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邀请函上是这么写的。”
“好,我知道了,还有事?”
“没了。”
“出去吧。”
“是。”童华转身出去。
聂霆炀的手伸展了又握拳了几下,好像是怕自己一会儿抓不住手机似的,这才将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按开解锁键打开微信,两年不曾有过任何动静的朋友圈今天终于有了一条。
他压根就不用怀疑是不是她发的,因为他的好友只有她一个,不是她发的又会是谁发的?
--两年之约终于到了,A城我回来了,但我知道,你再也不属于我。我不后悔,变成如今这样,感谢岁月,感谢曾来到我生命里的每一个人。如果今天我能活着,我想对你说一句话,也许你并不想听,也许我如今说出来已毫无意义,可是这是我欠你的。
一字一句地将这条朋友圈念完,聂霆炀的胸口闷闷的,尤其是“我想对你说一句话……”她不知道,她所说的“你”会是谁,会是他吗?
他怕自己会自作多情,两年前那通电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而他每次打过去都提示无法接通。
后来他带着小辰去过几次K国,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每次远远的看着她,小辰都哭着问他:“爹地,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妈咪的身边?我想让妈咪抱抱我。”
他每次只能告诉小辰,“等你长大的时候就可以了。”
小辰问他:“什么时候才算长大?”
他说:“等你长得跟爹地一样高的时候就算长大了。”他没有告诉孩子,等他长得跟爹地一样高的时候,妈咪再也抱不动他了。
两年的时间,小辰长高了许多,真的是长大了,这有半年的时间,他没有再嚷着要去K国看妈咪,但是他的脸上却极少再看到同龄孩子的笑容了。每天放学回家做完作业,他就去自己的房间,要么弹一会儿钢琴,要么在画板上写写画画,不言不语的,太过于安静。
他知道,这个孩子也许这辈子都这样了,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每日都在自责。甚至有时候他想,如果老天可以给他重来的机会,他情愿当年没有这个孩子。那么如今这些伤与痛,这些孤独与绝望就不会让一个孩子来承担。
他不怪她那么决然的跟他断绝一切来往,却怪她竟然那么的狠心,舍得扔下儿子两年不管不问。他真想刨开她的胸膛,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心?
心口梗堵得难受,聂霆炀靠在椅子上仰着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却忽然发现了什么,猛然直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
--如果今天我能活着……
他怎么刚才就没留意到这句话?心猛然揪住!她出什么事了?
☆、203:洗白白等我
发完微信圈,唐页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今天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她希望小辰永远都不要知道,就当是她再也不喜欢他了。
被车轮压着的男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急躁,他不停地拍打着车身,甚至唐页都能感受到车子在轻微的晃动。
她将后视镜调了一下,然后从镜子里看着地上的男人,地上现在流了很多血,那人的脸色很苍白,额头上都是汗,但手里那把枪依然紧紧地握住,指着车窗户对着她,说了什么她听不到,车子的隔音很好,她其实也不想听到。
打开车载音乐,她靠在车座上,难得有如此闲暇的时候,不能让时间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掉了,听听音乐,放松一下心情。
一首歌结束后,在开始另一首歌之前,车内很安静,她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那是朋友圈有消息的提示音。
她知道,他看到了。
将音乐的声音关掉,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
九个字,两个问号,唐页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微信名字没有换,依然还是Y·Y,那个她曾经思想不纯洁地以为是YY。
他的头像换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像他这样的男人,也有跟普通已婚有孩子的父母一样,头像是自己的孩子。
头像是小辰的照片,她没有立马回复信息,而是点开他的头像,看着照片里的儿子,泪水氤氲了双眸。
照片里的儿子看起来长大了很多,两年模糊了很多东西,再过几年,也许她在路上碰到儿子,都不一定能认出他。
他快要七岁了,应该很高了吧?
瘦了还是胖了?
两年,岁月你带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我知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知道我没有理由责备你,但是我多么的希望,你能停一停。
那边聂霆炀许是等不及,又发来一条信息:你在干什么?回复我!!
他用了两个叹号,以此来表明他此时的焦急。
还没两秒钟,他又发来了一条语音:言言,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在“想”字后面他停顿了一会儿,最后才说出了两个字“见你”。
是的他想见她,想她。
思念就像是疯长的藤蔓,遍布他全身的每一根血管,枝开叶散,每一片叶子上都写着,我想你。
眼泪从明眸里流出来,没有擦去,唐页动着修长的手指,回复:我快要死了。
聂霆炀很快就发来了语音,声音十分的急促:给我打电话!我号码没变!
唐页没有打电话,而是又发了条信息:我要死了,你是难过还是开心?
--言言,给我打电话,我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求你……
他再次来了语音,声音说到最后竟带着丝丝的颤音。
他说“求你”,唐页笑了,眼泪流进嘴里,她发现,原来是甜的。
他的号码,她一直没有保存过,却只是闭一下眼睛就能够清晰地说出来,她擦去眼泪,将手机放在仪表盘上方,抽一张纸巾擦了擦鼻水,又抽了两下鼻子,这才重新拿起手机。
这会儿,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管。
按下他的号码,拨出去,“嘟--”的一声那边就接通了,聂霆炀的声音传了出来。
“言言,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
唐页靠在车座上,将安全带打开,脱掉鞋子,将脚也放在车座上,一只手臂抱着自己的腿,脸歪在膝盖上,一只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她此时才知道,原来,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就能让人一天的疲惫都扫去。
那次吵架,爸爸说她命贱,聂霆炀伤她那么深,为什么她却对他动了情?不是贱,是什么?
爸爸这话很难听,她听了很伤心,别人这样说她,她无所谓,可是他是她的爸爸,所以她做不到不在乎。
那天她哭了很久,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贱,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轻而易举的就忘掉了他给的那些伤痛,记住的全都是他给的好。
一直到妈妈死,她都不曾原谅她,可对聂霆炀,她的原谅却是那么的廉价,难道说在她的心里,生她养她的妈妈还没有一个男人重要吗?
后来她终于懂得,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而是我们总是对亲人太过于苛刻,而对别人宽容。
她对聂霆炀,还没有到将他视作亲人的地步,虽然她曾想过,他们有过一个儿子,就是有了血缘关系,就是亲人,可等她想明白前面的道理时,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如今对他,早已经没有了两年前的怦然心动,只是一个朋友,有过肌肤之亲的一个特殊的朋友。
“言言,你在听我说话吗?你说话。”
“聂霆炀……”
“言言,你好好吗?”
“一点都不好,我快要死了。”
“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唐页没有回答,看到了有人来到地下停车场,是唐力,还有别的人。
她知道自己这次死不了了,可她却想听听他的回答,“如果我今天死了,你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聂霆炀生气了,她才26岁,人生刚刚开始,什么死不死的,“你在哪儿?告诉我具体的位置!”
“你先回答我。”
“位置!”
“你瞧,你还是那么厉害,我不理你了。”唐页要挂电话,聂霆炀的声音再次软了下来,“言言,我爱你,我用两年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你就是我的鬼迷心窍,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我就是要告诉你,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一句“我爱你”,让女人可以抛弃一切与你天涯海角。
但那是别的女人,不是她唐页。
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感动了,因为这三个字。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她想要跟他说的,两年前的那通电话,她其实是想跟他说两年之约的,是她言而无信,可她别无选择。
欠他的是一句“对不起”,欠儿子的更是这一句“对不起”。
她不应该给了他们希望却又将那一点希望给残忍的扼杀,这句“对不起”她必须要说。
“……”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
聂霆炀知道,自己跟她是彻彻底底的错过了,也许他这辈子注定了要孤独终老。
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所以他懂,若她幸福,他微笑祝福。
即将38岁的男人了,他已经提前迈入了不惑之年,以前的时候觉得也许到了40岁他依然迷茫。两年的沉淀,他豁然开朗,有些事,拿起与放下,只是一念之间。
“没关系,无论你今后如何选择,我都尊重你。”顿了下,聂霆炀说:“那我能见见你吗?”
“如果今天我能活着,晚上就去找你,洗白白的躺床上等我。”
“……”聂霆炀的眉梢抽了抽,什么个情况?
两年的时间,不会是在K国那样的国度给熏陶成这样了吧?
之前一直传闻她是女同,他一开始也真的信以为真了。
当天飞往K国,他亲眼看着她跟那个叫汤琼的女人勾肩搭背地从酒吧出来,他当时真的恨不得上去将两人分开各自揍一顿,可他忍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出现。
后来他就一直跟踪她,那天她们两人都喝醉了,没留意到他就在身后,而且还离得很近,所以他清晰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她说:“汤琼,你说你这么优秀的女人为什么不找个男人呢?”
汤琼说:“好男人都被贱女人抢走了,我不着急,反正我若盛开,蝴蝶自来。”
她说:“你确实有招蜂引蝶的资本,我要是男人我就娶你。”
汤琼说:“那我也得愿意嫁给你才行,还说我呢,你呢?你怎么不找个男人?”
“我啊?”聂霆炀清楚地记得,当时她突然就站立在那里,因为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猜想,应该是落寞的,她说:“我有男人,我还有个儿子呢,只是……”她再也没向下说。
“听到没有?”唐页的声音传出来,聂霆炀这才回过神,“听到了,那你晚上要是不过来,我可自己过去了。”
“好,一言为定。”
☆、204:除非你跟我复婚
唐力等人没有轻易上前,被压在车子下的人此时已经狂躁到了极点,手里的枪胡乱地开着。
“少爷,怎么办?”手下问唐力,他们不能这样贸然上前,但也不能一直这么躲着,总得想个办法才行。
唐力想了想,决定先给唐页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状况。
“小页,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这么好的车子,你们小心点,我觉得还是报警吧,这里不是K国,我们还是把这些事情交给警察来处理。”
唐力点头,也是,唐氏刚搬回来,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有负面的新闻。
他报了警,然后和其他的人躲在暗处等待警察过来,反正她没事,一切都好办,关键是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人是否有同伙,她轻易不能下车。
唐页卷缩着身子坐在车座上,回想着几年来发生的事情,像今天这些意外不止一次两次。
两年前她从A城回K国首都,就被两个人给挟持,后来查出来那个给钱让二姐办事的一男一女是兄妹俩,女的喜欢莱奥,发誓非莱奥不嫁,所以将她视作了仇人,打算让二姐将她抓来卖到红灯区。
那件事之后,她跟莱奥彻底的断了联系,她不想再因为那个男人差点丢了命。
只是她到现在都一直有个疑惑,聂霆炀跟莱奥到底是什么关系?女人的敏感直觉告诉她,两人之间一定有故事。
等见了聂霆炀,她一定要问问他,之前问他,他一直没回答,这次必须回答。
今天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她不会是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某个BT的人了吧?这也太倒霉了,虽然身为唐氏的董事长,但是她的交际圈并不大,如果真是这样,以后她干脆就一天到晚与世隔绝算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再这么耗下去,今天她的美容也别说做了,这晚上要是去见聂霆炀,他嫌弃她老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必须去做个美容。
她给唐力打了电话,“阿力哥,你报警了吗?”
“报过了,估计很快就过来了,你再等等,别着急,累了就睡一觉。”
“嗯。”
唐页从驾驶座上爬到了后面的车座上,然后躺在车座上,这看来一时半会儿也别想离开了,一会儿这个人带走,车子还需要换轮胎,估计今天的美容是甭想做了。
聂霆炀要是敢嫌弃她老,她就直接踹飞他,她还没说他老呢。
好久都没有认认真真地休息过了,如今难得的空闲,唐页躺在车座上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打来电话的是汤琼。
她接了电话,然后继续闭上眼睛,很累,她还想再睡一会儿。
“唐董,我在车外,你把车门打开吧。”
唐页睁开眼睛,坐起身,眯着眼睛朝外面看了看,车子周围黑压压地站了一圈的人,天呐,她睡了多久?
这些人……她仔细的看了看,确定都是安全的,这才摇下车窗,一脸的尴尬和窘迫,“我……我睡着了,不好意思。”
汤琼看了眼身边的唐力,笑着说:“还是唐总了解你,不让给你打电话说你肯定是在睡觉。”
唐页看了看车子外面,“那人呢?被警察带走了?”
“那么危险的人不带走谁敢站在这里啊?把车门打开吧,你不会是打算就这样一直坐在车里吧?”汤琼很无语地瞅着她。
唐页不以为然地笑道:“几点了?我还有时间去做美容吗?”
“下午一点,距离开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如果你敷张面膜的话还是有时间的,不过现在的你要做的事情是去吃午饭,大家今天都在忙,你请客。”
唐页爬到驾驶座上,打开中控锁,“没问题,请你们一人吃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上车,走起!”
唐力拉开车门,“去坐副驾上,我开车。”
“怀疑我的技术?”唐页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以后我就做你的专职司机,这是先生的意思。”
唐页惊叫,“你,你告诉爸爸了?”埋怨起来,“不是不让你告诉爸爸吗?你怎么又告诉他呢,干嘛又让他担心?”
唐力没搭理她,再次说:“坐副驾上,别磨蹭,耽误的可是你的时间。”
唐页咬咬牙,“唐力,你真的很讨厌!”
汤琼拉开车门在后排坐下,“唐董,你就别埋怨唐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董事长不可能不知道。”
唐页扭头瞪着她,“他又不是你男人,你干嘛要替他说话?别忘了,你可是我女人。”
“……”汤琼的脸僵了僵,睨了眼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男人,美丽的脸庞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垂眸,“我可对女人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