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穗笑,“我没有钱,我所有的钱都用在我弟弟的治疗费用上了,所以我急需用钱。”
她知道郑博既然会来找她,那必然是做过或多或少的调查,利益的权衡会告诉他利用一个带着病重弟弟艰难生活的女子要比利用那些寻常女子更容易上手些。
尤其是当这个女子深陷苦难的时候。
郑博转过头看向李穗,这个安静坐着的女子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和其他的女子都不一样,因为她说钱的时候,带有的不是铜臭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身边不差美女的苏誉会最近对她有了兴趣。
“你手腕上的水晶手链可是值不少钱……”
李穗用手拨了拨手链,“这个么?与其给我一个贵重的手链,不如直接折现了,而且这条手链的扣袢是特意设计的,我摘不下来……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像是宠物的挂牌?”
李穗说完话也不等郑博的回复,自己直接笑了两声,又道:“我又乱说话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明白。”
就在这时,李穗的手机响了。她说了句抱歉接起手机,几句话后挂上了手机,不得不再次面带抱歉地对郑博说:“对不起了,今天可能没办法跟你吃饭了,我要赶去医院,我弟弟那边有些事……”
“没事,我们改天,我现在送你过去。”
“好……”
车开到童童入住的医院门口停下了,郑博从车后座上拿出一袋东西递给李穗。
李穗愣了一下,问:“这是什么?”
“维生素E胶囊,我听说将里面的油涂在伤疤上有除疤的效果,你试试看……”郑博直接将袋子塞在李穗的怀里,“如果有困难可以找我的,李穗,我们下次见了。”
车开走了,李穗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的离去,就跟那晚在苏誉的别墅里她目送郑博离去一样,其实都不带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因为在这场戏中,他们都是演员。
最后拼的就是演技了。
李穗叹了一口气,朝医院进门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会认识他?”叶桓刚巧经过挂号处,他在门口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李穗,当然还有那辆送她过来的车,以及开车的人。
“啊?”她回头看了看,但并没有人,“你说谁?”
“刚才是谁送你来的?”
“哦……认识的一个人……”
叶桓把挂在胸口的听诊器放进大褂的口袋里,“你在梧桐城还有这样认识的人?国土厅的公子?”
李穗有点吃惊,“叶医生你也认识?”
“我不认识,但是这些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你最好少来往……而且最近SU在东城区的土地出了点问题,东城区土地的原主人和国土厅有关系,那位郑公子也参与其中,我怕有心人利用你和童童,你最好注意点……”
李穗听到这里笑了,“你对SU也关注起来了嘛……”
“SU的二公子是我的病人,我能不关注么?”叶桓不好气地回道,眼光无意间瞥见了李穗的胳膊,惊了一下,拉起她的衣袖果真发现青紫了一片。
“你撞哪儿了?怎么弄成这样?”顺着胳膊,下一刻,他发现她的手也不对劲了,“你手又怎么了?”
李穗无奈地回答道:“是我不小心,连在哪儿弄的我都不知道,等我发现时就变成这样了……”
她这个样子就像是在外面玩了一身伤的孩子,然后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家了,这样的想法也让叶桓觉得挺无奈的。
“好了,去看看童童吧,他最近又没什么食欲了,营养摄入不足抵抗力会变差,秋天又是易感冒的季节,你们姐弟俩都需要多注意点……刚好现在是吃饭的时间,你去陪他多吃点。”
“嗯,好……”
叶桓走在李穗的后面,看着前面消瘦身影的人,他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尤其是看见李穗手腕上带的那一条手链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杂志里报道的那一条被苏誉以天价拍下来的奢侈品。
只是,怎么会出现在李穗的手中?
好像有些事情值得推敲了。
……
*
李穗陪童童吃午饭还没多久,就被一个电话给匆匆地叫走了。她以为苏誉见她是为了刚才她和郑博碰面的事情,可她猜错了,苏誉竟然开车带她出了梧桐城。
上了高速的时候,李穗才发觉不对头了。
“我们是去哪?”她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田野,不得不问了。
“梅城。”
“梅城?要去做什么?”
苏誉没有说话,可能是懒得理她,也可能是不想跟她说话,所以李穗也识相地不再多语了。于是这趟从梧桐城到梅城一个多小时的突然路程里,沉默伴随了全程,好在车窗外的风景不至于让她太无聊。
进了梅城市区后,路况不再像高速上通畅无阻了,繁华的街区车水马龙来往不断,四岔路口的红灯鳞次栉比排列,而苏誉的银色跑车更引得路人时不时地一惊一乍。
还有几个人趁吃红灯的时候跑过来合影。
李穗的嘴角露出了笑意,陌生的城市里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惊喜。然而当她发现苏誉沉着脸看向她的时候,她头皮发麻地抽了抽嘴角,不敢乱笑了。
“下车。”苏誉将车停靠路边,说道。
李穗傻眼了,“你……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她还记得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她一个人从苏誉私人景区的花园别墅走回市区的经历;她也还记得再前一些日子,她从梧桐城的过江高架上走回地面的经历。
这次,他要玩的更大了?跨城了?
在李穗惊慌的空挡中,苏誉熄了车,自己先一步从车里下来了。“你不出来,我就锁车了。”
“啊,等一下,我下我下……”她赶紧要从车里钻出。
而等李穗刚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周围出现的像空降一般的闪光灯仿佛是火药爆破一样,炫白了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即使别开脸也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苏誉笑了一下,伸手拉过李穗,把她护在手臂间朝前走去。李穗低下头,只能看见满满的脚,以及她紧贴的人的衬衣。
过了媒体区,一切才变得有秩序了,李穗抬起头就看见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SU标志,红地毯铺就的舞台上是个盛大的剪裁仪式。
苏誉带她来参加的是SU在梅城的地产工程动工仪式。
虽然之前在丁香会所门口有被拍过,虽然之前在苏誉的私人宴会上有露过脸,但这次是李穗第一次被他推在了聚光灯下。
她如此出现,有太多的意味在其中了。
这么多张照片,这么多段影像,她可以想象得出今晚和明天的新闻里会出现怎样的画面。
光是想象就让她慌乱了。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人,她猜不透这个人,这个无法接近而又高高在上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苏誉的嘴角似乎浮起淡淡的笑意,他挽起李穗的手朝舞台的方向走去。墙壁上挂有一排精致的油画,烦躁的心绪让李穗只能愣愣地看着这些画。
“SU不但要整片碧蓝天空,也同样要脚下的每一寸坚实土地。”
这样的话如果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定会觉得可笑,可是从苏誉的口中说出就不一样了,他的话就像是预言一般,这个商界的神话是不允许任何人质疑的。
在爆发的掌声中,只有李穗一个人兴致乏乏,她的心不在焉轻易被苏誉捕捉到了。他抿唇一笑,突然走到李穗的面前,问道:“喜欢哪一幅?”
“嗯?”她怔住片刻,再次看向挂着的几幅油画,主办方挑选的画作除了要上档次外,更重要的是应景。
所以每一幅都有独特的建筑暗藏其中。
李穗噤声不回答,苏誉就慢慢地等她回答,反正他不急。于是,所有在场的人都陪着苏誉一同等李穗的回答。
她再也受不了这么多双目光,过了一会只得认输地又看了看几幅画,然后选了一幅,低声道:“那就……这幅吧……海之澜……”
“哦?”苏誉朝李穗手指的油画看去。
海洋蓝色的主色调,从波澜中绝然而起的水晶宫殿,阳光闪耀着朦胧的绚丽色彩。
“海之澜……名字不错……”苏誉走近油画仔细看了一番,然后转过身对所有人宣布道:“既然有人喜欢,那么,SU在梅城的这项工程最后的建筑全貌就以这幅油画为蓝本吧,名字就叫做……海之澜苑。”
作者有话要说: 海之澜苑的由来(—_—!)
☆、第十一章
在苏誉嘴角的一抹笑容中,所有人都惊呆住了,这项上百个亿投资的工程建筑的形态和名称早在仪式之前就已经铁板敲定了,可这时竟然因为一个女子莫名其妙的喜好就这样改了?
真的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按照一幅艺术油画给改了?!
场厅里一片喧哗,像是突然砸落在地面的暴雨嘈杂声。
李穗仿佛是在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刚才做出惊人之举却依旧淡定自若的苏誉,“你……疯了啊……?”
她虽然不懂什么商业什么地产,但至少她肯定知道浩大的工程背后肯定有无数个计划企划,肯定有无数个大大小小利益群体,可是苏誉竟然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要将所有人的成果都推翻重来,这就好比将一棵已经落根的大树重新拔出再来一般。
但谁也阻拦不了他,明知是疯狂的举动也要顺着他的意思来做,因为他是苏誉,SU的苏誉。
目光和灯光更多地向李穗的方向撇去了,这个此刻受到苏誉万千宠爱的普通女子,在某种程度上又要成为多少人的羡慕对象了。
镜头中的苏誉贴近女子,仿佛在说着只有他们俩人才知道的亲密话语,可只有李穗能看见他眼神中已经凝固起的厌恶。
“多少年前,苏信曾经想要买下这里送给他的那个情妇,但因为苏信的妻子阻挠,那个费尽心思的情妇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这里,不得已去了那么偏远的小地方……”
李穗的身体僵了稍许,因为苏誉口中所说的苏信是他的父亲,苏信的妻子是他的母亲,而那个情妇则是她自己的母亲。
“既然他没能送给你那个妈妈,那我买下来送给她女儿怎么样?按照你喜欢的建筑来建,怎么喜欢就怎么弄,你觉得如何?……只不过,可惜你和你妈妈一样,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住在这里……”苏誉轻轻地拨了拨李穗额前有点乱的刘海,“因为,你们母女都只配做别人的情妇而已……所以,我成全你。”
李穗脸色苍白地站在红毯之上,再热烈的色彩都没办法感染到她丝毫。她好像明白了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了,他不仅要羞辱她,他还要她一辈子都抹不去这个羞耻的头衔。
情妇,情妇,情妇。
“随你高兴吧。”她的眼眸中只有一瞬间的死寂,但很快又恢复了色泽。“那我们之前的交易还存在吗?”
李穗过于安分的全盘接受有些让苏誉意外了,而她安静的语言则让他觉得异常的憎恶。
他的手抚上她的脖颈,用力,“你倒是对勾引郑博很自信么……”
“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给我的身份呢。”
苏誉笑,“拭目以待。”
话毕,他拉起李穗径直朝台下走去,他已经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了,梅城的这块让他厌恶的土地,他片刻也不想多留。
年少的时候,他的母亲带他从梧桐城来这里时,他亲眼看见了他父亲笑容满面地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画面,而他的母亲甚至连上前责问自己丈夫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母亲想用孩子来挽回自己的丈夫,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只是带着落寞的神情远远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那个夺走他的女人。
那个时候,苏誉就在想总有一天他会把这里夷平的。
……
在场厅里所有人的注视下,苏誉带着李穗从仪式台上走下来,李穗跟在他的身后,踏着红地毯,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场了,没有再留下任何一句话。
苏誉的作风总是让人来不及反应,于是在所有人还不知道苏誉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情况下,他们已经重新坐进车里,扬长而去了。
“苏誉走了?!”
等回过神来时,银色的车如子弹一般已经消失在道路里无影无踪了。
不过这次苏誉已经给了他们太多的内容撰写、太多的八卦传播了,这场工程仪式可以让所有前来的记者都满载而归了。
而梅城、梧桐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要沸腾很长一段时间了。
……
*
李穗刚一下车就吐得一塌糊涂。
在回来的路上,苏誉把车开到了几乎可以同归于尽的速度了,她能感觉得出苏誉的心情很糟,虽然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按理说他达到了他羞辱她的目的,应该高兴才对。
但总算硬忍着没有在车上吐出,所以车刚停下她就完全忍不住了,推开车门,腿一软,跪倒在了路边开始吐。
“你很怕死?”苏誉见她恶心的神情,终于找回了点心情。
她喘了几口气,抬起头回道:“你会让我死吗?”
他笑了一下,“你猜。”
李穗刚想说什么回复的时候,苏誉猛然关上车门,开走了。
“哎——苏誉——等一下——哎——你——”她赶紧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朝车子追去,追了几步后她又放弃,停下了。
其实追也没有用,苏誉明摆着要丢下她,他既然是故意的,那她也就没有必要浪费力气了。
李穗拍了拍不舒坦的胸口,无语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人能不能换个法子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都用相同的招数烦不烦?
她咬咬牙。
该死,这里是哪里?
李穗放眼望去,夜幕之中全部都是环山公路,她记得来时没走过这样的路,怎么回去的时候就变成山路了?
偏僻的山路上连半个车影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了。长长的路灯在公路上倒映出她独自一个被拉长的影子,空旷得有些吓人。
没有办法的李穗只能沿着公路前进,至少苏誉是沿着这个方向的,大概错不了。于是李穗拖着脚步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岔口,上方倒是有一个指示牌,可是两个方向的地名她都认不得。
可能是梧桐城周边的小镇名,可是她来这里不算久,认识的地方有限。
突然,她敛起了眉梢,随即伸手扶住公路边的栅栏慢慢地倚靠上去,闭上双眼,好一会儿后她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舒了一口气,挑了一条名字简单的路线继续走,然而又遇上了下一个岔口。这时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了,这么久都没有一辆车经过,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是走破脚也回不去了。
她在岔路口坐下,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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