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禹开了电脑主机:“我截了徐蓁蓁的来电,那位姓周的老太太打过两次她的电话,都是用公用电话打的,追踪不到人具体落脚在哪个位置。”
屏幕上显示主叫地址都很偏,没有摄像。
时瑾问:“电话内容。”
姜锦禹想了想那两通电话,可以简明扼要地概括成两个字:“要钱。”
姜民海获罪,姜强被通缉,周氏自然坐不住,不需要去找,只要等,总会送上门来。
“可以模拟人声?”
姜锦禹明白时瑾的用意了:“可以,我已经录了徐蓁蓁的音色,再装个软件就行。”
时瑾颔首,拨了霍一宁的电话。
“是我,时瑾。”
霍一宁心照不宣:“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姜强藏得紧,正当法子抓人太慢了,时瑾的野路子他觉得可以一试,反正他早被时瑾带歪了,原则什么的,全喂狗了。
“嗯,”时瑾处之泰然,道,“需要警方配合。”
霍一宁给了准话:“只要能抓到罪犯,不伤天害理,就随你玩。”
下午,时瑾去了一趟徐家。
徐老爷子旁敲侧击,意思就是问什么时候可以让他宝贝孙女认祖归宗之类的。
时瑾端正地坐着,眼神温润,看似君子无害,道:“我女朋友是公众人物,如果要认回徐家,是不是场面要搞大一点?”
姜民海父子两杀人灭口的案子徐家已经了解了,时瑾和小儿子达成了某种协议老爷子也是知道的,正因如此,医院那个假的还没有揭穿,想来,时瑾是有什么打算了。
徐老爷子很爽快:“这必须的!”只要能让笙笙认祖归宗,他全部赞同,“怎么搞都行。”
当天,徐老爷子就让徐华荣联系了媒体,全网发了一则新闻通稿:徐家举办文物慈善拍卖,所得善款全部以徐家千金的名义捐赠。另外,老爷子将其名下徐家博物馆百分之十的股份,赠与唯一的孙女。
已逝徐老夫人是个女强人,出身文物世家,这徐家博物馆的前身便是徐老夫人的祖父所创,已有百年历史,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初步估计,市值十亿。
消息一出来,网民朋友们唏嘘不止。
长宁街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型超市里,收银员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与超市的老板娘正说起此事。
老板娘喟叹不已:“十亿,那得多少钱啊。”想象不出来,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收银员不禁羡慕:“这徐家的孙女真有福气。”
老板娘从柜台上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可不是,随随便便送个礼就是十几亿,多少人一辈子也看不到这么多钱。”
“徐家可真厉害,有权不说,还有钱。”徐家上面好几代都是红背景,这整个华夏七省政界就数徐家势大,娶进门的、嫁出去的,都是豪门,钱财不用说,百年世家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而且徐家声望好,光是慈善基金会就有好几个,有钱却不敛财,是以,徐家得民心,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古商政明面上是不可以一家的,徐家算是个例外。
老板娘对着垃圾桶吐了一口瓜子壳:“我还听说徐家从政,为了避嫌,政商分得一清二楚,这些个股份什么的,都是直接留给不走仕途的孙辈,就是不知道这个孙女能分到多少。”
徐家孙辈不多,就那么几个,刚好,没一个从政的。
有人过来结账,收银员一边扫条码一边说:“这十个亿就够她吃一辈子了,啥也不用干,天天花钱就行。”抬头看了一眼,结账的是位穿碎花裤的老太太,戴着老年款的渔夫帽,收银员问,“七十八块,是刷卡还是现金?”
老太太嗓门挺大,边用塑料袋装东西,边嚷嚷:“什么七十八,算我七十。”
嘿,瞧这话说的,跟打劫似的。
收银员好耐心,没发火,笑着说:“大妈,这里是超市,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不能还价的。”
老太太横了一眼:“你当我没去过超市啊,这不就是个小卖部。”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塑料袋,数好七张十块的,撂下钱,提着一袋东西就走了。
收银员:“……”
惊呆了!
老板娘追到门口,老太太已经跑远了,直摇头:“这年头,怎么什么奇葩都有啊。”
这老太太,正是姜民海的母亲,周氏。
周氏提着一袋速食,走进一个巷子,绕了好几条路,找了个有公用电话的水果摊,给了店主十块钱,拨了个电话。
刚接通,周氏就扯着嗓子骂:“徐蓁蓁,你这个小白眼狼。”
那边没说几秒钟,她就劈头盖脸地吼过去:“你都有十个亿了,给你哥哥一点怎么了?要不是为了你,你爸爸和哥哥能落到这个地步?昨天电话里你还好意思跟我哭穷,有爹生没爹养的赔钱货,居然敢骗我,早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时候就该把你卖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周氏怒气冲冲:“十万块就想打发我,想都不要想!要是那个什么鬼慈善拍卖之前,你没有给我一千万,我就去那里找你,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便宜货有多不要脸。”
水果摊上偶尔有人路过,纷纷侧目,这老太太年纪不小,骂人的精神气很足,都不带喘气的。
周氏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敢,我儿子没了,孙子也被通缉了,你倒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十个亿,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分钱,我就当众揭发你这个假货。”
说完,周氏把电话挂了,骂了几句赔钱货,提着袋子出了水果摊。
御景银湾。
“嘟嘟嘟嘟嘟……”
手机被挂断的声音,还在响,姜锦禹敲了一下电脑的enter键,退出了通话界面,抬头:“可以了。”
“谢谢。”时瑾停顿,又道,“我会给你转账。”
时瑾出了书房,随后,姜锦禹收到了他的转账短信。
电脑屏幕上,缩小的对话框里,有几行字。
“又怎么了?”
“十个亿那也是我的钱,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别再烦我,不然十万块都没有。”
“一千万不可能,我拿不出来,也不会给你,你敢揭发我,我就一毛钱都不给你。”
这个拟声软件是近几年才有的技术,只要输入指定语句与音色,生成声音一键就行。
下午,几个护士过来换药,徐蓁蓁才听到消息,欣喜若狂地看完了网上的报道,心里也有些疑虑,当天傍晚就出院了,徐家让老蒋去接她。
她的脸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一周换一次药就行,纱布还没有拆,她戴了口罩,眉开眼笑地回了徐家,一进大厅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徐老爷子和徐平征,不知在说什么,见她过来,就停下了。
她也没多想,脑子像被馅饼砸中了,走路都是飘的,克制了一下心底的欣喜,走过去:“爸,爷爷,你们怎么都没跟我说?”
十个亿啊,够她花一辈子了。
徐平征不太会撒谎,目光躲开,不过,徐老爷子却是个戏精,笑着说:“这不是你受伤了嘛,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高兴高兴。”
她甜甜一笑:“谢谢爷爷。”坐过去,一手挽住一个,娇俏地说,“你们对我最好了。”
徐老爷子不露痕迹地抽出手,作势去端茶杯,面不改色地说:“你爸爸伯伯都从政,要避嫌,股份不能交到他们手里,那百分之十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堂哥瑟瑟他们也都有。”
听老爷子这么一解释,徐蓁蓁心头那点疑虑彻底打消了,她知道已逝的徐老夫人名下有一家私人博物馆,只是没有料想到她也有份。
意外之财,怎能不惊喜。
徐蓁蓁端起茶壶,给老爷子斟茶,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那慈善拍卖的款项真的要全部捐掉吗?”那么多钱,全捐了,她心疼不已。
徐老爷子低头喝茶。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姑娘钻钱眼里了。
喝了一口茶,老爷子抬头,语重心长地说:“当然要捐,你爸爸伯伯、还有二爷爷他们一家都是在政府部门上班的,捐了钱一来是为国家做了好事,二来也能博个好名声。”
徐蓁蓁还是有点不舍,怕老人家不喜欢,没有表现出来,娇娇软软地笑着应:“我知道了,爷爷你真厉害。”
徐老爷子没说话。
一旁的徐平征在吃青提,一个一个往嘴里送,也不说话,就不动声色地坐远一点了。
“爷爷,”徐蓁蓁乖巧讨好的模样,“这个慈善拍卖能不能推迟一点啊?”
徐老爷子便问:“怎么了?”
徐蓁蓁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纱布,眼睛立马湿了:“我的脸还没好,不方便露面,怕给咱们徐家丢人。”
徐老爷子认真想了想:“哦,这样啊,那股份也迟一点转让吧。”
徐蓁蓁:“……”
就不能先给股份?
她怕夜长梦多,等不及,很善解人意地放软了语气:“那还是算了吧,这样就太麻烦爷爷了,拍卖会那天我就戴个口罩好了。”
呵呵。
“那行。”徐老爷子一脸关怀,“你去休息吧,刚出院别太劳累。”
徐蓁蓁乖顺地应了:“好的,谢谢爷爷。”转头,对徐平征抱以一笑,“谢谢爸爸。”
等人走远了,徐老爷子赶紧抖抖鸡皮疙瘩,瞪了徐平征一眼:“九年了,看你教出来的‘女儿’,一听到钱,眼睛都发光。”
以前也没有多留心眼,一家人没谈过钱,真没看出来这年纪轻轻的丫头,竟心思这么多,徐家人素来磊落,难怪九年了老老小小都跟这姑娘亲近不起来。
徐平征也哑口无言,他忙于政务,对徐蓁蓁确实没怎么教养过。
徐老爷子懒得翻旧账了,耳提面命地说:“以后等笙笙回了徐家,你可别再像以前那样忙了,都这把年纪了,多陪陪家人,政治上的事情让他们年轻人去拼吧,过犹不及,我们徐家该急流勇退了。”
树大招风,功高盖主总归不好,所以,徐家两个孙子当时不愿意从政,老爷子也欣然答应了,徐家百年世家,根基牢固,确实不用再壮大了。
徐平征也赞同:“我知道了。”
糟心事不提了,老爷子有更关心的事:“笙笙改姓那事怎么样了?”
徐青久眉头一拧:“笙笙的户口还在她养父母那里,当年是时瑾把她放在了程家养,程家那对夫妇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对他言听听计从,说是要等时瑾点头才能迁出来。”
姜九笙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老爷子不放心,就让徐平征去查了一下姜九笙这近几年来的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前尘过往,老爷子和徐平征更心疼了,足足失眠了几个晚上,本来老爷子是想把名下的股份全部转给宝贝孙女的,怕那个假的起疑,才只先转了百分之十。
当然,顺带也查了查时瑾。越查,老爷子越心慌。
不放心啊!老爷子叹气:“这博美爸爸还是太厉害了点。”他犯愁了,“他太压我们笙笙一头了,我怕他欺负我们笙笙。”
秦家那个背景就算了,时瑾的手腕更恐怖,最主要是他还有个偏执的毛病,而且听大孙子说,没得治,不犯病还好,一犯病不得了。
怎么想,老爷子都觉得时瑾是个不定时炸弹。
徐平征倒不这么觉得:“不会的,我看时瑾对笙笙很顺从。”
徐老爷子怒目:“这能信?谁知道是不是表面功夫,男人都是嘴上功夫不得了的大猪蹄子,母猪上树了都绝对不能信男人那张嘴!”
徐平征:“……”
这都是哪里学来的?以后还是让老爷子少上点网吧。
徐老爷子越想越不能宽心,打个电话到时瑾那里。
“你好,我是时瑾。”
礼貌倒是懂礼貌,气度样貌都没得说。
老爷子咧了个笑脸:“博美爸爸啊,我家笙笙的户口还在你那里,什么时候让她迁到徐家来?”
“不急。”
时瑾声音温和,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徐老爷子就是觉得寒风凛凛:“我不跟你说,我要跟笙笙说。”见时瑾丝毫没有要把电话给姜九笙的意思,老爷子直接挂断了,改拨了姜九笙的号码,很快接通了,老爷子笑眯了眼,“笙笙啊。”
那边不疾不徐,慢条斯理,还是个男声:“是我,时瑾。”
“……”
搞毛线啊。
徐老爷子不满了:“怎么又是你?”这分明是他家笙笙的手机!
时瑾不骄不躁,淡定地回:“笙笙在洗澡。”
老爷子一口老血瞬间上涌。
以前还觉得博美爸爸不错,工作好相貌好,最近越看越想打他是怎么回事。老爷子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笙笙拐来徐家住,不能让博美爸爸登堂入室了。
“博美爸爸,你这样霸着我们笙笙的户口就不厚道了。”老爷子开始阴阳怪气了,他是真想让孙女早点认祖归宗,他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所以很是心急啊。
时瑾依旧从容自如:“徐爷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老爷子不爱听了:“怎么就多事了?”
对方耐心很好,语速始终不急不缓:“我和笙笙结婚后,户口还是会迁到我这里,在徐家待不久。”
“……”
高!这厮实在是高!
想娶我们笙笙,门都没有!
徐老爷子很想这么说,可是……不敢,他家笙笙一看就很疼博美爸爸,要是他表现得不够大度,怕爷孙间生了嫌隙。
他正想着怎么四两拨千斤,时瑾表态了:“笙笙现在还不太适应,给她一些时间,不过,”时瑾让步,“可以让博美先改姓。”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
笙笙性子慢热,急不来,反正也跑不掉,让博美姓徐,给笙笙潜移默化习惯习惯也是好的。
徐老爷子被说服了:“好吧,先给博美改吧。”想了想,说,“你把电话给博美,我先跟它洗洗耳。”
时瑾开了免提。
老爷子嗓门提了提,中气十足地喊:“博美啊。”
姜博美听得懂它的名字,回应了一连串的汪汪汪。
可能是因为这狗子是宝贝孙女养的,格外觉得可爱可亲,老爷子心生欢喜:“我是你曾爷爷。”
懵逼的姜博美:“……”
曾爷爷是什么鬼,能吃吗?
徐老爷子循循善诱:“以后你就叫徐博美了,知道不?”老爷子慈祥地唤了一声狗子的新名字,“徐博美啊。”
刚刚由姜博美更名为徐博美的徐博美:“……”
狗子表示,一脸懵逼。
姜九笙从浴室出来,见手机在时瑾那里:“谁的电话?”
“你爷爷。”时瑾放下手机,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干毛巾,动作娴熟地给她擦头发,她头发长长了许多,快及腰了,因为《帝后》是古装剧,便也没有剪。
姜九笙坐沙发上,仰着头不动:“有什么事吗?”
“徐家想给你迁户口,改姓徐。”
她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不管怎么说,她都不适合再姓姜,对姜家人没有一点好感,也不想冠这个姓。
不过,姜九笙看时瑾:“你不愿意?”
时瑾摇头:“改姓可以,迁户口不必。”他有很充分且必要的理由,“你的户口是要迁到我这里来的。”
等他们结婚,她便冠他的姓,上他的户口。
突然,想结婚了。
姜九笙伸手,抓着时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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