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页要去聂家亲自取砚台,陈峰不想让她来回折腾,可让一般的保镖去吧,他又不放心,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让管家张龙去比较好。
中午陈府的厨师们做了一桌满汉全席,真可谓丰盛。
陈峰的心情今天极好,还喝了两杯白酒,喝得有些头懵。
从陈府到聂家来来回回起码也需要两三小时,所以吃过饭后他就去房间里午睡,交代家佣等张龙一回来就叫醒他。
唐页和聂霆炀饭后没事就在这陈府里转悠,今天天很好,难得有机会四处看看。
下午五点,转了一下午两人都累了,回到屋里,陈峰还在睡着,一问管家竟然还没回来。
唐页让家佣叫陈峰,他一睁开眼便问:“砚台拿回来了?”
“还没呢老爷,小姐这会儿正打电话。”
陈峰皱眉,“几点了?”
“回老爷,已经下午五点五分了。”
“五点多了?”陈峰立马坐起来,穿了拖鞋走出房间,“张龙怎么还没回来?小页你问问你聂家的爷爷,是不是他又反悔不想给了?”
唐页说:“我打过电话了,说张管家下午一点半左右的时候就已经离开聂家返回了,爷爷,要不您跟张管家打个电话,看他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陈峰让家佣打电话,可张龙的电话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怎么会这样?
陈峰皱眉,派人出去寻找。
晚饭唐页和聂霆炀没有在陈府吃,但离开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
回到唐家,唐页给陈峰打电话,依然还没有联系上张龙。
没过多久,陈峰却主动打过来电话,说张龙找到了,在西华路上下午出了车祸,他的车子跟一辆半挂车迎面相撞,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中途就停止了呼吸。
张龙死了,唐页有一种负罪感,且不说这个人好与坏,他的死都跟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隔天上午,唐页跟聂霆炀回聂家老宅,见到了聂平新。
依然是聂平新跟唐页单独聊天。
聂家老宅里种了很多梧桐树,已经开始开花了,虽然还没有到花期旺盛的时候,但是香味已经飘散整个院落了。
深吸一口气,香味怡人。
聂平新说:“昨天的事,谢谢你。”
唐页微微笑了下,“小叔这是要谢我成为你的帮凶吗?”
“……”聂平新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所以一时间没又找到应对的话,顿了大概五六秒钟的时间这才开口,“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为了聂家。”
说这个为了聂家,她倒是心安理得的接受。
“昨天扯证了?”聂平新问。
唐页笑着点头,“嗯,扯了,阿炀说早扯早一天金婚,不然等他100岁了才能到钻石婚。”
聂平新皱眉,“金婚?钻石婚?”
如果他没记错,金婚是结婚50年,钻石婚是60年,五十年后聂平新都90多岁了,60年后也不过才百岁,在凡人看来能活到90岁甚至上百岁就是长寿了,可在他来说,不过也就是区区几年而已。
有时候能够长生不老,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唐页问:“小叔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扯证?”她听聂霆炀说这个小叔已经交女朋友了,比她还小三岁,今年才25岁,来头可不小。
“这个……过段时间吧。”提起扯证这事,聂平新很头疼,他不想结婚,至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上次忽悠老太太和老爷子带回来一个女的说是女朋友,就带回家那么一次就花了他一大笔钱,想想都肉疼。
这人间的钱好挣,他现在要多多挣钱才是王道。
唐页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很显然,这个小叔并不高兴提这件事,她这个人很识趣的。
换了个话题,“你现在多少岁了?”
聂平新反问:“你难道不知道?”
“我问的是你,不是小叔。”
聂平新很认真地想了想,伸出3根手指头。
唐页愕然,“300岁?”
“再加一个0。”
“3……3000岁?”
“多。”
“3000多岁?”唐页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盯着聂平新上下打量,乖乖滴,这得是多大的妖怪?
聂平新很不悦地皱起眉,“别用你那看动物一样的眼神盯着我看!”
唐页咽了咽口水,活了三千多年的妖孽果真不一般,难怪他看起来比以前越来越年轻了,“你真的活了这么多年?那你一定有长生不老药,给我几粒呗?”
岂料,聂平新却一脸的鄙视,“愚蠢无知的人类!”
“……”唐页的嘴使劲地动着,一张脸涨得通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这样侮辱她,“我怎么就愚蠢无知了?”
“小叔,言言,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聂霆炀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这有些僵硬的气氛。
聂平新恶人先告状,“你媳妇问我要长生不老药,不给就急。”
“我,你--”唐页一时舌头打结,气得都要炸毛了,这个聂平新竟然这么的不是东西!
“卑鄙!”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离开经过他的时候,本来已经走过去又退回来,在那双擦得油光锃亮的黑色皮鞋上,用力地踩了一脚。
“噢!”
聂平新完全没有料到这女人竟然还有这么一招,太阴险!
哎哟,疼死他了!
聂霆炀一脸茫然地看着离开的媳妇儿,又扭头看嘴巴都咧到后脑勺抱着脚单腿跳的小叔,剑眉皱起,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叔,怎么了?”他走上前,扶着聂平新朝不远处的长凳走去。
聂平新咬牙切齿,“颜言真不是人!”
一句话惹得某人不高兴了,一把松开他,附带还推了一下,“小叔,你怎么说话呢?她是我媳妇,你侄儿媳妇!”
瞧瞧,这才叫丈夫,妻子在的时候护着,不在的时候依旧维护她的名声,真爱!
聂平新都想鼓掌了,真是伉俪情深啊!
他骂道:“滚蛋!不孝的东西!”
这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
聂霆炀哼了一声,“懒得理你!”转身去追媳妇了,那声音叫得那叫个温柔动听,“媳妇儿,你等等我,等等我……”
聂平新都想吐了,见过恶心的嘴脸,没见过像这夫妻俩这么恶心的。
君子,有仇必报。
唐页本来是走得好好地,地上也平平的,可她竟然走着走着一下子摔趴在地上,想起来却发现后背像是有人按着,她根本就动不了。
聂霆炀见她摔倒,闪电般的速度冲过来,“怎么了这是?”弯腰去抱她,却发现她怎么这么重?他根本就抱不动!
“聂平新!”一声怒吼在聂家老宅的上空回荡。
不消一会儿,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去屋里叫聂老爷子,“老爷,老爷,不好了,大少爷和四爷打起来了!”
☆、269:乖,老婆也爱你,么么!
两个身高和体型差不多,又都经常锻炼,以至于浑身都是肌肉的男人打架,在开始,甚至不到最后一秒,一般是很难正确地判断谁输谁赢。
在这场属于男人的战斗里,战的意义已经不大,关键在斗。
不牵扯尊严,更不分辈分,只是一种本性。
聂广义在家佣叫喊之后就已经匆匆忙从屋里出来,要知道,这老四向来沉稳,若不是阿炀惹急了他,他断然不会对自己的侄子动手的,尤其是在院子里,家佣都在,如此的光明正大,不嫌丢人?
老远就看到你揍我一拳我还你一脚打得相当激烈的两人,有家佣上前去拉,还没近身,就被一脚踹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嗷嗷地叫着。
“作孽啊!”聂广义叹气,恨不得脚下踩着风火轮一下子到两人跟前,一人几拐棍,看他们还闹不闹。
刘淑静在后面小跑着追他,“老头子,你慢点,摔着了怎么办?”
聂广义扭头瞪她,“都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
这什么跟什么呢,就开始推卸责任,刘淑静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上前扶住他,“敢情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都是被你给惯坏的!”
“我儿子我当然惯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像你,好几个呢。”刘淑静手一松,不扶他了,到底是年龄小些,虽然也上了岁数,可这腿脚利索着呢,走起路来一点都不含糊。
聂广义气得直瞪眼,拐棍在地上用力地戳着,“死老婆子,看来你是打算气死我,哎哟--难受!”
他一手扶着拐棍,一手按着胸口,眉头皱着,一脸的痛苦。
眼睛眯起瞅着前面走着的老太婆,见她停下来,他连忙低下头,哼哼咛咛,“难受,胸口好难受……”
刘淑静一惊,连忙转过身回来扶住他,“心跳又快了?我扶你坐下,阿璇,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
聂广义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心里道,我这下看你还怎么跑。
他说:“不用叫救护车,只要你别气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刘淑静的嘴唇动了动,我气你?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家佣搬来一把椅子,她扶着聂广义坐下静了差不多两三分钟,问他:“好点了没有?”
早好了!压根就没事!
只不过戏还得继续演下去,所以就装了这么一会儿。
因为一心想着儿子跟孙子打架的事,所以这几分钟他可真的如坐针毡,这会儿刘淑静问他,他立马就要起来,“好了,好了,快去看看这俩混账东西打成什么样了。”
刘淑静还是有些担心,“真没事了?”这不去医院她还是不放心,人年纪大了不敢有个什么好歹。
聂广义摆摆手,立马就又拉住她的手,“真没事,好了,快走,去看看。”
儿子跟孙子打架这事儿,刘淑静倒是看得开,年轻人有时候打打架也是有好处的,有利于交流,还能促进感情。
等两人到到达现场的时候,这里俨然是个斗兽场!
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家佣保镖都过来了,却没人再敢上去劝这俩人,毕竟这挨打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刚刚那家佣,大概是肋骨被踢断了,这会儿疼得哭爹喊娘的,已经叫了救护车过来。
“嗯哼!”聂广义咳嗽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很僵硬,毕竟这不是件光彩的事,儿子跟孙子打架,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外人会怎么议论呢。
听到他的声音,保镖和家佣连忙让开一条道,好让他进去。
这会儿聂霆炀和聂平新两人的脸上都已经挂了彩,这一开始的招式还都是可以叫上来名字的,比如金刚捣锥,猛虎洗脸。可到这会儿,已经没有了招式,全凭本能了,打得那叫个“精彩”,简直都不忍直视!
老爷子走进人群这一看,差点没气晕过去,拐棍朝地上用力的戳着,“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都给我住手!”
半个小时后,聂家祠堂。
聂广义给列祖列宗上了柱香,然后才转过身,此时祠堂里摆着两条老式的宽板凳,板凳并排竖放着,一个上面趴了一个光着膀子的人。
就在老爷子上香的时候,这俩人趴在板凳上还不消停。
聂霆炀说:“你就不是人!”
聂平新说:“老子本来就不是人!”
聂霆炀:“你就是个妖怪!”
聂平新:“我就是条虫,那你也得问我叫叔,你爸现在在牢里面没人管你,做叔的现在也就是你老子,乖,叫老子。”
聂霆炀:“畜生!”
聂平新:“小畜生!”
“……”
聂伯担忧地看着板凳上的两位爷,眉头紧紧地皱着,都到这时候了,还拌嘴,唉!
身后的声音,聂广义是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朵里,若不是极力地忍着,他非得血溅祠堂。
他冷声说道:“老聂,把鞭子拿过来。”
聂伯颤颤巍巍地将鞭子从架子上取下,捧在双手里,“老爷,念在四少爷和大少爷是初犯,您这次就饶了他们吧。”
他可是见识了这家法的厉害,上次先生挨打,鞭子将脊梁上打得皮开肉绽的,他一个男人都不敢直视。
“饶了他们?”聂广义哼了一声,极不耐烦地伸出手,“快给我!”
“老爷……”
“怎么?你想替他们抽鞭子?”
聂伯,“……”他才不想,他这都一把年纪了,要是挨上60鞭子,估计老命都没了。
四少爷,大少爷,你们别怪我,我是真帮不了你们。
将鞭子递过去,聂广义抓到手里,刚挥起胳膊,闪着腰了!
“哎哟!哎哟!”这胳膊是放下也不是,抬起也不是,不敢动了。
“爸!”
“爷爷!”
聂平新和聂霆炀霍地就从板凳上下来,连忙去扶聂广义。
“战场”从家里转移到了医院。
一子一孙被赶出病房不许探视,老爷子这会儿瞧见这俩人就浑身疼。
病房外的走廊里,叔侄二人面对着面一人靠着一面墙,双手斜插在口袋里,两张原本俊朗迷人的脸庞上此时虽然血迹斑斑,但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影响了这帅气,反而还给人一种另类的性感之美。
聂霆炀说:“老四,你不是挺厉害嘛,给你爹治治呗,你听他哼哼咛咛的,疼得多难受。”
这打了一架后,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叫小叔了,省得这个妖怪总是倚老卖老占他便宜,明明比他大了几岁,可愣是比他高了一辈,想想都心里不平衡。
聂平新翻他一眼,“没大没小,叫老子。”
“我老子在牢里蹲着。”
“我也是你老子。”
“就你?”聂霆炀撇着嘴,“也配?”
聂平新哼道:“这血缘关系摆在这里,你想不承认都不行,赶紧的叫小爹。”
“噗--”聂霆炀没忍住笑出声,“小爹?老四,小爹可不是乱叫的,你得弄清楚了再说,我怕我这一叫,到时候你爹他削我。”
聂平新蹙眉,小爹,有什么不对?
来人间这三年多,他自认为学习了所有的东西,难道还有他漏掉的?
当然,这个傲娇货才不会承认自己有没学到的,口袋里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等我接了电话再来收拾你!”
说完就朝走廊的那头安全通道走去,一边走一边接起电话,“宋久久,有事?”
电话里传出一个尖锐的女声,“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只能有你有事找我就不能我没事找你吗?”
聂平新将手机拿离耳朵一段距离,眉头紧皱,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大嗓门的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女人,严重怀疑就是男人!
那边没声音了,他这才将手机重新拿离耳朵近一些,说:“宋久久,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吗?”
“为什么?当然是等你了!”
“跟个男人似的大嗓门,没有男人会喜欢的。”
话音刚落,只听电话里传入一个娇柔得能滴水的女声,“新新,人家想你了……”
“呕--”
聂平新一阵干呕,简直比聂霆炀那两口子还令人恶心。
电话那边,宋久久担心的声音响起,“新新,你怎么了?是不是怀孕了?”
聂平新,“……”
“新新,你到底怎么了嘛?要是怀孕了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发誓!”
“宋久久,从今天开始你再敢给我打电话,我弄死你!”聂平新气得肺都要炸了,电话直接挂断。
捂着心口,心肝儿疼!
这个女人,绝对是他的克星,当初怎么就找上她做挡箭牌了呢?他真是瞎了眼了!
“啊!”
一转身,却赫然发先生身后站着一个人,差点又把聂平新给吓死!
毫不犹豫地攥起拳头,用力地砸在了聂霆炀的腹部,“混蛋!幸好老子没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