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校与凯茵陪爷爷奶奶去了他们的房间,关上房门,奶奶叹气,问爷爷:“你看呢?让儿媳妇刮掉吗?”
爷爷摇头,他怎么能知道呢:“还是让守正自己拿主意吧,家安都17岁了,再来个那么小的弟弟妹妹,我看她都接受不了。”
“何止家安,宋校比这孩子大了整整33岁啊。”
奶奶忧虑的事情更是残忍,宋校没说话,与凯茵相牵的长指微微渗了汗。
爷爷要上/床,凯茵扶了一把,还帮爷爷脱掉外套,有凯茵在,奶奶就没有操劳了。
她老人家在床边坐着,提身动了动的时候来了火气:“守正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你说这么大年纪把儿媳妇搞怀孕,要她怎么好意思。”
幸好家安不在,房中的凯茵虽小,但也成年并且成家,是可以提及夫妻这点儿事的。
☆、326。先生苦恼:我们是不是不够努力?
爷爷躺下后凯茵站在奶奶身边,规劝道:“奶奶,您就别气了,这小生命虽然是个意外,但是也是您的孙子呀,这事就交给爸爸妈妈自己决定吧,其实现在有许多老年得子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丑事,只要爸爸妈妈愿意要,我觉得这还是上天的恩赐呢。”
奶奶哀叹着抬起头,抓了凯茵细瘦的腕子:“凯茵啊,奶奶盼望的是你和宋校的孩子,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凯茵也不羞窘,只管和奶奶解释:“这个月一直在调理身体,等下个月我和宋校去医院检查检查,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打算要宝宝了。”
“嗯,早些生养,趁着我和你爷爷还在。”奶奶垂下去的面庞流露出一丝苦涩,多半也是因为张婉怀孕的事影响的謦。
宋校带凯茵出去了。
家安在自己房间写作业,还不知道这件事,有关怀孕这件事,张婉最不愿面对的就是她的女儿,17岁的高中生要如何看待奔五的妈妈怀了孩子这件事呢?只怕她自己最先难为情。
一小时后餐厅开饭,介于佣人进出,宋守正简明扼要讲:“明天我陪张婉去医院。”
一句暗藏玄机的话让家人若干双眼睛纷纷射来,蒙在鼓里的家安问他:“爸爸,妈妈怎么了?生病了?凡”
宋守正点点头:“妈妈身体有些难受。”
立在餐厅的佣人因为宋守正的话没再往下多想,转身走回厨房,厨房中她们几个吃饭。
看来宋守正也接受不了这件事情,所以做出了这个决定,几道知道内情的眼神没有过多交流,重新放回餐桌上的食物内。
用完晚餐,凯茵与宋校将要离京回T,房中收拾行李的凯茵想了想,将衣物交给宋校打点,她去了张婉房间。
晚餐后宋守正没有上来,他在楼下抽烟看报,张婉一个人待在房中,为凯茵打开/房门时温婉一笑,她的情绪似乎不错,没有受到将要流产这件事情的影响。
凯茵关上门说:“妈,我和宋校回去了,你一个人行不行?”
张婉有意安慰凯茵:“你公公请假了,这一周陪我在医院调养,小手术,别担心。”
“嗯。”凯茵笑了。
“你真要抓紧,你怀孕才是实打实的好事呢。”
“嗯,下个月我和宋校就要孩子吧。”
十分钟后,一家人在玄关口告别,宋校提着凯茵的包已经换好皮鞋立身等候,长辈们还是千篇一律的告别之语:要常回家,要常打电话。
短短两天,消失的竟然这样之快,仿佛还未好好品尝就已逝成回忆,坐在下山车中的凯茵默默感慨,到某个地方就会对某个地方产生依恋之情,这是否是恋旧的表现呢?虽然不喜在北京与T市来回往返叨扰心情,可是她与宋校本是异地男女,结了婚,未来这种情况也是家常便饭。
得去习惯。
但是离开一个地方,总有淡淡的惆怅。
车中,宋校突然对凯茵说:“挺羡慕我爸。”
凯茵将头转回车中,那人倚着靠背,神情倦怠,夫妻二人眼神相遇时,竟然不约而同笑了。
“到机场还早,睡一会吧。”
宋校打开双臂,纳凯茵入怀,她贴着他,呼吸着他身体淡淡的琥珀香气,虽心中有事,可竟然也慢慢睡着了觉。
夜晚22:54分走出T市机场的,宋校没有差人来接,与凯茵乘计程车回花溪路的家。
明天凯茵上班,他有集团例会,到家后已经将近十二点,彼此都累,洗漱后迅速上/床睡觉。
入睡前的几分钟,平躺的夫妻悄悄说着话。
“已经调理一个月了,这周找时间去一趟医院,可以的话,下个月不做避孕措施了。”
凯茵愿意,她“嗯”。
许在去往首都机场的车程上睡过一觉,此刻的宋校暂时找不到困意,他的声音带着浅浅的叹息:“听到小妈怀孕而不是你,其实是有失望的。”
闻言,凯茵动了动眼睛,看向身边的男人。
陷入黑夜中的轮廓细长幽静,侧面如塑,他轻轻笑:“我们是不是不够努力?”
突然,他的俏颜映入了凯茵眼帘,在对枕相望的角度上,凯茵伸出双手顺着他的轮廓细细描摹:“谁说我们不努力?”
“以往的每一次是为了自我的快乐,但是以后的每一次,是建立在诞生宝宝的基础上。”
“你很想要孩子吗?”她的指腹轻轻描摹他的眉。
被妻子抚摸眉眼的宋校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很清秀的轮廓,双眼像两条线,淡淡痕迹朝两侧铺展。
他的声音伴着夜色柔软的散发出来:“很喜欢女孩,这辈子一定要把女儿架在肩头,带她飞。”
在他闭上双眸的幻想中凯茵莫名的想起了娉婷的脸,与宋校酷似更与蒋繁碧酷似的女孩是多么美丽漂亮,她和他的女儿,应该也不差吧。
“快睡吧,明天
还要上班。”
夫妻翻身,互相拥抱,直到天明。
隔天,仍是朝九晚五一族早起,凯茵出门时宋校还在床上睡觉。
上午十点有周一例会,宋校9:50抵达汉臣,十分钟后准时进入会议厅,集团董事会议。
会议开到正午11:53分,开发区地皮奠基上了日程,宋校组织下午实地考察时接到云姨电话。
与会中他抬起两根长指,发言人稍被打断。
云姨电话中说:“校校,我们搬家了。”
宋校无表情改变,掐断通话示意会议继续。
会议持续到午后13:20分,众人饥肠辘辘,宋校拿起椅背正装与众位董事赴商业街对面饭店吃饭,临行前会议厅已经人走茶凉,唐泽收拾投影仪,宋校一边打开袖扣一边吩咐:“我妈那边搬家,吃完午饭你过去看看。”
唐泽与蒋繁碧是有亲缘关系的,蒋家的私事他有理由关心,经宋校一提,投影仪前关机的唐泽转身朝他点头:“好。”
用罢午饭,凯茵和芮芮散步回电视台,凯茵告诉芮芮下个月打算与宋校怀孩子之事,芮芮听罢满脸红光。
“好耶,弄个小孩出来玩玩,那我是小姨吧?”
“小姨。”凯茵点头。
两姐妹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晃,芮芮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己先忍俊不禁:“喵喵,我小孩喊你大姨妈对吧,以后你到我家来,我小孩看见你就嚷嚷叫:妈妈妈妈,我大姨妈来了我大姨妈来了,哈哈哈,好悲催。”
凯茵的眼神是斜着的。
等那人笑好凯茵才问:“你和唐泽呢?他也不小了,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结婚得我老娘点头吧。”
芮芮不确定的撇了撇嘴,倒是让凯茵莫名一怔:“什么意思?你妈不同意?”
“没啦没啦,你别大惊小怪,我爸妈和唐泽爸妈还没见面呢,结婚的事我哪能做的了主。”
姐妹一路闲聊聊回了电视台,凯茵回到9楼办公室后喝了点水,然后掀开毛毯准备睡个午觉。
新闻部还没熄灯,有客户在,估计丢了爱犬,想上城市热线,娜姐和他说价格方面的事。
这天中午,部门客户逗留时间较长,凯茵没能睡个午觉,丢狗的市民拿着爱犬的照片让凯茵扫描。
一路忙到了下午,挂着工作牌从媒体室回来后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当时她在8楼休息大厅,手机恰好带在身上。
“喂?”停在原地,接通来电。
云姨打来的,声音很好辨认,和以往一样的火爆脾气:“你婆婆搬家了,晚上来这边吃饭,待会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搬家了?”凯茵诧异:“怎么这么快?”
“晚上一定要来。”
还想问一问宋校去不去,云姨已将通话结束了,站在原地的凯茵还没拨出宋校的号码,新地址已经通过短信发送她短信箱中了。
看了看新地址,凯茵联络了宋校,宋校下午去开发区看地,晚上请施工队吃饭,去不了,但是没有不允许凯茵过去,凯茵了解他的意思后结束了通话。
下午15:46分,凯茵接到蒋繁碧电话,蒋繁碧的声音散发着女人味,纤细柔软,不是刻意伪装出,这是她本来面貌,和她五官一样精致。
如今对凯茵的态度也在逐渐好转,凯茵有理由相信,蒋繁碧不是为了讨好她,而是真的希望能够和儿子儿媳重新成为一家人。
蒋繁碧请凯茵和爸爸妈妈晚上去新家吃饭,并且表明薛玉珍那边已经联系过,凯茵说好。
☆、327。有些乏力,但是疼痛还好
结束这通电话,凯茵又联系了自己老妈,薛玉珍果真知道这事,和凯茵约好见面地点,凯茵下班后开车去约定好的地方捎上爸妈,然后一同去婆婆新家吃晚饭。
夜晚的霓虹在窗外闪烁,无数辆私家车如同这座城市的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窗前的凯茵转了身,心中带着唏嘘凡。
这是一户三室一厅的公寓,装修没有花溪路精,前人住过,就是这样一间普通百姓落脚的居所,成了蒋繁碧与女儿未来的栖身之所。
至于魏国林,凯茵依旧没有见到。
曾经风光无限的汉臣董事长,现如今落魄如斯,想她必定是手中拮据、囊中羞涩了。
“萧副局,薛老师,快请坐,喝点茶水。”
一道极富女人味的柔软声音传入凯茵耳畔,她看见客厅中的三位长辈正在客套的寒暄,妈妈将带来的礼品双手奉上,蒋繁碧也已经褪去高傲冷矜,命了听话的魏苡芝伸手相接。
三位长辈,两位刚成家的年轻夫妻的家长,同时在客厅的餐桌落了坐。
“我从汉臣退了,以后也无所事事,萧副局和薛老师闲暇之余经常过来串串门。”
难得蒋繁碧说出一番体面的话,凯茵的爸爸妈妈自然蓄着笑意点点头謦。
蒋繁碧自坐一边,与对面的萧俊峰笑了笑:“听说萧副局调入省工商局任职正局了?”
爸爸自然略感尴尬,凯茵看见了,她从阳台默不作声的走向父母。
薛玉珍帮萧俊峰回答:“是啊,还是宋校爸爸给邢那斌打的电话,我们也是不好意思呐。”
蒋繁碧清丽的眉眼散发淡淡柔软的痕迹,她在回忆那个人的模样,语气不禁悠悠扬扬:“守正严肃,但是待人是极好的,他不表达自己,可是不会慢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说的是实情,蒋繁碧陪伴宋守正14年,宋守正手中提拔的人不计其数,受他恩惠的人也有良知,人生贵人,自然不会忘记,久而久之,竟无端拥有了许多死忠的朋友与部下。
薛玉珍留意到,谈及宋守正,蒋繁碧的音容笑貌是温柔的,她心里也是感慨。
触及宋守正的话题不谈为妙,薛玉珍瞟见厨房中切水果的魏苡芝,不妨拿来转移话题:“蒋董,准备什么时候送苡芝去审计局实习?”
一番话令蒋繁碧美丽的容颜短暂遗憾了些,她执杯,笑对薛玉珍:“以后就别叫我蒋董了,薛老师如果愿意可以叫我繁碧。”
“好,我叫你繁碧。”纵然为了女儿,薛玉珍也要极力与宋校那边的人处好关系,不管是蒋繁碧还是张婉,都是母亲为女儿操心的表现。
提及魏苡芝实习之事,蒋繁碧与薛玉珍谈聊起来,说了许多,萧俊峰插不上话,于是只在桌上慢慢喝着茶,感觉倒也不坏。
“叔叔阿姨,请吃水果。”
谈话间,魏苡芝送来了新鲜果蔬,她自己切块并且拼盘的,萧俊峰与薛玉珍都有谢谢她,并且从两位长辈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样乖巧的女孩,是深受长辈喜爱的。
可惜,纵然魏苡芝听话也懂事,她的出生却是建立在众多人的痛苦之中,之最的自然是宋校。
晚餐是凯茵一家陪伴蒋繁碧母女用的,云姨的手艺,但是摆桌后云姨借故离开了,家小,自然有些时候需要避嫌,譬如说,她想把宝贵的时间留给蒋繁碧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天。
14岁被她亲手抛弃的儿子,18年后长成英俊的男子,儿子长大了,她却不敢奢想终有一天能够与儿媳一家和平共处,坐下来用一餐简单的饮食。
餐桌上,蒋繁碧用公筷为薛玉珍夹菜,并且邀请萧俊峰品尝家藏美酒,倒是略微怠慢了一边的凯茵,凯茵与魏苡芝并肩而坐,两个女孩用了点果汁。
几人一面吃饭一面谈天,蒋繁碧看似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上次听凯茵说,怀孕了北京那边准备接她回去,我在想,能不能让凯茵在T市生产呢,产后一年再回北京,这样的话,我和薛老师都能尽一尽自己的责任,薛老师你说呢?”
她知道母亲都舍不得女儿,怀孕的女儿离开T市去北京待产,产后自然也不会回来,如果未来是这样发展的,那么无疑说明了凯茵从怀孕便要离开T市,既然去了北京,以后自然也注定留在北京生活了。
蒋繁碧看不见儿媳不紧要,但是儿媳的离开意味着她很难再与儿子孙子见面。
薛玉珍怎会不懂蒋繁碧的心事,她什么也没有说,眼睛看向了凯茵。
凯茵夹着筷子人却坐直了,一双眼睛黑乌乌的看着对面的蒋繁碧,她在垂眸微笑,但是那抹微笑虽然美丽却很悲伤。
怀孕后去北京待产是奶奶亲自交代的,长辈的意思,凯茵怎好随意更改,说实话,她也安慰不了蒋繁碧。
见久久无人回应,蒋繁碧只好直接询问了:“凯茵,你看你能不能等到孩子两三岁的时候再回北京,这样一来,我和你妈妈都能陪伴你生产,也能和小宝宝培养培养感情。
”
凯茵握紧了筷子抿了抿唇,她想了一下这样回答蒋繁碧的:“妈,这件事我得跟宋校爷爷奶奶商量一下。”
能够这样蒋繁碧已经感激不尽了,说实话,当年做出伤人事情的她今日哪有资格要求这样的事情?她对凯茵点头说“好”。
薛玉珍一直没有站在蒋繁碧那一边也没有蒋繁碧此刻悲凉的心情,那是因为即便凯茵去北京生产她也随时可以过去探望女儿,小住几天半月都不是问题,但是蒋繁碧不同,她如何能够踏入宋家的门楣呢?
餐桌上交谈的琐事还是比较悲伤的,蒋繁碧缄默后就连萧俊峰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负面情绪会感染人,好像真是这样。
寂寞而宁静的客厅,只有寥寥无几的餐具碰撞声。
就是这个时候,凯茵接到了张婉的电话,手机在她外套口袋里,T市已深秋,夜间寒凉,她早已穿上了厚实的外套。
看到来电显示后凯茵不知如何是好,家很小,纵然她离开餐桌也不会让自己的声音不被蒋繁碧听见,尽管这样,她还是握着手机从餐桌暂时离开了。
远在北京的张婉此时此刻正幸福的躺在医院病床上,已经做了流产手术,之所以幸福,因为她因祸得福,这个不应该到来的孩子让宋守正向部队请了一周的长假,全天候陪伴妻子身边,照顾她饮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