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天魔真气不再绞杀树叶石子,天魔带慢慢柔顺垂落,天魔刃插入石头里不再颤动,而任文萱慢慢睁开眼睛。
天魔十四层,成!先天境界也终于突破了。
天魔秘三大关卡,她过了两个,最后一个天魔十八层,是为情关!
但是家仇未报,何谈私情?
任文萱眼中深沉,杀意几乎快破眼而出。
很快,她收起天魔带和天魔刃,大踏一步飞跃出去,只见她人就轻飘飘地离地五米,比先前速度快上十倍。
先天和后天之距是条宽广的鸿沟,她一开始能胜过阿加,也是阿加将真气压在后天阶层。这不得不说,阿加此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
“阿萱,快和我走,马姨出事了!”
任文萱在山下碰见匆忙赶来的阿朵,这寨子里,就只有阿朵和马瑶知道她常常在明月山顶练武。
任文萱脸色一变,抓起阿朵的手带她用轻功快速赶路。
“发生了什么事?”
阿朵抓紧任文萱的手,不过三流武者的她对这先天境界全速赶路的轻功实在难受。
“马姨是被抬回来的,只剩下一口气,只怕就是想再见见你。你放下我吧,我自己慢慢回去。”阿朵顾不得她的不适,连忙回答道。
任文萱面具下的脸更加惨白了,忙听阿朵的话放下了她,身形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阿朵面前。
远远看见她家门口围着不少人。
“阿萱回来了。”眼尖的妇人连忙喊道。
于是围着人自动让开了路,使得任文萱迅速赶到房里。
族内的大夫围着床边给马瑶把脉,却多摇头。
族中实权三长老更亲自赶过来,三长老是马瑶的公公。
任文萱奔到床边,床上的马瑶很平静地睡着,但是稀薄的呼吸证明她不仅仅是睡着而已。
“阿娘,这是怎么了?”任文萱害怕的低喃起来,又去摸马瑶的脸和脉。
马瑶在寨子里除了练武,也和寨子里的大夫学习南蛮医术。
这一摸脉,连真气都不能用,其生命强度……她似乎不愿相信。
眼睛直盯着为首的南蛮老大夫瞧,带着恳切的目光的喊道:“央师父?”
谢央境医术很不错,不仅研究南蛮族医术有成,更是曾出族习得汉族医术,两相结合,或许说不上什么绝世名医,却也比得上一般御医了。
“弟妹的被先天真气外震肝胆破裂、心窍出血,现在还有一口气,除了她惊人的求生意志,就纯粹是蛊虫生命力支撑。不过,蛊虫生命力有限,撑不了几天,准备后事吧!”
“不会的……不会的……”任文萱不停地摇头,以前她觉得电视剧里的人演得傻,但是亲身经历,才发觉这种情况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
三长老叹了一口气,他最喜欢的儿子早早病死,现在儿子临死前挂念的媳妇也要死了,儿媳妇下了黄泉,儿子不知会怎样怪他呢?
这时候,被服下救命药丸的马瑶睁开迷糊的眼睛。
看见熟悉的族人,她嘴唇慢慢颤抖起来。
任文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但是马瑶除了看她一眼闪过一丝爱冀,就看向了三长老。
“你要说什么?”
她祈求地看着公公,颤动的唇间终于断断续续说出了个“萱”字。
任文萱哭喊着“阿娘!”
三长老叹道:“你放心,阿萱以后就是我赵家孙女。”
三长老其实一直都不待见这个儿媳妇,因为他的儿子曾经为了娶她,忤逆过他给定下的亲事。
后来儿子一死,族里很多年轻男儿都看上儿媳,可儿媳都给推拒,从此清心寡欲为儿子守寡。
三长老这才渐渐照顾她,毕竟在这南蛮寨,夫死再嫁是常事。
马瑶这才收回了目光,望向抱着她哭的任文萱带着一丝解脱。
她其实一点都不怕死,不过后来养了阿萱,她就又多了份执念。
她有很多话和阿萱说,可是她现在一点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这么看着看着……然后闭了眼睛。。。。。
☆、第19章 出寨
“魔门的天君席应在如意酒楼和同门高手争执,席应受了气就撒在了酒楼,先天真气剧烈一吼,整个酒楼都塌了,马姨离得近,又没武功,直接被震得……”
任文萱握紧了拳头,透体的杀气让一旁的阿朵忍不住后退。
“阿萱……”她重新迎上来,手握住任文萱的手,劝道:“席应在如意酒楼使得十二人身死,四十四人受伤,岭南宋阀已经对他下了通缉令,宋阀阀主更是亲自出门对他千里追杀,听说宋阀主武功已经到先天巅峰,出道以来从未有一败,定然会杀了席应的……”
会杀掉席应?
别人她或许没注意到结局,但是席应是死在徐子陵手下,还是石青璇间接促成的,任文萱很喜欢石青璇,所以这一段她记得格外清晰。
席应,后世公认的魔门八大高手中排名第四,魔门八大高手这一等级几乎是魔门巅峰战力,也可以说是江湖的巅峰战力,他们的一身功力已入化境,手段底牌层出不穷,想杀掉一个可比挑战八大高手还要困难。
任文萱闭了闭眼,心中有了决定。
***
七日后,马瑶的头七过去,任文萱离开了寨子。
第一个发现的自然是阿朵。
阿朵这几天发觉阿萱的情况不好,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一天到晚几乎都守在马姨的陵墓前。
然而今天天还未亮,阿朵就做好了早食,准备继续劝她用早食,可到时不见了阿萱的人影。
阿朵对任文萱可比旁人敏锐,当她确定阿萱不在家和明月峰上时,就知道阿萱定然是逃出了寨子。
寨子外有虫林,阿朵顿时心惊肉跳,也不敢张扬,数遍可信的人,她迅速去找了三长老。
三长老是寨子上实权人物,又认了阿萱为孙女,找他最适合不过了,希望阿萱没有出事。
三长老一听,果然脸色大变,他一边让阿朵在寨内暗自寻找,一边急匆匆出寨往虫林赶去。
阿萱的丑女蛊没有进阶蛊后,出入虫林是九死一生的。
然而,三长老来赶来的太晚,等找到任文萱的痕迹时,任文萱已经出林快一个时辰了。
三长老弄醒侄子赵岩,赵岩立刻告起状来。
“叔祖,是阿萱偷袭我的!”
三长老气笑:“你还好意思说,阿萱小你两岁!”
赵岩鼓着胖脸,他是没注意,也没想到阿萱会偷袭他啊!
“现在阿萱定是借由你体内的皇蛊气息出了山谷!”
赵岩睁大眼睛,这才发现他现在身处虫林里。
“那怎么办?”
寨子里对逃寨是有重刑的。
三长老突然看向赵岩的领子,随后轻巧一提,一封信就到了手。
是阿萱留下来的。
看完后,三长老不由的摇了摇头。
报仇后再归?
这孩子,哪里知道外面的人危险?那席应,出身圣门,不仅武功和人品,更是危险之最。江湖上成名二三十年的先天高手都没有把握胜得过席应,更别说杀了他!
孩子连先天都未突破,又没用经历外面人性复杂,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之计,只能让外面的族人留意孩子的下落,然后将其带回来。
“今天的事你小子别说出,若是查到你身上,就说我让你送阿萱出虫林去南陵祭拜她姨母一家!”
别看赵岩胖得无害,其实他就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这事可能给他不少好处。
果然,他才张嘴,三长老骂了他一句后就让他回去去长老院拿!
赵岩满意了。
三长老让赵岩和阿朵说一声,自个出了虫林追人。
能追到自然最好,不能追到,且到岭南城去一趟,阿萱定然会去那儿的。
一个极丑的南蛮丫头,是个很大的目标,倒也不算糟糕。
可惜,三长老的主意注定要打消的。
任文萱出了虫林又怎会想不到自己南蛮衣饰和丑陋的容貌是大目标,所以在一出了虫林,任文萱就撕掉丑陋的黑面毒疤,并穿上了马瑶给她私下做的白色汉式武士服,发辫也都散开,用一条发带将长发绾在头顶。
加上一口越来越流利的汉话,完全是个纯粹的汉女。
可以说,除了任文萱自己认的自己,这模样,就是阿朵面对面,也不会认出她就是寨子里的丑丫头马萱。
时隔六年,任文萱依稀记得从岭南城到南蛮寨的路。
漂浮在半空,身形连续闪动在小路上。
终于看到一座小镇。
小镇是各族杂住之地,任文萱七天没吃东西,以前伤心着还没感觉,现在赶了近二十里路,气力在无限缩小。
任文萱走得匆忙,银子带得少。
摸了摸肚子,她放弃进镇子酒楼饱餐一顿的心思。
这会儿天才刚亮,通往镇子口的人没几个,但是叫卖包子、面饼的小摊贩为了赚钱这会儿已经支撑起小摊。
“给我十个包子!”她压低了声音。
卖包子的小摊贩十个很年轻清秀的汉人,听到好听的女声也轻快热情地应了一声,随后麻溜地包好包子,递了过去。
任文萱一边去接一边递过小碎银珠子,连二厘也没有,换成铜板,大概也就百来文。
谁知小摊贩怔愣地看着她,并没有接银子。
任文萱皱眉:“不够吗?”
外界的食物虽然涨得快,但手上的也不至于买不到十个包子。
小摊贩顿时红了脸,他活了十五年,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看到递过银子的白皙纤细的手,仿佛透露着晶莹的柔光,小摊贩觉得他洗干净的手去接那银子,都会是亵渎一样。
任文萱这一瞧了,差不多明白了,银子被她放在他的摊上。
在寨子里习惯了别人待她平常的目光,一时忘记现在的样子不是寨子里的模样。
如今这个模样虽然还青涩,但精致的美丽容颜已经无法让人忽视,加上天魔秘隐藏的魔魅,更为她添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蒙气息,只是稍微一窥,用动人心魄来形容也使得。
小摊贩脸更垂了下去。
☆、第20章 追杀
第二天早上,任文萱戴着白色帷帽进了岭南城。
当年,从岭南城到南蛮寨子,她和干娘用了十日,可是这次她只用了一日。
先天境界的速度非常人所比。
走到如意酒楼前,她看着贴了封条的酒楼,心中百转交集。
虽然过了半个月,席应在如意酒楼闹的事还是引起闲客的议论。
或骂席应心狠手辣,不愧是魔门的魔头;或怜悯死去和重伤的百姓,叹息了许久;也有对宋阀主追杀席应的事兴致勃勃。
“魔头溜得贼快,听说宋阀主追到了潭州,还没有放弃的意思,这都三千里了,看来万里追杀很可能实现!”
说话的,显然是江湖人,他们说这些,带着看好戏的态度,言语之间对于席应和宋缺的武功羡慕。
“宋阀主才十九岁吧,武功竟然这么高,能够让成名十年的先天高手席应只顾着躲逃,到底怎么修炼的?”
“看你这话酸的,人家可是宋阀中人,天之骄子,你酸八辈子也酸不来的。”
“宋阀主也奇怪,堂堂大阀之主,追杀席应魔头也用不着亲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你懂什么?知道席应为什么这么毫无顾忌在岭南城杀人吗?”
“魔门的人杀人不都毫无顾忌吗?”
“那你错了,魔门的人杀人灭人满门的确行事毫无顾忌,但是城中有他们忌惮的高手,他们绝对不敢像那天席应那样堂而皇之地下杀手,最多黑夜偷偷下手。席应之所以这么毫无顾忌,还不是认为宋阀主年轻,又刚继承宋阀没三年,所以轻视宋阀主,认为他杀了人,宋阀主也奈何不了他而已!”
“原来是这样……现在看来,那魔头踢到夹板上了,看这架势,宋阀主要追杀他个万里!”
“是啊,可以看热闹了!”
“没想到宋阀主这么厉害!”
任文萱什么也没说,穿过如意酒楼向北门而去。
潭州在岭南城北边。
不过在之前,她需要去个地方。
好在方向是一致的。
聂家在岭南没什么亲族,所以收殓的事马氏和聂康年女儿小倩的前未婚夫朱氏一家。
之所以说是前未婚夫,盖因为两家定亲后,聂小倩的未婚夫朱有序死在了游学路上。
马瑶当初得到消息,还为聂小倩表姐叹息了好几句。
任文萱也和这个只见了没几面的表姐通过信,这位表姐长得漂亮,而且整个人诗情画意的,很规矩的千金小姐。
她和这位表姐若是常常在一处,肯定是合不到一起,但是偏偏没在一处,任文萱又对聂家抱有极大的感恩,所以和这位表姐也常常通信,姐妹情谊或许比不上阿朵,但也绝对是她同一辈的好朋友了。
就这么几年过去,表姐就丢了性命,算算,表姐也不过十六岁。
酒楼事故发生,聂家一家三口都在酒楼里,他们又是普通人,比之马瑶有蛊虫吊命更为不堪。
朱氏在城北,找到了地方,也没去见朱氏家长,从朱家下人处得知了聂家埋葬在城外月山。
不过表姐聂小倩并没有同葬在月山。
朱家人起了心思,让下人带着聂小倩的骨灰前往婺(wu)州了,因为聂小倩的前未婚夫死在了婺州,据说尸骨无存,正好聂小倩没重新出嫁就死,所以将她们葬在一处,阴间也好做伴!
任文萱被气笑了,可是这会儿人都走了好几天,她又准备去追杀席应,根本不可能去追!
她心里清楚,就凭她刚入先天,想杀席应根本是个笑话,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趁着宋缺和席应对战时,她从中偷袭而已。
这年头,万里追杀是极限,逃过万里的人,江湖上有约定俗成的规矩,没有生死之仇,那就是得承认追杀失败,必须放弃。
从席应死在徐子陵手下可以看出,席应逃脱了宋缺的万里追杀。
或许,宋缺根本没有拼命追杀席应,至于原因,很简单,他刚继任阀主没几年,根基不稳,真杀了圣门核心人物,整个圣门不找岭南麻烦才怪。
任文萱曾是阴癸派弟子,对于圣门的规矩知之甚祥,一派宗主尊主,刚即位的五年间,除了本门中人可杀之夺位,其余门派若是对其下杀手,整个圣门将同仇敌忾地将其铲除。至于原因,是对圣门两道六派的传承给予保护,圣门不想被外人灭绝他们任何一派。而定下五年,便是圣门中弱肉强食的结果。
席应继任灭情道尊主位置才四年!
圣门四分五裂,才被白道压在底下,但是稍微有头脑的大势力都知道,圣门齐心协力时,会是多么可怕的对手。
没有哪个势力有圣门那么多高手,也没有哪个势力有圣门多的手段,圣门若想全力追杀一个人,或许第二天是他的妻子杀了他,由此可见,圣门的人隐藏的有多深。
有野心者,比如石之轩,都致力统一圣门,因为圣门的统一势力会很可怕,只可惜圣门中人又是最难驯服的人群,哪怕徒弟对师父,只要徒弟实力超过了师父,徒弟不会在听师父任何命令,甚至杀师夺去地位,在圣门也不难见到。
圣门中的黑暗,比政治斗争还要残酷。
她不怕杀席应,谁叫她是也是圣门中人!席应若死在她手下,那是他实力不济。
现在历经干娘的死,她对于是否暴露身份根本不在乎!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未来又不知要等多久了,任文萱被这股子仇恨压着,已然迫切。可以说这股子仇恨没有发泄出来,她又修炼魔门功法,很容易走火入魔。
任文萱心中的仇恨太多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