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过薄季琛的眼底有那么暴风雪般的黑暗。
而慕暖安被他压在墙上,宛若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无声无息的,没了知觉。
当时医生和护士来了一大群,那个被薄季琛吓得落荒而逃的小护士甚至还报了警,警方也赶到了现场。
当慕暖安软绵绵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时,警方带走了薄季琛。
他或许永远都会记得,薄季琛临离开时看着他的眼神。
锋利的眸光像是冷飕飕的刀子似的,寒凉刺骨,恨不得直插他的心脏。
薄季琛被警方带回警局问话,钱行进清楚知道凭借自家老大的人脉很快便能从警局里出来。
于是,他带慕暖安转了院。
“这是我朋友的一家私人医院,你呆在这里很安全。”钱行进说道。
慕暖安抬头看了他良久,目光凝重,“你这么做,薄季琛应该不会放过你。”
“别担心我,”钱行进笑了笑,“我也是为了他好。要是当时他失手掐死你了,这会是一辈子的罪,而老大,我相信他心里也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好受的。”
慕暖安略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半晌后无力摇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
“哎哎,不敢当不敢当,就算没有我,后面赶过去的医生警察也会救你的。”
“警察?”
暖安疑惑。
“恩,一个小护士报了警,老大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那怎么办?”慕暖安下意识瞪大了眼,作势就要下床。
“别担心,攀峰给我打电话了,说老大下午已经回公司了。”
钱行进按住她的身子,看的出来女人眼中的担心和急切。
尽管那个男人差点杀了她,她却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挂念着他的安危。
这……就是爱吧。
他可能永远没有办法体会的爱情。
慕暖安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只是心头又开始乱了。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既然她没死成,那就说明上天想让她活下来。
那她应该……怎么活?
*
钱行进离开了,许是怕她无聊,也不知道他是想了什么法子,离开前竟把可乐带过来了。
小可乐汪汪着朝慕暖安怀里钻,慕暖安清冷的面庞多了一丝久违的笑意,“可乐,好想你,好想你呀。”
她捋着可乐的毛,小可乐也不闹,就那么静静地窝在慕暖安怀里,真是令人欢喜的紧。
钱行进也勾了勾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只是一出门,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要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当他敲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时,房门打开,薄季琛站在门口。
他像是舟车劳顿,衬衫的扣子没有系得一丝不苟,解了两颗,衣袖挽起在小臂,眉眼间却是坚毅,足以冷静地支撑起风雨兼程。
在这个无比优秀的男人面前,钱行进自认自己顿时矮了半截。
“老大,你没事吧?”他问。
薄季琛伫立在那,没说话,颀长的身影笼罩在一团黑暗之中,钱行进从他眼里不难看出熊熊燃烧的烈火,以及外露的煞气。
房门“嘭”地一声关上。
倏然,一拳头冲着他的脸直挥了过来。
钱行进没躲,就硬生生挨了他一拳。
这一拳的力道不小,他的嘴角出了血。
还没等反应过来,紧跟着就被一股大力压在了墙壁上,男人的胳膊肘卡住了他的脖子,眼神冷淡,语气亦是冷淡,“行进,我视你如同手足,你竟然敢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你。”他开口,抬手,拇指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我那天去医院买药,正好碰到了慕暖安,便照顾了她几天。”
“所以,她流产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薄季琛是何等精明的人,很快便猜到了,黑眸微眯,瞳孔缩了缩,“你故意拖延我的时间,目的是什么?”
钱行进直视男人那双幽深莫测的眼,随即敛下眸,语气清淡,“她需要好好休息,否则会落下病根。”
“……”薄季琛觉得像是积攒的力气打在了棉花上似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冲进来阻止他的人会是钱行进。
他知道钱行进对慕暖安的那份心思,可他也向自己保证说不会有非分之想,为什么,他自认为最信任最亲密的人却一次次欺骗他?
他薄季琛,怎么会窝囊到这种地步?
如此,怒火更盛。
紧跟着抬手又是一拳。
钱行进的脸偏在了一旁,却只是闷哼一声,紧咬着牙关只字不语。
薄季琛终归还是松开了他,眸底深处染上一抹痛楚,“你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老大……”钱行进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是让他走?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薄季琛转过了身去,此时此刻他如同一头负伤的野兽,眼眶有些微红。
他是真的受伤了。
慕暖安是这样,他最好的兄弟也是这样。
他还能相信谁?
“老大,那就当你放我长假好了。”钱行进声音有些发堵,“只要我活着,那我就会为帝峰效力。你现在心情不太好,我先走了,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薄季琛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是紧握着拳头,长身伫立,背影匿藏孤冷。
钱行进不是说一辈子为帝峰效力,而是说活着。
只是彼时的薄季琛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异样。
门关上了。
像是一扇门隔了两个世界,他的世界他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而他孑然一身静静舔舐着伤口。
*
夜幕降临。
慕暖安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钱行进送过来的粥就躺下了。
小可乐趴在床下的地毯上,一直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慕暖安不知道它是怎么了,平常可乐都是很乖的,也不吵也不闹腾,今天这是怎么了?
轻轻下了床,将可乐抱在怀里,“可乐乖,别叫了。”
小可乐还是冲着窗外吠叫着,声音越来越大。
慕暖安生怕可乐吵醒旁边房间休息的病人,无奈之下只好捂住它的嘴,“乖乖,别叫了。”
可乐是拉布拉多犬,是通灵性的狗,记得上次慕小星昏倒之前可乐也像现在这样叫个不停,似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似的。
所以思此及,慕暖安不知怎的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吧?
——
与此同时,皇庭酒吧。
周围是一片莺歌燕舞,灯红酒绿,舞池间是一群摇头摆尾、衣着火辣的人。
深陷在贵宾沙发中央的男人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一杯接一杯喝着烈酒,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侧脸的弧度完美无铸。
男人平静的面色太过讳莫如深,周身围绕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清冷之气,高大的身躯朦胧在光晕中,魅惑至极。
时不时有女人上前搭讪,手指挑逗地覆上男人的胸膛,却被男人一个“滚”字吓得逃之夭夭。
因为男人那双深邃幽然的眸子太过阴冷,神情太过狠厉,令人如置冰窟。
就在众人都望而却步之时,一个身子绰约、美艳至极的女人却大胆上前,伸手夺过了男人的酒杯,“季琛,别喝了。”
女人微微皱眉,凤眸流转,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流动。
正埋头于烈酒的男人抬头,神色动了动,“蓉儿?”
“我是童瑶舒。”女人叹气。
他便敛下眸来,不再说话,继续喝酒,一饮而尽,眉目刚毅冷硬。
“季琛,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童瑶舒叹了口气,“你不想看见我我懂。只是你的胃不好,这酒太烈极其伤身,还是别喝了,胃病再犯很难治的。”
说着,便夺过男人的酒杯一饮而尽,鲜艳的红唇沾染了些许酒渍。
薄季琛这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女人眼底承着对他的关切和担心。
即便他从来没对她动过情,即便他只把她当作是别人的替身,她却还是心甘情愿守在他身边,关心着他,丝毫不介意他曾经对她的冷漠和忽视。
薄季琛有丝动容,捏了捏发痛的眉心,语气无奈,“瑶瑶,你说我该怎么办。”
“恩?”童瑶舒坐在他身旁看着他,眼底只有他一人。
而薄季琛说了这么一句似乎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神情松缓了一些,朝着童瑶舒举杯,“就这一次,陪我喝。”
男人轻柔磁性的嗓音以及这句“陪我喝”,令童瑶舒的心颤动不已,她终是举起了杯,“好,我陪你,会一直陪着你。”
薄季琛没有搭话,再一次将酒深灌……
*
翌日。
当薄季琛醒来的时候是在酒店。
偌大的床榻,窗外早已是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帘撒落下来,金灿灿落在地毯上,像是细碎的金子。
他的头疼得很,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直跳,像是被人用斧子凿开似的难受谷欠裂。
剑眉蹙紧,刚睁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隔了一两分钟后他才意识到身在何处,试图起身,却愕然觉得手臂沉沉的。
扭头。对上一张女人的脸。
枕着他的胳膊,正在熟睡。
薄季琛全身一下子僵住了,薄毯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一丝、不挂。
他的衬衫长裤全都散落在地板上,而他怀里的女人,亦是什么都没穿,纤细的手臂还圈着他的腰腹,女人白皙的身子就落在他的眸底。
女人,是童瑶舒。
正在他怀里,睡得一脸满足。
薄季琛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
昨晚上他都做了什么?
不对,他都对童瑶舒做了什么?
薄季琛心里惶惶的,甚至泛起了浓浓不安。
他努力回想昨晚上的情景,却只定格在和童瑶舒碰杯的时候,接下来他的确是又多喝了不知多少杯,再后来呢?
他是怎么进的酒店?身边又为什么会躺着童瑶舒?
薄季琛越想越觉得可怖,心里总有种莫名的负罪感,不管他再怎么不承认,他还是在乎那个自私又狠毒的女人的。
在乎她的感受,亦不想背叛她。
他一点点抽出胳膊,坐了起来,赶忙翻身下床,拾起自己的衣服,穿好。
在系衣扣的时候,腰间却多了一双手臂,柔软地缠上了他,然后是娇羞妩媚的嗓音,“季琛,你起得这么早啊。”
薄季琛推开她,进了浴室冲了冷水澡,冰冷的水珠沿着男人健硕的胸膛一路向下,滑至完美的人鱼线,只是,男人此刻脸色难看的要命。
他一手撑着墙壁,拼了命地在脑中寻找有关跟童瑶舒的可能记忆,只可惜一片空白。
童瑶舒全身赤果地坐在床上,盯着掩实的浴室门,又看了看半掩的房门,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知道等下,他看到赶过来的慕暖安,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真是期待。
女人的眼神倏地凌厉起来,慕暖安,我就说过,迟早有你笑不出来的这一天!
……
是的,童瑶舒的的确确通知了慕暖安。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童瑶舒便醒了,看了眼睡得沉稳的男人,覆在男人薄唇上亲了一下,笑了笑走去阳台发了条信息,然后挑唇,直接关了机。
她知道慕暖安一定会过来,因为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
而慕暖安收到那条信息时,刚从洗手间出来。她没保存童瑶舒的电话,所以显示的手机号码是陌生的,但信息的内容却令她浑身一颤。
正文 183 不幸,什么都没有了。【7000+】
来宛轩酒店605接你的男人,昨晚我被他累坏了……
这话说的透骨,令人浮想联翩。只不过,这个“我”是谁?
慕暖安黛眉打成了结,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回拨过去,却被提示对方已关机。
她死死攥着手机,指尖抖得厉害,心脏像是被蚂蚁啃噬般的难受。
不知这信息是真是假,但薄季琛,真的会和别的女人做吗……
不!光是想想,她就觉得万箭穿心的嫉妒和愤怒!
她还是他的女朋友不是吗?他没说分手不是吗?所以他不会的对不对?
可惜没人能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有可乐趴伏在地毯上,瞪着黑珠子看着她。
昨晚上好不容易安顿下可乐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慕暖安也着实累了,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可乐,”慕暖安抱起可乐,目光和它对视,“你和我说,薄季琛不会的对不对?他不会的对不对?”
回答她的只有小狗的呜咽声。
她暗自嘀咕自己真是疯了,竟然问一只狗要答案。放下可乐,慕暖安坐在床上许久,直到有阳光刺了下她的眼睛,她才反应过来,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穿了件大衣推门出去。
医院陆陆续续的有些值班护士在走廊上来回穿梭。
只是暖安刚走出去没多久,小可乐便汪汪着跑了过来,伏在她的脚边嗅着。
“可乐,回去,我现在有事情。”
慕暖安一门心思在那条未知短信上,心头略有烦躁。
可乐却只是一个劲地在她脚边徘徊,口中哼哼着,像是没人要的孩子。
没辙,慕暖安只好将它抱起,一同出了门。
*
薄季琛从浴室出来时,童瑶舒依旧坐在床上,不过倒是穿了件衣服。
但,穿的是他的衬衫。
见男人出来后,她冲他招了招手,眉眼魅惑,娇滴滴地笑问道,“饿了吗?我在酒店订了餐点。”
薄季琛没应声,只是冷淡地命令她脱下衬衫。
童瑶舒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当着他的面就脱了衬衫。
里面什么都没穿,毫无遮掩。
薄季琛皱了眉,别过脸不看她,想要从床上拿过衬衫,却被女人一把抱住。
女人的手如藤蔓般缠绕在他的脖颈。
“季琛,我们,做过了。”
她的嗓音轻飘飘的,却像是重锤似的砸在男人的后脑上。
薄季琛身子僵硬了一下,童瑶舒感觉到了,她的手指挑逗般覆上了他的胸膛画着圈,却被男人一把攥住手腕。
男人开口,语气很冷硬,“你想怎么样?”
童瑶舒蹙了眉,“季琛,你弄疼我了。”
薄季琛眯着眼看了她许久,眸底的黑暗冰冷似乎要将其射穿,“童瑶舒,别在我面前耍那些心机,你知道,我不会对你负责。”
童瑶舒身子一颤,随即苦笑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让你负责。我也不想怎么样,只是季琛,我还爱着你。”
她顿了顿,看的出男人眼里的冰冷,眸底泛起些许泪花,还想着再说些什么,却瞥见门口的身影。
“啊——慕暖安!你怎么在这!”
她的表情太过震惊和惶恐,如此自然又逼真的神情让慕暖安觉得,这女人不去做演员真是浪费人才。
薄季琛一愣,许是没料到慕暖安会过来,转过头看过去陡然惊住。
而慕暖安没有进去,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门口,眼珠子一动都不动,神情透着深深的难以置信。
顿时,在这一瞬,空气凝固了,呼吸也静止了。
偌大的床榻,美艳又婀娜的女人全身光果不着一丝一缕,而男人的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以一种极其暧、昧不堪的姿势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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