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整整二十年,他找了二十年都没有找到她,那声对不起始终没能说出来。
再见面,却是阴阳相隔,他当时真的有要杀了肇事者的念头。
他不知道,他甚至现在都不敢回想如果当年他真的那么做了,如今他就算是跪死在品品的坟前,她也不会原谅他。
他们的女儿,虽然没有被他杀了,却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整整四年!
从得知言言是他女儿的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不再煎熬,他真的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他甚至还想过也去坐牢,十年,二十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赎罪,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无法饶恕的罪。
他时常在想,一定是他前世积了德,女儿才肯跟他相认,叫他一声爸爸,所以他的余生别无所求,他只想让她过得开心快乐,但是除了一点--她必须跟聂霆炀离婚。
她跟聂霆炀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聂平青和黄蕊觊觎唐氏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在计划筹备,聂霆炀可以说是他父母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他看似现在翅膀硬了,但实际上,他的父母却能轻而易举的折断他的双翅,让他再也无法飞翔。
一旦让聂平青和黄蕊得到唐氏,那么言言和聂霆炀就不是离婚那么简单,她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唐氏被聂平青夫妇抢走,他就算是死也会守着唐氏。
而离婚,也是保护言言的一种方式,她现在对聂霆炀还没有陷入得太深,这样离了婚短时间她就能从悲痛中走出来,这样对她是最小的伤害。
只是这些话他并不能直接对她说,但是却希望她能明白他这样做全都是为了她好,他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金钱地位权势,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所以,任何人想要伤害她,他都不允许!
“言言,听爸爸的话,跟聂霆炀离婚,爸爸送你去国外上学,两年时间,行吗?”他想,两年的时间足够他去处理这些事情了,她还小,很多事不想让她掺入其中。
颜言点头,“爸爸,我答应你,跟他离婚,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一个月……”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似保证,“半个月,就半个月,半个月后我一定跟他离婚。”
唐震点头,“爸爸相信你能处理好跟聂霆炀的感情,爸爸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新手机,递给她,“我给你新买了个手机,号没变。”
“谢谢爸爸。”
唐震出去后,颜言打开手机,在数字键盘上输入了一串号码,拨出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记住了他的手机号,甚至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按了出来。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但并不是聂霆炀,而是田荣。
“颜小姐,聂医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一会儿转达给他。”
“谢谢,没事,那你忙吧。”颜言挂了电话,失落写在脸上。
聂霆炀是在半个小时后给她回过来的电话,声音很冷淡,言简意赅,“有事?”
冷漠的两个字让颜言在接到他电话的那一刻涌现出来的笑顿时僵住,她抿了下嘴唇,“你忙吗?不忙的话我想跟你见一面。”
“晚上,我今天还有手术。”
“……好。”
那边不吭声,颜言就直接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许楠的电话是在五分钟后打过来的。
“颜言。”
“是我。”这次颜言并没有再叫“楠姨”,在舅舅跟她讲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后,她的心里那个猜测越发的清晰,顿了一下,她说:“有空吗?我们抽时间见个面,我想跟你聊聊。”
许楠说:“晚上我有空。”
“晚上……好,几点?”
挂了许楠的电话,颜言给聂霆炀又打过去电话,好一阵子他才接起来,也许他真的很忙。
“我晚上还有事,要不我们就明天……”
“我明天后天未来的一周都没时间。”聂霆炀没给她向下说的机会,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冷得犹如结了冰。
“……那你忙吧,我其实也没什么事……”
挂了电话后,颜言紧紧地攥着手机,原打算能够好好地分开,看来不可能了。
这样也好,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
田荣心有余悸地瞅着最近跟大姨妈来了似的随时都抽风的男人,珍爱生命,远离危险,所以他保持了跟这个危险物的安全距离。
唉!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田荣的心啊,在滴血,心疼的滴血。
这些东西少说一个也上了五位数,就这么没了,想想都肉疼。
这聂医生也是的,明明是想老婆,却还装!
聂霆炀让田荣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向他汇报颜言的状况,颜言发烧昏迷的这几天,他愣是将三天过成了一天,不吃饭不睡觉,就一个劲儿地抽烟,抽烟,再抽烟。
陷入情网的男人果然是可怕的,尤其是还是个这么的傲娇货,活该受折磨!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毕竟是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宠着的男人,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气,被一个女人摔了一耳光,而且还是无理取闹地甩了一耳光,这样的气怎能咽得下?
再说了,打人不打脸,就算不是聂医生,换做是他田荣,被女人打了耳光,就算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也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聂医生……”他试着叫了句,“一会儿还有手术……”
“推掉!”聂霆炀大步朝门口走去。
田荣怯怯地看着他,“聂医生,这样不好吧?”这几天他都推掉了所有的手术,之前的就算了,但是这个病人不一样,是A城市长的父亲,早年从政,之后下海经商,在A城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聂霆炀头也不回。
“……”苍天大地,他只是好心提醒好不?他敢做主?就是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
田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人家是老板,他只是个助理,老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出了事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聂霆炀出了办公室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一个人,他叫林彻,A城市长,比聂霆炀稍微年长一些,但也没有四十岁,今年三十八岁,戴着一副眼镜,很斯文的一个人。
“聂医生,你这是要出去吗?”
“林市长,真的不好意思,我太太出了点事。”
林彻一听,连忙说:“那你去忙。”顿了下却又问:“我爸的手术等你忙完再做,还是?”
聂霆炀想了下,“明天上午。”
“好,那就麻烦聂医生了。”
“应该的,改天聊,我这边有些急。”
林彻点头,示意他去忙。
聂霆炀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开上车子,这是他这三天来第一次离开医院,确切说离开办公室。
今天天很好,阳光太刺眼,开车的时候他只能带上墨镜,所以就摘掉了鼻梁上的平光镜。
车速很高,聂氏医院距离中心医院的距离不是特别远,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可到了中心医院,聂霆炀却坐在车里迟迟不肯下来,手机在手里攥着都被汗水打湿,他犹豫了一下又一下最终还是没给颜言拨过去电话。
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这才推开车门下去。
碰得也巧,刚一下车就遇到了唐震。
唐震没跟他说话,甚至连瞧都没瞧他一眼。
当然他也不会舔着脸去跟唐震说话
两人一进一出,谁也没搭理谁。
聂霆炀没有询问任何人,径直就去了住院部的高级护理病房,弄得这里跟聂氏医院似的,熟悉的不得了。
病房门关着,他站在门口停了几秒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颜言自己在房间里,自从给他打了电话后她的情绪就更加的低落,这会儿又睡了,虽然睡得并不安稳。
聂霆炀推开门看到了床上睡着的人,他微蹙起眉头,不是说已经退烧醒来了吗?怎么还睡着?
他轻轻地关上门,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还没敢拉椅子就小心坐下,屁股还没挨着椅子,颜言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本来没什么,可她突然叫了一声,吓了他一条,一屁股蹲坐下去,心砰砰直跳,嘴里却噙着淡淡的嘲,“叫什么?几天不见你男人一见就这么激动?”
颜言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为什么会叫,听到他这话后,她就闭了嘴,没有坐起来,躺着凝视着他,“你不是……很忙吗?”
“对啊很忙,路过,顺便上来看看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说吧。”
路过?顺便?
颜言嘲弄地扯了下嘴角,“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要是忙就去忙吧。”
“女人,你觉得我很闲是不是?”聂霆炀的脸色当即就又变了,俯身凑近她,椅子有些远,他就朝前拉了下,“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有事就说!”
如此强硬的态度,生冷的语气,就算是有事,还敢说吗?
颜言再次抿了下嘴唇,犹豫了几秒种,开口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这样安静地看着他了吧?
“我们离婚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坚定。
☆、160:被修改了的协议书(第一更,第二更在白天!)
“这就是你要跟我聊的内容?”聂霆炀缓缓抬起手,他的手指长得很好看,堪比手摸,很多时候颜言就在想,为什么会有长得如此完美的男人?
从头到脚的比例都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心太坏,大概是真的堪称完美了。
每个女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王子,她也一样,他满足了所有女人对王子的幻想,虽然实际上他有时候让人很讨厌,可也不能否认他温柔起来会让人沉醉迷失。
男人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脸,最后来到她的下颌,轻轻的捏起,整个人也已经从椅子上离开,唇凑过去,贴上了她的唇。
几日不碰她,果真是小别胜新婚,只是这么轻轻一碰,身体的某处都有种要苏醒的迹象。
她就是个妖精!
加深了这个吻,要不是今天气氛不对,真想就地将她正法。
颜言没有抗拒,知道这样的接触不多了,她承认,她贪恋上了这个味道。
她没有反抗,甚至还很配合,这让聂霆炀很是意外,身体瞬间就沉睡了下来,他松开她,玩味的神情,“想要?”
颜言的脸蓦地就红透,但也只是短时间就恢复了正常,“明天或者后天,我们去办一下离婚手续。”
“你的记性还真不好。”聂霆炀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舌尖舔了下嘴唇,这个味道说实在的,他有些迷恋上了,有种一天不品尝就会想的感觉,心里痒痒的,很不舒服。
离婚?他不同意,她想也是白想。
颜言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虽然此时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但她清楚,此时的他已经处于了愤怒的边缘,他很生气。
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或者还会违心的去讨好他,但是现在,不会了。
“可你的记性也不好,你说了婚期半年,我们还签过协议的,如今时间已经到了,你该给我自由。”
自由?
聂霆炀冷笑,“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禁锢了你的自由?”
“你比我更清楚,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注定了不会走到最后,何必呢?你想要得到唐氏,可以用你自己的能力,借一个女人之手,就算是得到了也不光彩。”
颜言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想着自己接近她是为了复仇,却没想到这一切也不过是他将计就计,她还自作聪明,想想都觉得可笑,在他面前,她真的就是一个小丑,愚蠢而幼稚。
聂霆炀目光锁视着他,声音里并无什么情绪,刚才上来的时候忘记戴眼镜,有些不习惯。
眼镜这些年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他与她虽是夫妻,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但是也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才会摘掉眼镜与她相对,这会儿,他真别扭。
手习惯性地去扶鼻梁上的眼镜,却一空,他悻悻然地放下手,顺带摸了下鼻尖,“你觉得我跟你结婚仅仅只是为了唐氏吗?”
颜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不是为了唐氏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那是什么?
她没觉得自己除了唐氏这一点可以利用外还有什么值得这个男人利用的,因为不知道,所以这会儿有些不安。
“那还有什么?”她问出口,心跳得很快,神经紧绷着。
聂霆炀伸出长胳膊,手指屈起,刮了下她的鼻梁,“你,我跟你说过的,你看你,又忘了,你的记性真是不好,这怎么能行?”
“我?”颜言不是惊讶,而是压根就不信,这男人的话如果能信,估计这年头猪都能上树了。
她曾想过他会喜欢上她,虽然她一点都不优秀,而且还坐过牢,但她自认为自己也是个好人,好人都是值得被爱的,不是吗?
所以她想过,但也仅限于想一下而已。
他今天这么说,无非就是羞辱和戏谑她,如果她当真,他肯定会嘲弄和讥讽,这个男人,向来这样。
“聂大少,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这些低智商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聂霆炀直接起身在床边坐下,颜言心里一怔,他这是要发怒的表现,她只觉得这会儿心跳的飞快。
“不……不是玩笑吗?”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聂霆炀将她现在已经能绑成马尾辫的头发拢了拢,眉头蹙起,她这好几天都没洗头发了吧?不仅油腻呼呼的,还有股味,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邋遢!
“……”嫌弃的话都要说出来了,忽然记起,她这几天一直在发烧昏迷着,今天才醒过来,没洗头也很正常,而且这发烧刚好也不适合洗头发。
想到这里,他也就没再嫌弃,但是却把手从她的头发上拿开,顺着她的脖子向下移动,“我们结婚这么久,你知道的,我很少开玩笑。”
谁知道颜言丝毫没给他留情面,直接道:“你很少开玩笑?聂霆炀你可真是大言不惭,算了,都到这一步了,我不想再说以前的事情,总之我们的婚,离定了!”
“离婚是吗?”聂霆炀轻轻点了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这个样子虽然让她很害怕,但她也是个傲娇货,脖子一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当初的承诺就要兑现,如今半年期限已到,你就要说话算话。”
“好,那你就等着。”
聂霆炀离开了,颜言的心里丝毫没有欢喜,有的只是失落,难过。
她以为这人走了就不会来了,因为他走的时候很生气的,没有像以前那样揍她都已经不错了,可他偏偏又回来了,手里还带着一个牛皮纸袋。
“自己看!”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聂霆炀又折回来。
他将牛皮纸袋扔在床上,颜言疑惑地捡起来,里面是离婚协议书吗?
看的霸道总裁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虽然就要离婚了,但她却不得不说,他这个人还是蛮守信用的,离婚协议书都签好了。
她正寻思着一会儿要问护士要一支笔,等下也签自己的名字。
可当她打开牛皮纸袋,掏出里面的几张纸的时候,彻底的傻掉了!
“聂霆炀,你……你……”她惊愕地看着他,一时间瞠目结舌。
“我怎么了?我跟你说过很多很多次了。”聂霆炀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数落,“你怎么就不清楚呢?该怎么叫我你应该知道吧?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