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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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如莲-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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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是第一位大学生。不过紫属于贤妻良母型,对事业并无追求。当年初中毕业去千里迢迢的钧莱省某小城读中专,举目无亲,只有寒暑假回家,大概是性格内向的缘故,有段时间觉得不堪忍受生活的沉闷,常在信纸上写:“你们来看看我,再不来我要成神经病了!”写完就撕,扔进垃圾筒,但不知怎么有一张没撕寄出去了,很快母亲就来了。总算读完书回到捷州,某天父亲正准备出门,去找筑容经济开发区的朋友安排女儿的工作,母亲喊住他:“刚从那远的地方回来,又要送出去?!”筑容是捷州市下辖的离省会汀菲市较近的镇,由于是交通枢纽,被确定为经济开发区。紫的母亲经过那次“家信求救”事件已不再放心让女儿一个人在外地生活。
  紫进鼎瑞的时候公司已陆续进了很多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人,大家有时就起哄谁跟谁一对。那时紫和饶是在一个科室,但后来紫和亮成了一对,鼎瑞唯一的一对。亮是公司第一美男,但据说自己长得漂亮的人找对象时往往会忽略对方的长相,这话有真理性,因为紫隐约有滑入丑女的危险。紫对孙说两人缘起一次填表。亮是公司政工科的,有次紫去填表,遇到一个疑问不知怎样填就问了,亮不做声。紫窘得不行。但两人在一起后亮坦陈:“那次看出来你做事不含糊。”两人最让公司人诟病的是紫未婚先孕。现在这种事习以为常,顶多是嗔怪防范措施没做好。但倒回去二十年,那可被视为检验女子人品的试金石。不过公司里小嫂子们都说是亮的问题:“看不出来亮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有这种花肠子!”紫有次向孙解释得很隐晦:“若不同意就觉得太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  





☆、年轻的代价

  其实孙看得出来紫对大家议论的和饶的可能曾孜孜期待过,不然紫在提到这一页的时候脸上就不会突显愤怒委屈的神色,仿佛是现在还想不明白:饶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自己?饶后来找的老婆妃只有初中学历,是孙电大好友苑在大世界商场工作时的同事,很漂亮且风情万种的样子。家庭条件和物质条件远不如紫。饶说话很慢,虽然学的是对口专业,但从理论到实践的过程在工民建领域不是一般的不省心,显然他还处在探索阶段,日常总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惫懒相,他需要的是妃这种能用靓丽的样貌和热情四溢的生命力激活自己的伴侣,而不是紫那种内敛气质的陋容女生。紫结婚多年后拉了双眼皮,原本细长的眼睛顿时明眸善睐起来,对服饰打扮有自己的心得,品味不错,冬天米脂色的长褛,夏天一袭浅黄色碎花长裙,很有做女人的感觉。但可能是年龄比亮大的缘故,再加上相貌方面的原因,公司里好事的人背后总说紫配不上亮,这话最后传到了紫的耳朵里,她脸一沉:“也不想想他是外地的!”亮来自枫哲省映若市,两人结婚在物质上最大的收获是分到一套房子。紫说亮刚来鼎瑞时是住在姑姑家里,是姑姑出的主意让他在本公司找个适合的,就是基于这个考虑:任何单位分房子优先考虑双职工。鼎瑞开发公司底层是门面对外出租,二楼办公,上面还有八层全部是本单位职工居住。那时还有很多套是空着的。紫发着狠笑道:“原来是为了房子和我在一起。”虽然公司给紫和亮这套房子,但真正得到房子却是在腥风血雨之后。
  紫那时的密友芯也到了要与安结婚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撬开了那套房,进去把地板都装修完了才被紫和亮发现。两人的第一反应是去找公司领导裁决,碰了钉子。亮上门找芯理论,芯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等到两对小夫妻面对面在新居针尖对麦芒的时候,上演的是安跟亮、芯跟紫大打一架的武斗。最后当然是房子物归原主,紫支付了地板装修费。
  孙刚进鼎瑞的时候,芯说:“这公司很复杂。”
  原来芯是自评。
  尽管这句话的本意是对这公司的总体感受,芯肯对孙这位新人这样说,不无善意的提醒之意。芯除了紫以外,和公司的人相处得不错。即使是和紫闹出这档子事,公司里也有人为芯说话。
  孙去过紫家,紫指着石英地面说:“这年头还有装石英地面的,你看芯是不是恶心!”孙没有做声。老实说她觉得芯慧眼独具。早已流行地板砖了,本市最受大众欢迎的就是那种橙红色花图案。中国人对红色是有着根深蒂固的传统情结的,而这种橙红色接近红砖的天然颜色,又很大方喜庆,所以风靡捷州。有钱的人家客厅铺大理石花岗岩,卧室铺木地板。可是孙自幼小脑欠发达,初次去姐姐家就被地板砖地面滑了好几跤,这种地面一见水更滑。石英地板是紧紧贴着地面的,给人浑然一体的感觉,踩在上面脚底仿若无物。孙在电大二年级的时候学校搬到郊区,每天骑车上学,后半段都是土路,她最喜欢雨后半干半湿的地面,骑着车子时能感觉到结成一体的湿土韧性的弹力。在沁州子衿师院图书馆工作申报副高职称时,要去郁锦省省会屏采市面试。第一次申报时竞争异常惨烈,新来的荚在古籍室工作了两个月,然后去流通室工作,职称英语考试未过,但仗着老公是本市人事局要人,伪造了一张在古籍室工作免考英语的证明,图书馆议论纷纷。孙没有核心论文被刷。第二次来屏采,报到之后上以前那家小旅馆,谁知竟然在装修,对屏采人生地不熟,只好就近住进徜徉宾馆。是四星级,走廊铺上了软软的地毯,可是那地毯实在不敢恭维,每走一步就感觉如在空中,地面塌下去很多,半天都抬不起脚。
  要踩高跷不?纯粹是浪费时间。
  芯是传奇。从爱情开始。在火车站认识了一位陌生男子,不久俩人结婚。芯的父亲就是在火车站上班,那么这一段奇缘情有可缘。芯的眼睛很大,凹陷,皮肤很黑,象东南亚人,安外形相貌都不错,在捷州市下属的戈湖镇工作。两人没抢到紫的房子,只好蜗居在鼎瑞大厦的一个单间里。后来芯下岗,日子更艰难。公司里资格较老的破落户爻一字一顿:“找人找戈湖的!”
  孙有次被芯邀请到蜗居里玩,看到一张芯的照片:站在阳光下,左手臂抬到肩部伸直了,右手臂弯在耳朵边,凝眸深思,仿佛是在探寻着什么,少女之思不可方物,前后都是黄灿灿的油菜花,很有文艺范。几年后芯成为鼎瑞人窃窃私语的热门话题。做保险战绩辉煌,很快就升为主管,但名声坏了,后来竟发展到在家门口偷情,鼎瑞大楼很多人都看到过。上下楼经过芯家的人常听到里面安暴打芯的声音,伴随着芯“哎哟哎哟”地惨叫。
  除了芯以外紫最恨的人就是劳在东。劳的年龄比紫小。洪经理出车祸住进医院,给了劳从副经理升为正经理的机会。劳是洪的徒弟,在建筑界这种师徒关系非同小可,犹如再造父子,因为建筑业有着强烈的专业性和实践性,师徒之间的传授质量决定了徒弟日后是不是能吃这碗饭,学不到真技术永远是外行,只能跟在行家的屁股后头喝喝稀饭。洪比劳大十五岁,两人从捷州市第二建筑公司工地基层开始,一起风风雨雨并肩作战,这次带着劳一起转战鼎瑞,没料到一个不足100人的公司这么复杂,各种扯皮拉筋简直就是一团乱麻,让洪伤透脑筋,可是必须硬着头皮做下去,任期不满即使走脱了名声不好不说,再怎么好往高处走?心情郁闷,骑着自行车上班路上出事了。孙和紫一起去医院探视,洪把左手捏成一个拳头,在墙上重重地击打:“居然出这种事!”恢复健康不久洪出任二建总经理,与鼎瑞开发公司经理平级,但二建千人规模,作为捷州建筑行业的龙头大哥,洪的前程不可限量。孙和洪只有过一次接触,还是刚进公司不久,公司最高领导层大换血,正在办交接手续,一切还未走上正轨,早上八点过了没什么人来,孙发现过道有点脏就拿起一把扫帚打扫起来,忽然洪经理从办公室走出来,她喊了声:“洪经理。”洪点点头,没有立即走开的意思,停顿了几秒说:“你姐夫在人事处工作?”洪很矮,但块头不小,为人处事有着中年男子的成熟,在公司的口碑一向不错。
  洪走后劳以副经理身份行使正经理职权,紫既然是洪关系网中的人,他是不能动的。他一以贯之的对紫不闻不问的态度得到的是紫索性破罐破摔的回应。周五下午紫带了三四岁儿子来,恰巧劳在走廊上看到了,高声一句:“不能把孩子带到办公室!”不怒自威。洪走后劳对紫更肆无忌惮。有一次公司开例会,快要开始时陆续还有好几个人赶到,紫迈进会场,主席座上的劳吼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迟到!”就为了这次大庭广众中的羞辱,紫对劳恨之入骨,任何让劳丢脸的事都要拿出来抖抖,当然不会对其他科室的人主动提起,要是别人知道劳对自己的轻视,怎么在公司混?若公司的人背后议论劳,紫是要添油加醋的,至于在公司里自己挑起来说那就只能是在孙面前。好几次劳对紫的恶言恶语都落在孙眼里,紫不对她说劳的坏话都有懦弱之嫌了。有次全员大会乐经理先说了些公司目前建筑进度慢的现状,希望大家就此讨论,献言献策。劳经理第二个发言,第一句话就是:“刚才乐经理很武断……”接下来几句话的话意是支持乐经理的观点,要求大家发扬主人翁精神。劳初中还未读完,一时错用“果断”为“武断”可以理解。公司很多人都未读多少书,大概没有听出来。会后大家照例就这次会议精神议论一二,摘取领导人发言中的漏洞笑话一番自是不可避免。劳属于公司年龄最小的一列,只比孙大一岁,二十出头,但从事建筑业风吹日晒,一般都很显老,劳的块头又大,偏胖,看起来象三十多岁的人,以前一直在工地里泡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粗蛮惯了,资历浅,显然不能驾驭鼎瑞这种让他师傅都做不下去的局面,所以经常出洋相,大家常在背后议论不疲。然而这次的“武断”错误却无人提及,包括曹老师。紫回到预算科,心花怒放地笑道:“劳经理说乐经理武断!”孙会心地抿抿嘴。紫立即说:“全公司上下只有我们俩个听出来了。”
  “曹老师应该也听出来了。”
  “不会的,她若听出来刚才就会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血腥

  下岗职工晟把公司底层楼梯旁的空间利用起来,在周六周日用木板隔成一间房屋供自己使用。劳周一看到气得血直往上涌,下午就把晟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每周周一都笼罩着从周日到工作日的过渡心理氛围,二层楼一片安静。忽然不知道哪个办公室噼里啪啦,声音发闷沉重急促,伴随着人“啊,啊”的厉叫。有人在打架!所有听到的人都意识到了。过后紫津津有味地复原了整个过程:劳要晟把那屋拆了,晟问不拆会怎样处理?劳说摆平。晟认为劳是说摆平他,上去就是一个耳光。两人扭打起来。平静下来时劳解释刚才说的摆平是摆平这件事。打架第二天早上凡是经过了经理办公室的人都能看到劳低着头伏在办公桌上的衰相。紫是最高兴的:“今天照样上班,真是坚强!”
  鼎瑞后来越来越邪门,先是半夜一把大火烧得不明不白,从二楼办公室到三楼以上住家,火势很猛,住户所有人都醒了,有的冒着大火冲出来结果导致烧伤直接去医院,有的卷个被子冲下来,一些人是来到二楼背面长廊往下跳,结果好几个骨折,包括亮,紫是后跳的,看见下面有汽车,就先跳到汽车上再跳地面。最幸运的人是醒来后正要想办法时消防车已经来了。那是办公室工作人员徐师傅,很胖,睡觉一向睡得很死,所以说“憨人有憨福”。已向公安局报案。但自然是没有结果。后来又是公司领导层被举报,检察院来了,查了一段时间,不了了之。此事导致的直接结果是乐经理萌生去意,不管事了,劳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干得没意思,不久调职了,一向会为人,公司在餐馆里开了欢送宴,大家欢聚一堂吃了饭又K歌,尽欢而散。乐在公司里原本可以全身而退,如果没有那次挨打事件:他正走下公司一截楼梯,两个男子冲上来将他痛打一顿,边打边骂,他没有任何反抗。在公司的人自然都倾巢而动。
  一个男子停下打骂指着乐对围观的人说:“你们说他是不是人,占我老婆十年了!”乐很矮,四十多岁了,聪明得秃了顶,唱歌跳舞都不赖。老婆高大,很精干的样子,是村里的妇联主任,一直不入他的“法眼”。他早就想离婚,乐父不同意:“我在你就休想!”情人娇小玲珑,最初是建筑工地的小工,他们就是那时认识的。挨打风波过后全公司都知道了,但乐那时进公司已有一段日子了,早已取得大家的信任,而且毕竟是个人私生活的事,又是为此挨了打。所以大家还是尊重他。不久乐父去世是白喜事,大家都凑份子吃酒席,劳对乐笑笑:“把嫂子接回来吧!”后来接嫂子并未大办婚礼,公司就只有劳去了。
  最初乐找洪,希望给自己一个工作岗位,结果洪让他当副经理。无论是建委领导还是公司的人,都能看出来乐比劳更适合当一把手,但问题是乐在上面没有人,只能当副手。劳心里也明白,年轻气盛使他非常不服这口气,一再在各种场合强调乐是他的助手。
  当然鼎瑞最邪乎的是劳的暴死。公司实行裁员后下岗人员伺机闹事,都知道劳年轻不经事纷纷蠢蠢欲动,先是好几个人占了公司新建待售的楼房,后来又纷纷仿效晟把公司办公空间占为己有,与公司有业务往来的人包括地头蛇也经常来吵闹,有位婆婆与劳争执不下,竟然一屁股坐上劳的办公桌。建筑业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普遍疲沓,生意不好做,内忧外患最终让劳精疲力竭,只好申请卸职。
  建委任命另外一位副经理叶为正经理。叶来公司原本是顶替乐走后的空缺,已呆了半年了,看起来很猥琐的样子,和洪、劳、乐不是一个路数,不是建筑出身,扶正后一大要务是整劳。大家都说是因为他来公司一个月才分到一张办公桌。这事与紫很有关系。那张办公桌是亮的。工会主席瓿让紫交出已下岗的亮的办公桌钥匙,紫一直都扯着各种理由未交,拖了一个月。瓿最后问紫:“你是不是对亮下岗有意见?这么长时间了,叶经理还是没有桌子,实在难为情。”话说到这份上,紫不得不交了,心里有气,粗声粗气地说:“我有什么意见?是公司统一的决定,又不是针对哪一个人。”
  劳被整就想调到洪那里去,都快有眉目了,偏偏自己沉不住气,出了事,一了百了。孙江姐夫的评论是:“太年轻了!”自来这公司受了多少上上下下的气,一旦看到离开前景就得意忘形了?那天早上本来叶让劳和他一起去市邮电局谈谈在建楼房后续资金不足的问题,劳说自己有事请假。坐在他弟弟开着的自家的桑塔拉上。那段时间正是梅雨时节,前几天连续下了几天暴雨,路面很滑,出事地点是一个大陡坡,没刹住,撞向路堤,车子着了火。交警赶到时司机说了一句:“车上有人。”但劳已停止呼吸,劳的弟弟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死了。这一家子的子辈就这样完了,劳的父母有天来到公司伏在劳的办公桌上哭得死去活来。
  全公司都不重视预算科。公司做的一栋楼竣工了,劳让紫和孙一起做决算。在那段日子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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