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着急,放心她不会有事。”安慰了聂霆炀后,聂胜这才来到唐页的身边,号脉,脉搏能够很准确地给他判断。
聂霆炀一直屏住呼吸站在他身后,手攥着,手心里全是湿热的汗液,心跳的像是敲锣鼓。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的样子,可聂霆炀却感觉过了都有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聂胜站起身,“没事,只是肠胃的问题,告诉她别吃那么多东西,她的胃负担不起,而且饮食注意要以清淡的为主,肉不是不能吃,但是要适当。”
聂霆炀不相信的样子,“三叔,她真没事?”
聂胜看他一眼,声音淡淡的,“你希望她有事?”
“当然不希望!”
“她没事,只是肠胃的问题。”
聂霆炀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两腿却再也站不稳,蹲坐在椅子上,还好只是有惊无险。
聂胜看看他,脸上的表情一贯的冷淡,“记住我跟你说的,让她每天按时吃饭睡觉吃药,不能熬夜,更不能吃辛辣生冷的东西,还有,最重要的是不能感冒生病。”
“我记住了,谢谢三叔。”
“一会儿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给她弄些中药煎一煎,中药调理起来虽慢,但不伤胃还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有了这次事,唐页的饭菜饮食被严格的给控制了,唐震成了家里的专职厨师,每天的饭菜他都是严格按照聂胜交代的做的,而且还给唐页定量吃,再好吃的,她再喜欢吃的也不让她吃多。
卫昭在送完日记本后的第七天,又来了唐家。
这天天气很好,唐页出去玩了没在家,所以两人没见到。
晚上卫昭给唐页打电话,邀请她去家里做客,说老爷子出院了,想她,想让她去家里。
唐页同意了,打算第二天晚上过去。
夜里,她跟聂霆炀打电话说起这事,聂霆炀说第二天陪她一起过去,老爷子生病他没去医院看,这出院了,必须去。
在卫家,卫双厚的房间里,聂霆炀和唐页都闻到了跟日记本上那个味道极其相似的味道,唐页很是诧异,“爷爷,这是什么香味啊?真好闻。”
卫双厚笑着拿起床头桌上的一个小香薰盒子,“就是这个,阿昭给我买的,我晚上睡不好觉,他说这个能安神。”
这时候卫昭端着茶水进来,唐页就问:“卫老师,这个香薰的味道跟你送我的日记本的味道很像,你这是在哪儿买的?”
“就是上次去S市的时候在商场买的,你说这我想起来了,我上次送你的日记本,你不是说有香味吗?估计就是这个香薰的味道,买来后两样东西是放在一起的,估计味道染上了。”
“可是--”
唐页正要说话,被聂霆炀打断,“卫先生,这香薰还有吗?我最近晚上也老是睡不好。”
卫昭点头,“还有一个,在书房,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我去拿。”
“我跟你一起去。”
☆、237:确实有问题(第一更)
书房是卫双厚的,装修风格很古朴,一推开门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聂霆炀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虽然很快就舒展开,但还是被卫昭很敏感地捕捉到这个细微的动作。
卫昭笑着问他:“聂大少爷不喜欢这个味道?”
聂霆炀微微一笑,侧脸看他,还真是长了一双精明的眼睛,越看让人越恶心!
若不是三叔让他沉住气,还对他笑?弄死他都不解恨!
“卫先生难道没有闻到一个发霉的味道吗?”
卫昭微微一愣,嘴角的笑意顿时隐去,因为鼻息间确实充斥着一个味道,不好闻。
他深吸了一下气,转身对着门口,“来人!”
佣人很快进来,“先生,您有何吩咐?”
卫昭冷声质问:“书房今天没有打扫吗?”
佣人先是一惊,随即连忙垂下头,诚惶诚恐回答:“打扫过了先生,是我打扫的。”
“打扫过了?”男人那双如鹰一样犀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低头的佣人,声音冷得犹如结了寒冰。
佣人吓得浑身直抖,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说话都不利索了,“真,真的打,打扫过了……先生。”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书房里响起,聂霆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跟卫昭多年前就认识,又一起在A大共事过,虽不能说多了解,但印象中的卫昭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至少像现在这么粗鲁的一幕,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想象中。
可事实却是,这样的一幕就摆在他的眼前。
佣人被打得摔倒在了地上,嘴角向外流出了殷红的血。
聂霆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罪恶,因为一句话,害得这个小姑娘挨了打。
刚要张嘴说话,就见那小姑娘跪在了地上,他顿时就不悦了。
一个人得有多卑微,才会随便给人下跪?
聂家的佣人也很多,爷爷的脾气也不好,也有佣人做错事情惹得他怒气冲天,但也从来没有打过那些佣人。
记得有一次,他大概12、13岁的年纪,一个佣人因为家里缺钱,偷偷拿走了爷爷书房里他最喜欢的那只毛笔,那是一只价值连城的毛笔,最重要的是爷爷特别的喜欢。
那佣人知道那支笔很昂贵,偷出后他拿去典当行当了五万块钱,他以为五万块钱就已经是很好的价钱了,殊不知那支笔的挂头和笔腕的用材就已经超过了十万。
佣人一开始不承认自己偷了毛笔,可他不知道典当行就是聂家开的,在他掏出那支笔交给店经理的时候,爷爷就已经接到了电话。
在人证物证面前,那佣人不得不承认。
其实在爷爷调查清楚他的家庭状况后已经让人给他家里送去了十万块钱,并且也没打算追究责任,只是将他开除赶出了聂家,却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能继续留下来,跪在了爷爷的面前。
那个佣人比爷爷的年纪小了大概10岁左右,不是晚辈,一个男人,丢掉尊严,并且还不是什么大事,这是会让人瞧不起的。
爷爷赶走了那个人,并且交代了他的儿子们和孙子们,若是以后谁敢跟人随便下跪,将被赶出聂家。
小女孩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依然为自己辩解,“先生,我真的打扫书房了,我没撒谎。”
这次她得到的依然不是原谅和理解,而是重重的一脚落在了她的身上。
疼痛让她趴在地上好一阵子都没爬起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聂霆炀暗自叹了口气,虽然这是别人的家事他按理说不应该管,但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个男人,中年男人,对一个20岁左右的小女孩下手下脚如此的重,简直令人愤怒。
“卫先生--”
刚叫出口,他看到书房门口站着一个人,是唐页。
卫昭也看到了唐页,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呵斥地上的佣人,“滚出去!”
小女孩流着泪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快速的走出卧室。
女孩经过的时候,唐页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委屈和惶恐,她的眼睫毛都是抖动的,这该有多害怕?
唐页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一直觉得是个好人的卫老师竟然还有如此残暴的一面,不管这个女孩到底做错了什么,作为一个男人,一个长辈,他这样难道自己都不觉得过分吗?
“颜言……”卫昭叫她。
出于礼貌她扯了下嘴角,但依然掩饰不住脸上的冰冷,她对聂霆炀说:“卫老师就只有两个香薰盒,你就不要夺人所爱了,爷爷还要用。”
“没事的,改天去S市我可以再买,父亲房间里有一个暂时还能用着。”卫昭说着就去了书柜,伸出胳膊,将书柜上方的香薰盒拿下来,虽然上面没有灰尘,每天都被佣人擦得干干净净的,但他还是擦了下,递给聂霆炀,“拿去先用着吧,父亲用了这段时间,晚上的睡眠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聂霆炀接过来,勾起嘴唇,“那我就不推辞了,谢谢卫先生。”
“我给你找个袋子装起来。”
“好。”
卫昭找了个手提袋,将香薰盒放进去。
聂霆炀将东西放进车里,说怕走的时候忘了。
卫昭最后找到了发霉的根源,书柜旁边放着一个鱼缸,但是许久没有养鱼了,里面养了几颗水养的植物,水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有了一个裂纹,水能渗出来,将书柜里挨着鱼缸的书给弄湿发霉了。
那个挨了打的小姑娘不但被辞退了,而且还被扣罚了一个月的工资。
唐页见小姑娘可怜,就将自己包里的现金和聂霆炀身上的现金,加在一起有五千块钱,全都给了小姑娘,让她去重新找份工作。
小姑娘十分感激,又要下跪,被她喝止,她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人也一样,跪天跪地跪父母。”
晚上唐页和聂霆炀本来是要在卫家吃饭的,但是马上就要开饭的时候,聂霆炀却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聂宇辰在院子里玩受伤了,要他跟唐页马上回去,所以这顿饭没吃成。
两人离开的时候卫双厚心情很不好,两人离开后,他也没心情吃饭,就回房间睡觉了。
去聂家的路上,聂霆炀开着车子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行驶,脸上也丝毫没有一点着急和担忧,唐页不禁皱眉,“聂霆炀,儿子受伤你不担心?”
聂霆炀扭头看她一眼,“儿子好好的。”
“……”
好好的?
唐页眉头皱成了一团,“好好的你为什么骗我?还是说你是在安慰我?”
“好好的,言言。”聂霆炀将车停在了路边,转身看着她,“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怎么感觉他怪怪的?
“出什么事了?”她问。
“稍等一下。”
聂霆炀解开安全带,伸手将后车座上放着的香薰盒连同手提袋一起用塑料袋包了起来,车上有胶带,他又用胶带将塑料袋严严实实地给缠了好几圈,这才扔在后面。
整个过程唐页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怎么感觉他这是像对待毒药似的呢?
是香薰盒又不是毒药,这人怎么这样?明明不让他要人家的东西,他偏要,现在要来了却又这样对待,怎么回事?
几次动了动嘴唇想问问却又忍着没问,这会儿见他终于停下来,抽了张消毒湿巾擦手,她这才开口,语气质问,“聂霆炀,你这是做什么呢?”
聂霆炀看她,轻描淡写的口吻,“消毒。”
“你神经病,我觉得。”
“神经病?你就这么看你男人?”聂霆炀看了看路边,推开车门下去,将湿巾丢在附近的垃圾桶,这才回到车上。
唐页接了刚才没说的话,“难道你不是神经病吗?不让你要你偏要,要来了又这样,不喜欢你干嘛要?真觉得你这人有问题。”
聂霆炀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对啊,我确实有问题,而且还是关于你的大问题。”
“关于我?我有什么问题?”唐页翻了个白眼,靠在车座上不想搭理他,她发现了,他们两个几天不拌嘴就不正常。
“跟你这次生病有关,而且还是直接的关系。”
☆、238: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唐页本来还是漫不经心地靠在车座上,这会儿感觉逼仄的车内,气氛有些不对劲。
侧脸去看驾驶座上的男人,他正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认真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些委屈,带着些孩子气。
她突然很想笑,也确实没忍住笑了起来,“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
聂霆炀坐着没动,声音有气无力的,“你不是不理我吗?”
“对啊,不理你。”唐页再次扭过头看着车窗外,好几天没有出来了,感觉外面的空气都跟家里的不一样,呼吸着都比家里的顺畅。
天虽然黑了,但还没有完全的黑下来,放眼望远处,高高的建筑遮挡了视线,外面的天究竟怎样根本就看不到。
她忽然很怀念小时候住在山村的日子,站在山顶上能看很远很远,在山谷,抬头能看到满山的树木和鲜花。
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舅舅了,也没有跟他联系过,A城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新闻,是否知道。
妈妈的离开,他虽然从来没有埋怨过,但她知道,在他心里,有怨,有恨。
聂霆炀拉了她的手臂,她这才收起思绪,扭过头看他,声音很轻,带着些淡淡的忧伤,“聂霆炀,过段时间你陪我去趟四方镇,我想看看我舅舅。”
男人凝视着她,眉毛微微皱了下,大概是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会这么说。
唐页又说:“我好久都没见到我舅舅了,这些年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好,等过段时间你的身体状况稳定了,我陪你去。”
“好。”
“谢谢。”他许诺陪她一起,她说声谢谢,是礼貌,从小舅舅就教育她,别人帮你不管是有偿的还是无偿的,说声谢谢总是应该的,这是一个人的修养。
对身边亲近的人,她已经逐渐忘记了这个词,却在想起舅舅的时候,想起了。
聂霆炀笑她,“怎么突然跟我有距离了?生气了?”
“没有啊,只是想我舅舅了。”
男人不再说什么,等她自己从淡淡的忧伤情绪中走出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唐页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坐起身,“回家吧,我饿了,想吃东西。”
聂霆炀点头,发动车子,正要走却听她问:“你说的事关于我的,是什么?”
他一愣,“回家再说吧。”
“路上说吧,我想听。”
“好。”
车子启动后走了两个路口,两人一直都是沉默,第三个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聂霆炀这才开口,“你生病不仅仅只是熬夜导致的,是中毒。”
“中毒?”唐页眉头皱着,“什么中毒?你说我中毒?”
“是,卫昭前几天送你的日记本,我送去三叔那里了,检测出来含有浓度很高的毒药,那种毒药如果长时间吸入身体,会导致脑细胞癌变,就是你的这种症状。”
唐页好一阵子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的意思是卫昭给她的日记本有毒?
那么当年的那个日记本呢?也有毒吗?
答案是肯定的,如果没有毒,她怎会生病?
三叔曾问过她是否接触过一种叫做H药的药物,她回答没有,大概这种毒药就叫H药吧,她真的是从来都么有听说过。
聂霆炀看她脸色不好,没有继续再说,他知道她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件事,她一直都那么的善良,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的。
冷风从敞开的车窗外吹进车内,吹得人冷飕飕的。
唐页打了个冷颤,不清楚到底是身体冷还是心里冷,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却觉得越来越冷。
聂霆炀再次在路边停了车子,关了车窗,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又将她搂进怀里,开口说:“言言,有些事虽然令人无法接受,但也要学着接受”
“卫老师……”她的声音是颤抖的,牙齿都在拼命的打架,“他为什么……要害我?”
她与卫昭无冤无仇,他怎么会如此的残忍?不会的。
她不相信卫昭是个那样的人,以前他对她真的很照顾,妈妈生病的时候他还给她钱让她去给妈妈交医药费,这样的人怎会是坏人?
唐页使劲地摇了摇头,“你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这样。”
聂霆炀不忍心让她这么的痛苦难过,却还是不得不说:“言言,你要学会接受现实。”
许久,唐页还在摇头,眼中有泪缓缓流出来。
经历过生与死,重生后才会明白一个人对生存有多渴望。
也正是这种渴望,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