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睡了进来,与她隔着半个人的距离,没有半分逾越,面向她侧卧着,掖了掖她的被角。
“睡吧。”
姜九笙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时瑾似笑非笑地看她,她立马往被子里钻了钻。
时瑾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笙笙,不要捂着睡,会缺氧。”
嗯,不错,她现在就有点缺氧,需要压压惊,钻出被子,她说:“时瑾,手给我。”
时瑾笑着把手给她。
她握着他掌心,往他那边滚了滚。
时瑾抬手,刚放在她腰上,顿了一下,问:“可以抱着你睡吗?”
涵养真好,倒显得她急色了。
想了想,姜九笙还是很干脆:“可以。”
时瑾把手绕到她颈后,她便抬头,枕着他的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
“笙笙。”
姜九笙抬头,额头刚好抵在时瑾下巴:“嗯?”
时瑾停顿了很久,似乎在想怎么措辞。
“想说什么?”姜九笙问。
他往后仰了一些,看她眼睛:“笙笙,你介意婚前性。行为吗?”
她愣住。
时瑾拂了拂她额前的发,别在耳后,嗓音低低的,说:“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但我需要知道你的态度。”
他目光专注,黑白分明的瞳,没有一点杂质。
姜九笙默了片刻,郑重其事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介意。”说完,又添了一句,“因为是你,所以完全不介意。”
大抵她性子就是如此,对于爱情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有就是全部,全部都要,也全部都给。
时瑾轻笑:“嗯,知道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时瑾抱着她,拍她的背,轻声哄她睡觉,除此之外,睡颜好看,睡相极好,没有半点逾矩。
姜九笙迷迷糊糊胡思乱想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凌晨两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只响了一下,时瑾便睁开了眼睛,起身,接了电话。
那头,是秦中:“六少。”
时瑾压了压声音:“小点声。”他下了床,掖好被角,亲了亲床上睡熟的人儿,轻手轻脚去了客厅接电话。
秦中收了收嗓门,说:“人已经扣下了。”
一个手臂受伤的醉汉,六少只让他把人弄来,倒没说原因,一般来说,能惹到六少的人很少,毕竟深居浅出,可若真惹到了,就一个后果——惨。
“我不过去,你直接处置。”
秦中不明白:“六少的意思是?”
处置也有度,是死,是活,还是半死不活。
时瑾惜字如金:“手。”
秦中明白了,定是那双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了。
次日,十一月十一,中南入冬早,已是料峭严寒,好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无风无雨的好日子。
演唱会晚上七点半开始,姜九笙下午四点就要过去准备。
时瑾送她出房门,这会儿酒店外面全是记者,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先过去了。”
时瑾颔首,叮嘱:“晚饭要记得吃。”把姜九笙的包递给助手小乔,小乔低着头接过去,始终垂着眼,看不到神色。
姜九笙应:“好。”
“麻烦你了。”时瑾又对莫冰说。
莫冰:“……”
这话,让她有种快要下岗了的感觉,感觉自从姜九笙和时瑾交往之后,时瑾基本包揽了姜九笙所有的事情,不论公私,她这个经纪人都要退居之后了。
谢荡在电梯口催:“别磨蹭了,快点。”真碍眼!丫的,不想看!
时瑾亲了亲姜九笙的脸,这才帮她把口罩戴好。
苏倾与徐青久也在,四人一同上了电梯,门合上之前,一只脚插了进来,然后是一双白嫩的小手,硬是把电梯掰开。
然后一张灵气漂亮的小脸就从电梯缝里露出来,是谈墨宝,松开手,比了个心,大喊:“笙笙,加油!”
姜九笙颔首,笑了笑,说谢谢。
谈墨宝一激动,又飞了个吻:“老公,我爱你。”然后掩面,害羞地跑走了。
苏倾和徐青久和谢荡:“……”
这个粉丝,画风有点诡异啊,真是热情得让人毛骨悚然,还住酒店VIP楼,显然是人民币粉。
谢荡拧眉,问姜九笙:“你的脑残粉?”
姜九笙不置可否。
谢荡眉头皱得更紧,大抵没睡好,脸色不太好,郑重提醒姜九笙:“小心点。”
她反问:“怎么了?”
“那个女的,”谢荡指了指脑子,眼神嫌恶,“这里面有坑。”还是深坑!
姜九笙好笑:“她得罪你了?”
谢荡磨磨后槽牙,没睡好,眼里有血丝,这会儿气得眼睛更红了:“我脑袋就是她砸的。”
那这仇可结大了,姜九笙忍俊不禁。
那边,谈墨宝跟老公表白完,蹦跶着去房间去拿特地定制的应援牌,要早早入场去给老公疯狂打call,一蹦一跳哼着歌,猛一抬头,发现不远处一双眼正盯着她。
那双眼漂亮得不像话,眼睛的主人更好看得人神共愤,就是表情……怎么有敌意。
她硬着头皮:“先生有事?”
对方言简意赅:“她不是你老公。”
谈墨宝恍然大悟,懂了:“哦,知道了。”她咧嘴笑了笑,非常友好地说,“原来老兄你也是笙爷的脑残老婆粉啊。”
她竟生出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惆怅感来,她笙爷老公真厉害,粉丝遍布天下,颜值还高,而且死忠,自豪感油然而生。
漂亮男人眸色忽然暗了暗,嗓音微沉:“我是她男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谈墨宝嘿嘿一笑,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大方地不计较,“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并且善意地安慰,“没事,人还是要有梦想的。”
说完,给了个‘再接再厉’的鼓励眼神,谈墨宝哼着曲儿就回了房。
时瑾回眸,盯着那扇门,唇角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想动手,想见血,想给她开膛破肚……可是不可以,笙笙不喜欢。
晚上七点半整,常宁体育馆,TheNine三巡演唱会准时拉开帷幕,舞台灯光亮起,前奏一进来,五万人次的体育馆内瞬间人声鼎沸,尖叫声此起彼伏。
开场曲目是姜九笙的成名曲,TheNine的第一首摇滚单曲。
音乐声一起,点燃全场。
微微沙哑的烟酒嗓,唱着又狠又野的摇滚乐,灯光,掌声,还有舞台中央的女人,长发随意散着,背着木吉他,冷艳又慵懒的半眯着眸,身体随性摆动,将一首热闹的歌唱到极致,唱到喧嚣。
主唱兼主音吉他,都是姜九笙。
五万粉丝疯狂呐喊,果然,笙爷堪当得起一声爷。
一首歌罢,音乐歇了,掌声与尖叫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姜九笙调了调麦,站在舞台的最前面,用沙哑又磁性的嗓音向体育馆里的五万歌迷问候,一贯的简单:“大家好。”微停顿,她自我介绍,“我是主唱,姜九笙。”
第一卷 107:做带颜料的梦
姜九笙调了调麦,站在舞台的最前面,用沙哑又磁性的嗓音向体育馆里的五万歌迷问候,一贯的简单:“大家好。”微停顿,她自我介绍,“我是主唱,姜九笙。”
话音刚落,人山人海里,铺天盖地的掌声如潮如涌。
“啊——啊——啊——”
尖叫声震耳欲聋,久久未停。
姜九笙笑了笑,用手指按了按唇,喧嚣喊叫这才渐渐停歇,她拿起话筒,轻启唇:“贝斯手靳方林。”
聚光灯打到后方,靳方林抿唇一笑,手指灵动,音符起,是一段欢快的贝斯solo。
简短,但利索刚劲。
这摇滚圈的第一贝斯手,自然不是白叫的。
最后一个贝斯音符落,音响环绕,是姜九笙的嗓音:“架子鼓厉冉冉。”
灯光移转,主摄像机位拉近,特写直接打到厉冉冉身上,她扔出手里的鼓槌,高空旋转了几圈,稳稳落回手里,勾勾嘴角,扬起手用力地敲打下去,铿锵鼓声,节奏感瞬间燃爆。
一小段架子鼓solo,然后帅气收尾,厉冉冉亲了亲手里的鼓槌,笑靥如花,又娇俏又野性。
玩摇滚的女人,帅起来,能要了命!全场五万人的尖叫声,直冲云霄,能将人耳膜都震破。
姜九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满场喧嚣这才稍稍停歇,前排的歌迷不自觉地将身体前倾,等着接下来主音吉他和节奏伴手。
“主音吉他,”姜九笙不骄不躁,缓缓念道,“姜九笙。”
随即,是一段吉他solo,一如她的风格,简短,却足够震撼。那手速与节奏,野性又狂妄,比之之前的主音吉他手张耐,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许多音乐大师都说,摇滚上下百年,绝无第二个姜九笙。
粉丝只差把嗓子都喊破!
收了吉他音,姜九笙开口:“最后是节奏小提琴,”
她的声音微顿。
舞台灯聚光打下,升降台缓缓冲进视线,是谢荡,一身朋克,手持小提琴出现在歌迷眼前。
姜九笙高声念出他的名字:“谢荡。”
五万粉丝,彻底疯狂,尖叫声中,小提琴独奏徐徐流淌,是一段轻摇滚,TheNine的曲子,小提琴音优雅醇厚,结合了摇滚的力道与狂野,穿透力十足,没有半分违和。
一个甩尾,收音,谢荡放下小提琴,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大家晚上好,我是谢荡。”
“啊——啊——啊——”
尖叫声振聋发聩,粉丝自发喊起了谢荡的名字,整齐划一,高亢又激昂。
“谢荡!”
“谢荡!”
“谢荡!”
“……”
食指按唇,他嘘了一声,五万歌迷立马噤若寒蝉。
偌大的体育馆,只有话筒里谢荡的声音:“三年前,姜九笙突然跟我说,她不拉大提琴了,她说她爱上了摇滚。”
语调漫不经心地,像在讲一个平常却深刻的故事。
“我当时说了什么?”
谢荡思忖了一下,谈笑风生:“哦,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听完直接把小提琴砸她身上了。”他拉拉唇角,笑时,眼角弯弯,“人没坏,我的琴给砸坏了。”
台下,哄笑一片。
不知道为何,欢愉的语调里,竟有些孤凉。
“她开第一场演唱会的时候,我没有去,我在维也纳开小提琴独奏会,是故意跟她撞档期的,好让她对比一下,见识一下我燕尾服加身风光无限的样子。”谢荡回头,眼里含笑,看着姜九笙,“不过,她丫的连重播都没看!”
姜九笙抿唇,忍俊不禁。
谢荡掠了她一眼,走到舞台最中间,面向五万歌迷,他说:“我一直在等着看姜九笙的笑话,等着看她抱着木吉他落魄的样子,等着她迷途知返再重新拿起大提琴,等着我身穿燕尾服与她大小提琴二重奏,结果,等来了今天,”
停顿了很久。
谢荡抬头,舞台璀璨的灯光照进眼底,他提了提嗓音,字正腔圆清清楚楚地说:“等来了今天,我为她脱下了燕尾服。”
舞台下面,有女粉疯狂喊着谢荡的名字,她歇斯底里,大哭出声。
突然安静的下来的体育馆里,只有那位琴粉的哭声,还有谢荡手里那把小提琴拉出的慢调,节奏很轻缓,似有若无,伴着谢荡微沉的声音。
“这把琴就是我首次独奏会上用的那把,今天,我是来给姜九笙伴奏的。”他抬头,高声说,“我谢荡这辈子,就服一个人。”
粉丝疯狂呐喊着,整齐地高喊着姜九笙的名字,惊天动地的呼声与掌声里,谢荡的嗓音轻柔,却坚定。
“姜九笙她,无可比拟。”
话落,尖叫声此起彼伏,前排的歌迷自发高呼着两人的名字,节奏振奋而规律,将气氛燃到火热。
“姜九笙!谢荡!”
“姜九笙!谢荡!”
“姜九笙!谢荡!”
万人呐喊里,音乐起,木吉他的前奏之后,小提琴声缓缓进入,全场屏息安静,听一曲吉他与小提琴的合奏,没有歌词,只有轻轻的女声吟着调子,高山流水,是一首带了古韵的曲子。
一曲罢,谢荡放下琴弓,走到姜九笙跟前:“你可以不拉大提琴了,我已经足够厉害,可以用小提琴来和你的吉他。”
狂妄任性却至情至性,是谢荡。
姜九笙颔首,眼眸微红:“谢谢你,荡荡。”
谢荡往前了一步,张开手抱住了她,声音响在耳边。
“笙笙,”
“嗯。”
他拔了麦,在万人喧嚣里,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很喜欢。
如果可以,就喜欢到你身披婚纱的那一天,等到了那一天,我会在婚礼上给你拉一首漂亮的曲子,让所有人都记住,你与你的他。
姜九笙抬头:“你说什么?”
他把麦重新戴好,转身看歌迷:“夸你呢。”
万人欢呼里,掌声雷动,歌迷朋友们,尤其是女粉,被谢荡这一波操作酥到爆炸,娱乐圈里什么样的美人能人没有,可只有一个谢荡,他敢胡作非为,敢毫无保留,敢脱下他尊贵高档的燕尾服,对一个人掏心掏肺。
谁说谢家师门不和,特么的瞎啊!前排几个手举应援牌的年轻女孩嗓子都快叫哑了。
脸上贴着谢荡头像贴纸的女孩双眼通红,激动得不得了:“我荡荡公主太帅了!”
同伴摇着手里的荧光棒,附和:“是啊是啊!”她很是振奋,“突然觉得荡荡和笙爷好配,一个天仙攻,一个公主受,CP感爆棚!”
女孩用力点头,小心肝好荡漾:“啊啊啊,好想他们在一起。”
“哼,说我们笙爷和荡荡是塑料花的都是眼瞎!看看荡荡看笙爷的那眼神,分明是情真意切,而且我看得出来,肯定不是作秀!”
再说,荡荡公主需要作秀吗?他待见谁不待见谁,从来都正大光明!
旁边的女孩闻言也深有苟同“对呀,我也看到了,谢荡刚才眼睛红了,真的跟哭了一样。”
“要是再来个浪漫告白,那就完美了。”
“……”
几个年轻女孩开小灶讨论得正欢,后排的女孩突然嗓门一提。
“你们看你们看!四点钟方向,有个超好看的小哥哥。”
小伙伴们顺着方向看过去,然后惊呆了。
“卧槽,这侧脸杀!”
“还有背影杀。”
“贼想去搭讪。”
旁边年长的女人尚存一丝理智:“能坐VVIP第一排最中间的,那都是天上星,别妄想了。”
可你瞧那边!
总有些人,以为能徒手摘星辰,搭了个梯子就想到月亮上去。
“你、你好。”
女人坐VVIP二排,戴着鸭舌帽,模样十分娇美,怯怯拍了拍前头男人的肩,怕唐突了,动作轻柔又小心。
前排的男人回首。
昏暗的舞台灯,恰好泼在他脸上,眼里像藏了银河,容貌清俊,对后排的女人稍稍颔首。
矜贵雅致,公子如玉。
恰好,是时瑾。
女人只觉得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两颊嫣红,娇羞却大胆:“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对方礼貌地拒绝:“抱歉,我不加陌生人。”
陌生人?
她怎么着也是个当红演员啊。
女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