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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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如莲-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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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苑有点路翎笔下顽强生命力的辛劳女子之风格。
  枭工作不久就掉进深渊,终其一生也爬不出来。所在中学组织教职工春游,他原本是和其他多数人一样准备上大客车,被校长叫住了。校长原本是靠拍马屁起家,不可一世,枭与他臭味相投。大庭广众之下被校长邀请共享特殊待遇,枭感到脸上很有光,携未婚妻坐上了校长所坐的小客车。半途小客车翻了,校长妻子当场死亡,枭脸上留下一道疤,未婚妻终生瘫痪。孙江读研时收到枭寄来的一封长信,是道歉的意思,说自己咎由自取,但把以前自己的花心归于晴和亥的多情。枭与未婚妻结婚前就有夫妻之实。未婚妻单名一个斯字,人长得很美,学艺术的,气质颇佳,在学校里素有西施之誉,是诸多年轻男同事的心仪之人,可惜最终落入了枭之手。据说缘于两人办公桌是桌对桌。斯出事后枭仍与之结了婚。
  就冲这一点孙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原来枭这么有良心,不过想着他现在是轮椅上的斯唯一依靠的人,而且这封信整体来说让她有点恶心。她当年未处理好两人关系,可是现在还能说什么?她在信的最后一页写上:“照顾好斯。”寄了回去。
  亥是孙见过的最古怪的女生。穿着老年妇女都不愿穿的老式衣服,在遵守母训“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与青春期对异性的朦胧情思之间进退失据,尽闹笑话。然而亥只不过是看透世情厌世而已,说话往往一针见血。亥的妹妹比亥低一个年级,但亥从不承认那是自己的妹妹。毕业后就在孙家下面的一家小公司上班,所以有段时间两人走得很近。不过她从未想到凡事异于常人的亥竟然对枭有兴趣。两人都阴沉的缘故?斯车祸住院时亥天天往医院跑,缠着枭要与他一起生活共同照顾斯。枭有天烦了沉下脸来转身离去,亥冲着枭的背影大叫:“有没有笔?我要写字!”般偶尔用自行车带了亥一次,亥逢人就说般是自己的男朋友。亥后来离开捷州,一直都不与家里联系,不知所终。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长大。”亥是要实践这句歌词?
  捷州话也好懂,就是硬梆梆的,太直太白。孙在润禾师范大学读书时曾提及家乡话难听,外省同学就要她说上一句来听听,她推不掉只好用家乡话说了一句:“我在吃饭。”大家异口同声地安慰说:“不难听啊。”但也没说好听。其实孙私底下总认为她的家乡话是普通话的直译,不象南方话那样总给人一种转了个弯的意译感觉。她到沁州师院没多久就听懂了此地语言。来自云虹省的同事槐一口云腔,孙读研期间两位密友都是云虹人,所以毫不为意,很多人都说她的话带云腔,但槐有时能冒出一句沁州话,让她暗暗佩服这位学历只有高中正在本校读函授大学,以前在图书馆是临时工做卫生,直到老公考上博士才得以转正的娘子。当然云虹省与沁州所在的郁锦省的距离要近些也是一个原因。沁州师院这几年新进了很多硕博生,有很多都是云虹人,其中有些方言腔特重。槐跟着老公走西闯东看来不是白费的。不过就说袭楚市吧,典型的北方国际大都市,可是地道的袭楚话有些语音真土!
  在沁州这样一个处于中国边缘的中等城市,不会说本地话有时是会遇到本地人欺生的,这种情况越往下面县镇越是严重。孙在子衿师院集莎镇校区当专职辅导员的时候,校区内有食堂,不过那天早上她想试试校外大门口旁的那家。每天校车进出校区都能看到那卖馒头包子的娘子。面前一个圆荆,底下有一个炉子,圆荆用白布罩着,就在马路边。她利用下早读课时间按照本部这边的有关文件精神找到所带的06级历史系(2)(3)班涉及的班干布置下去,还剩最后一点要交代的时候上课铃响了,约好两位班干课后再来。学校正处于奋发有为的时期,从她进校的这一年开始实行早读晚自习,尽管学生们有怨言但还是推行开来了。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唤,走出校区,校门口前一片安静。上午交通繁忙的第一波已过去。来到那摊子前,问那娘子:“有热的吗?有哪些种类?”
  “等一下。荞麦,玉米。”娘子40多岁,慢慢地答道。
  “多少钱一个?”
  “五毛。”
  孙把一元钱递过去:“两个荞麦。”等了好半天这一笼才熟,娘子正要取出她要的荞麦,来了一位女买家,要三个白面馒头。娘子放下夹钳里的荞麦,拿出三个白面馒头递给女买家,再取孙要的荞麦馒头。孙不满地嘀咕道:“先来后到。”从娘子手中接过馒头走了,忽然听到身后娘子与女买家附和取笑她说的话:“先来后到!”她猛然回头,大声厉喝到:“本来就是!”笑声停了。
  这还算是好的。另一次更可气,是在市区繁华地段银座路步行街旁。那家店铺很小,里面是一层一层的蒸笼和加热装置,门口摆着一张大方桌,上面并排放着两个大圆荆把桌子占得只剩下一条细窄边,圆荆里装着的都是已熟待售的。专门卖面点,品种繁多,属于闹市再加上旁边就是公交站牌,生意兴隆。坐在公交车上能看到一团人围在那里,热气蒸腾,那就是正在卖。有时圆荆上空空如也,也有多人等候。孙去买的那次正是一笼刚出锅的蒸格从里屋端出来,幸运的是居然只有两三个买家,所以买家们都不急,站得远远的,很淡定的样子。孙离蒸格最近。里屋有一男一女正忙着,正在方桌旁负责卖的是位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孩,素面朝天,脸被蒸格冒出的热气扑得红红的,湿湿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十分可人。孙开口道:“要两个水晶包。”那小美人面无表情,就象没听到似的,这时过来了一位买家买了三个花生芝麻包走了,孙提高了声音:“两个水晶包!”小美人还是一副置若罔闻的神态,孙被激怒了,大声吼道:“你干什么?跟你说了两遍了,你听不到?”小美人还是不理,里屋正做着事的娘子看不下去了,出来拿了两个水晶包给孙,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了。孙拿出一元钱丢了出去,把装水晶包的塑料袋系起来打个活结放进背包里,转身走了,眼睛余光扫到硬币落在细窄边上借着抛物线运动弹了几弹最后在圆荆底下卡住了。孙知道小美人看到了她扔钱的动作。莫非是一位说普通话的女郎抢走了这小傻子的心上人?要不一位小女生这样恨?哈哈。
  从二十八岁离开家乡到遥远的迪为省读研起就开始说普通话,其实孙喜欢这样。在捷州读电大时班上同学都是本市人,大都操着区别不大的话音,但有五个篱山县人也许是方言口音重都说普通话,稍微让她有一点读大学的感觉,只叹这种环境下自己只能说土话。普通话文雅,让人有一种超凡脱俗之感。捷州是发展中的城市,这几年迅速腾飞,不过一直都没有本科院校,最高学府是电大职大,外省人口还是少,孙很少听到说普通话的,偶尔发现了倍感神奇。住在沁州漾美小区的时候,有次在住所旁边的小馆子吃饭。正是冬天,和三位食客娘子一起围在暖炉四周。郁锦省盛行这种红红的外形象桌子一样的烧炭炉,基座有个小通风口,桌面正中央有个圆形铁盖,里面就是炭火,上面可以烹饪,桌子的一角有铝制炮筒烟囱通向户外,有钱的人家买电炉,样式相同,就是没有烟囱。一到秋天就有人开始使用,是郁锦人过冬的宝贝。四位女子都是三四十岁,正边吃边围绕最近报上的轰动新闻某妻卖夫给富婆获利500万展开激烈讨论。炒菜的小厨娘也忍不住在旁边搭腔,这会再没新添客人比较闲,而且这话题让大家饶有兴味,时不时开怀大笑。也许是人性中需要接一些地气,孙有时特别喜欢与这种普通市民聊天,感受活泼泼的人间生动气息。正说得意趣盎然,孙猛然余光扫到邻座小娘子的五六岁的女儿正眉欢眼笑地艳羡地盯着她。 口中继续说着话心中纳闷,过了一会突然醒悟是源于自己的与其他几位娘子不同的普通话光环效应,吃了几口饭菜,再参加讨论,然后孙把笑脸转向那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那孩子没料到她会转向自己,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孙倒觉得有点窘。几位大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谁也没注意这个小插曲。这种话题可以无限引申,坐在孙对面的娘子谈起了自己堂嫂先被弃,若干年后又答应老公复婚的故事,大家唏嘘不已。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溜出去玩得欢蹦乱跳,孙如释重负又有点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童年

  孙从小喜欢语文。小学语文老师杨那种凡事都有板有眼的从容气度,让她至今回想起来仍倾慕不已,尽管杨老师常把贸易的贸字发音成mou第四声,但孙反倒总是回味她发这个音时的腔调、神态,觉得很别致。杨老师个子矮,五官很好,皮肤黄,大眼睛,最有特点的是嘴形,上唇唇尖微凸,齐耳短头发总是很有型很服帖,带两个班语文。孙是(1)班杨老师的骄傲,语文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有次大考孙是班上唯一达到80分的学生,偏那几天大雨,她不小心把考卷掉湿地上弄脏了。正是课堂自习,教室鸦雀无声,杨老师突然喊:“孙江!”她蓦地抬起头。
  一张严厉的脸:“你试卷怎么回事?这么脏?”
  她嗫嚅着:“………”
  “现在要给试卷整洁度评分。”杨老师很不快。
  刚好80。5,都没余地扣分,这班上唯一的高分,孙不敢做声,过后也不敢问,但也没见任何老师再提起,不了了之。
  几年后偶然见过杨老师一次,孙那时读初中。小学除了语文其他各科成绩都差,家里都怕她考不上初中,谁料到毕业考试她考出了中等水平,按照捷州根据家庭住址分配进中学的原则进入全市最大的一所初中。一个晴朗的下午,劳动课老师让学生们去校边把砖块搬进校内。这样在校内劳动初中一次高中一次。砖块堆在一个宽巷里。手上拿着一摞砖正走着,发现斜对面走来了杨老师,孙一向看到老师都是喊不出口的,但暌违多年毕竟不同,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老师,终于喊了声:“杨老师!”
  “搬砖啊。”
  “嗯。”
  两人虽然都记得彼此,但以前除了课堂从未有什么交流,杨老师不是班主任,孙自己更不象蝶儿们那样可爱得让老师们遇见了都要摸摸小脸蛋。这样的一场相遇虽然让彼此都欣喜,可是也说不出什么,何况她手里还拿着砖块,很快两人笑着分开了。以后直至离开家乡再也没见过。
  蝶儿比同学正常年龄要大两岁,孙江以后就发现这种年龄的女生很容易成为班上的娇点,因为多出的那两年使她们经历得更多一些,在较稚嫩的弟弟妹妹们面前自然就有了优越感。蝶儿很矮,坐第一排,上课的时候喜欢把头歪向一边,眨眨眼睛探询地望着老师,仿佛是稚气地问:“老师,您在讲什么呀?”一边歪累了就把头歪向另一边,轮换着乐此不疲。蝶儿长得很秀丽,齐刘海,梳着马尾巴,秀出这种姿态当然很讨喜。那时正流行台湾民谣刘文正的《迟到》,通俗易懂,里面有一句形容男主角正牌女友:
  “她啊,温柔又可爱。”
  蝶儿反复唱叨这一句,并且把温柔改成温致,这一改反倒非常娇俏,否则小孩儿唱出温柔两字岂不是很搞笑。那么蝶儿自认是温致又可爱?孙江的大嫂很喜欢伊能静的《红颜美人多薄命》,歌名悲催但歌词不尽然,怜香惜玉的口吻,给人的感觉是男人倾倒于红颜美人的姿容。大嫂一定进入情景自拟了。
  孙江读小学时有段时间是整个学生时代仅有的快乐光阴。经常和班上的小伙伴们玩耍。她总觉得自己不会玩。象跛房子啊,用粉笔在地上画一个由许多小方块组成的T型,一腿弯起悬在空中,另一只脚去踢某方块中的石子,踢完后脚和石子的位置都必须在预定区域才能进入下一轮;跳皮筋啊,两个女生隔得远远的,一根长长的橡皮筋在两人身体后侧拉着,几个女生在橡皮筋内外用身体做出各种预定动作,皮筋和身体什么时候分开什么时候接触都有规定,未违反才能增加橡皮筋高度晋一级。孙喜欢看别人玩,自己也试着去学。不过她在这方面没有悟性,总也学不熟。有次正看着蝶儿在课桌上玩一种由乒乓球、小方块组成的击打游戏,球每弹一次,方块倒下或扣起,象是一场舞蹈,孙看入了迷。蝶儿的小手肉肉的,每个手指的尽头就是一个小眼儿。旁边还有一个小伙伴也在观看。忽然宋走过来了,看着孙对蝶儿说:“她不会玩。”蝶儿点点头:“嗯。她是不会玩。”这三位是孙经常跟在一起玩的,作出这判断当然是有理有据。宋比她们高出几个头,年龄也大很多,已发育,完全是一副中学生的样子,先天的小儿麻痹症,有只腿很明显,这种女生在小伙伴们面前有着不可克服的自卑,所以才有可能当面说出孙的痛处。孙什么话都没说,但仿佛一下子就跟众人隔开了。不过真正结束这段烂漫童乐的事件是一次放鸽子。某天孙象往常一样去伙伴们聚集地宋家,但人声嘈杂的景象不见了,只有宋在家:“大家今天都去蝶儿家了,我不想去,昨天就说好了的,你不知道啊?”孙从此告别了这一拨人,躲进自己的城堡认真学习,碰巧有几次得到了老师的当众表扬。有天在学校楼梯上孙遇到两个同学葳和蕤。葳问她:“我们在排练一个舞蹈,你也来吧。”孙早就听闻这两位每天放学都在学校平台练舞,对舞蹈很好奇,就不假思索地同意了。葳和蕤当然看出了孙与昔日伙伴的疏离,借机拉拢过来,以证明自己这个小团体远胜于孙以前那个小团体。小孩子的心思不就是这样“玲珑”么?然而孙也只有艳羡的份儿,因为上了战场才知道自己没有跳舞的天赋。
  孙也有阴暗心理。那时候前后桌四个人是一个小组。男女生同桌。她坐第二排,第一排的女生菁是新来的,同桌是一位练武术的男同学卡。菁喜欢各种显摆,当然自身条件也不错,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家境很好,数学学得好。八十年代中期电视正在热映台湾高宝宝主演的《武则天》。菁兴奋得每天在课间都会大秀特秀剧中武则天的各种优雅动作。家境贫穷的卡和孙都十分看不惯,孙因为自己是女生,不便象卡那样当面贬损菁,就暗中挑唆。之前卡和菁就常常矛盾不断,这一下有了外力就到了不可开交的程度,闹到忾老师那里去了。把前因后果调查完,忾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站在她们课桌旁边,先批评了卡和菁,说了很多措辞严厉的话,最后一句是:“孙江,都是你挑起的事!”
  小学四年级有段时期孙江家里多了个人。母亲再嫁,在融县工作的后父有个小女儿颜姝比孙江大两岁,来到市区跟她们一起生活。多年辛苦恣睢寡居的生活使母亲变态地折磨颜姝,孙江和颜姝起争执时母亲不分青红皂白都站在孙江这边。
  姐姐是站在颜姝这边的,因为自己和颜姝一样都是很小就为这个家承担大量家务,偏偏女主人还不喜欢。
  其实母亲也并不是对孙江多么好,只不过是看她最小,皇帝疼长子,百姓爱幺儿。母亲白天上班。姐妹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姐姐常暗中和颜姝联合起来戏弄孙江。孙江就趁母亲在场的时候借机欺负颜姝,三人行时就歪来。有次姐姐向母亲告状,母亲当然知道内情,义无反顾地支持孙江,气得姐姐放声高言:“好!你看将来孙江对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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