花？”秦蓠一惊，赶紧跑到刘青说得位置，果然从三楼的地方往下看去，就见到楼下有个小苗圃，苗圃里种了大概有五六十株妖艳的红色和白色的花朵。
那些花朵，正是曼陀罗花！
“难道让马在东中毒的曼陀罗花粉就是从这里来的？”众人惊疑不定。
“不用猜了，除了这里还能是从哪里来的呢？”江洹笑了笑。
秦蓠看着他笑得灿烂的面孔，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明明是他们在办案，结果却让这混蛋大出风头！她冷哼一声，“现在马在东中毒的原因查出来的，可是据我所知，曼陀罗花只有让人中毒的能力，可没有让人神志不清的能力吧？”
“这一点啊，还得感谢我的鼻子，”江洹笑着摸了摸鼻子，“幸好啊我嗅觉灵敏，不然还真被一些人给糊弄过去了。”
“这又关你鼻子什么事？你别告诉我是你闻出来的！”秦蓠冷哼道。
“咦？秦局长居然一说就中了，一下子变聪明了？”江洹一开口就气死人不偿命，“不知道马在东发疯前几分钟的那个护士，进出病房的时候，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哪有什么味道？”秦蓠皱眉，她仔细回想了下，当时她正在和江洹争执，护士就从自己身边经过，可是她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看来你们嗅觉都不太好啊，”江洹嘿嘿一笑，“当时那个护士经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很淡的水果清香的味道。”
“水果清香气味？”众人都愣住了，医院这种地方，有水果清香气味有什么奇怪的？那么多病人家属探望病人都会送水果来。
秦蓠很不满：“你在耍我们吗？”
“我可不敢耍秦局长你，”江洹连连摆手，“你们难道真不知道，医院用的有一种东西，就有独特的水果清香味？”
第0157章 ：被耍得团团转！
被江洹这么一提醒，刘青最先反应过来，“甲氧氟烷，是甲氧氟烷！”
“甲氧氟烷？什么东西？”一干警察有些茫然。
“你们不是法医科的不清楚很正常，”刘青解释道：“甲氧氟烷就是麻醉剂，医院里平时用的更多是环丙烷，不过前者麻醉效果更强，有时候在一些重伤病人情况下，用甲氧氟烷更合适！麻醉剂里就带有一种独特的水果清香味，不过很淡，不是嗅觉灵敏的人不一定闻得到。”
“麻醉剂？”众人恍然，没想到居然是麻醉剂！
也就是说，江洹闻到的那股水果清香味，就是麻醉剂的气味？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时刘青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大叫道：“我知道马在东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疯疯癫癫了！”
秦蓠急忙追问道：“什么原因？刘青你快解释下！”
刘青正了正脸色，徐徐道来：“你们应该知道，有一种药物能使人精神失常，出现幻觉。咱们一般称之为迷幻剂，里面的成分就有甲氧氟烷、环丙烷、异氟醚，前两种成分可以使人麻醉。第三种成分本来一般情况下人吸入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一旦在麻醉的情况下，就会让人产生幻觉，神志不清，严重的人就疯疯癫癫。”
“可是护士来给马在东打麻醉药很正常啊，但她应该不可能还带着你说的那个什么醚吧？”其他警察不解。
“这就是那些人聪明的地方，”刘青沉声道：“本来要让马在东发疯，光靠麻醉剂是不够的，还得需要异氟醚这样的物质。但这种物质本身就一个作用，让人产生幻觉、精神错乱。而曼陀罗花粉，同样也有这个能力……”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曼陀罗花花粉和那些麻醉剂混合，也能产生像迷幻剂一样的效果？”众人大惊。
刘青点点头，“对！本来曼陀罗花粉和麻醉剂想要产生那样的效果并不容易，需要大剂量的持续混合才会让人出现精神失常症状。可惜，马在东因为受伤不轻，几乎每隔两三个小时就有护士来打麻醉药，清理伤口……”
换句话，那些护士每隔一段时间给马在东注射麻醉剂，马在东又时不时拿起那个装着曼陀罗花粉的小帆船。
时间长了，两种物质混合，也就渐渐让他产生了像中了迷幻剂一样的作用，最后精神失常发疯。
“啧……看来警局里也不全都是笨蛋，”江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马在东会疯，就是两种麻醉剂混合和曼陀罗花花粉共同作用的结果。本来这事是可以避免的，可惜啊……”
可惜他们太疏忽大意了。
一干警察咬牙切齿，他们哪里会知道人家会这么处心积虑害人？
这样恐怖的布局算计，简直是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连马在东对儿子的感情都给利用上了。
令人发指！
“局长！这次是我们疏忽了，要是我能早点想到，马在东就不会精神失常，中了他们的手脚！”刘青一脸懊恼，向秦蓠请罪。
“这不怪你，你们做得已经很好了，”谁能想得到那些想害马在东的人会布下这么精心的算计？无心对有心，他们就算是想防范也未必防范得了。
就算他们事先察觉到了异常，识破了那些人的算计，那些人想要害人，一样能想得到用其他的办法下手。
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局长，现在怎么办？”刘青一脸担心，现在人疯了，他们唯一知晓那晚情况的人没了，想要调查那晚的事的线索就断了。
秦蓠沉着难看的脸色，看向旁边气定神闲的江洹，心中呕了一股火，“江洹，这样的结局你很满意对不对？”
“满意？满意什么？”江洹一脸莫名其妙，“你以为我会担心他把那晚的事说出来？笑话……”
这些警察还真是没啥脑子，他用得着担心马在东说出那晚的情况？他要是担心，当时就杀人灭口了。
事实上，马在东就算再怎么折腾都是要死的。
落入警方手里，勉强能苟延残喘几天，但前提也是他什么都不招，跟警方耗时间。一旦他把事情说出来，等待他的要么是一生的牢狱之灾，要么直接就是被枪毙。
当然，就算他只是被坐了牢，也一样得死。
他把事情招了出来，黑虎堂的人怎么会放过他？
进了监狱那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黑虎堂可以让他悄无声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果马在东识趣地把那晚事情说出来，警方心慈仁善把马在东放了，那更简单，马在东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黑虎堂会直接让他下去跟他妻儿团聚。
所以马在东再怎么样都难逃一死，江洹就更加不用担心他把事情说出来了。
这一点，也就只有秦蓠这样胸大无脑的女人才会想不出来，这些警察真是笨得可以。
“你！你不要得意！我一定会查出你的底细，查出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要亲手把这个混蛋送进大牢！
“秦局长你这么威胁一个好市民，不觉得有点不太合适吗？”江洹一脸无语，这死女人还真是跟自己杠上了，“不过秦局长之前答应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反悔。”
“资料我会给你！答应过的事我不会反悔！”秦蓠心中一阵烦躁，江洹越是得意，她就越是恼火。她强忍着怒气，看向旁边一名警察，“之前逃走的那名护士找到了吗？”
那名警察脸色有点难看，“局长，张立刚刚通知过来，他们找到了那名护士，但是……”
“人怎么了？死了？”秦蓠脸色一沉。
“死了！在一楼的一间女厕所里死了！”那名警察咬牙切齿，“局长，还有另外一名医生也死了。”
秦蓠追问：“那名医生是做什么的？”
“那名医生是医药科主任……”警察的眼中涌动着怒火，看上去脸色有些阴郁。
到了这一步，秦蓠哪里还不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对方精心布局的谋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