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
苍蒹葭一脸平静坐在沙发上,她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刚泡好的茶。安希尧坐在她的身旁,他把玩着苍蒹葭的手指,两人前方的空地板上,一个鼻青脸肿的粉衣男人狼狈的趴在地板上。
漠南看了眼安希尧,试探性问道:“安先生,安夫人,你们希望我如何处置他?”有外人在场,漠南不得不摆出一副我跟安希尧不熟的姿态来。
其实,身为炎门核心成员之一,漠南跟安希尧是再熟悉不过的。
把玩着老婆细腻的手指,安希尧随口问道:“老婆,你说该怎么办?”
“我想杀了他,可以吗?苍蒹葭语气淡淡,却听得一旁的警署人员跟安希舜心惊胆跳。“苍蒹葭,你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你不得好死!”八爪鱼般躺在地板上挺尸的男人,疯了似的骂着污秽不堪的话句。
他这话刚说完,一道猛力无情踢在他的脑袋上。安希尧冷冷睨着脚掌下的男人,目光是冰冷的。“安希舜,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我都不许你冒犯她!”安希尧移开脚,神色略带嫌弃厌恶,“再让我听见你骂她一字一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自己这哥哥不是简单角色,安希舜早就知道的。
“安夫人,强奸罪足以够他吃半辈子牢饭,却不至于枪毙他。。。”
“那就关他个三四十年吧!”苍蒹葭手捧茶杯,这话她说的很随意。闻言,漠南了然点点头,“行,我会让他坐四十年的牢,早一天出狱都不行!”漠南虽是警察,不过他跟检察院以及监狱那群人交情可不浅。
只要他理由充足,安希舜后半辈子绝对会在牢房中度过。
“这个,就是他冒犯我的证据!”苍蒹葭从包包里掏出一个黑色U盘,漠南接过U盘,他跟苍蒹葭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狠意。“安先生,安夫人,你们请放心,有了这东西,我想,我可以让他在牢房里呆的更久!”
“那就麻烦你了!”安希尧拍拍漠南的肩,漠南勾唇笑笑,对身边的警署部下说道:“将他送去检察院,这东西交给检察官,我会给检察官打电话说明一切。”
“是!”警察粗鲁提起安希舜,安希舜绝望挣扎几番,警察的电棍随意往他肚子上砸了几下,安希舜顿时失去了知觉。
待所有人离开,漠南一扫之前的威严神色,他朝安希尧挤眉弄眼个不停。“二门主,这小子真的对夫人毛手毛脚了?”搓搓手,漠南奸笑着走到安希尧对面坐下,好奇问道。安希尧点点头,算是默认。“我靠!二门主,那小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吧!”招惹苍蒹葭,那简直就是拔了安希尧的逆鳞。
苍蒹葭扯了个还算和善的笑意,这才将事情的原原委委道了出来。听完她的话,漠南算是服了!“夫人,好计谋!”安希舜那孙子,漠南早看不惯了!早前他还纳闷二门主为何任由那孙子在外逍遥,看,贱人自有天收!
苍蒹葭就是安希尧的天。
“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是看不惯安希舜那贱德行!”既然安希尧不收拾他,那她这做妻子的,就替他收了那妖孽。所有令安希尧不愉快的人,苍蒹葭都讨厌。
*
眼见安希尧跟苍蒹葭携手走出警察局,早就在外面等的焦急难耐的安百威立马怒气冲冲跑向他们。
“安希尧,你这孽障!你还真将小舜告近了警察局?”安百威因为气愤,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安希尧冷冷睨了眼这个身为他父亲的男人,内心是厌恶的。“你错了,我不是将他告近了警察局,而是将他弄进了监狱。”若说无情,安希尧比顾探更狠。闻言,安百威气得差点晕厥过去,他两眼一瞪,垂落在大腿处的双手都在颤抖。
“安希尧,你的心被狼吃了?那可是你的弟弟,他犯了再大的错,也不该将他弄进监狱啊!”安百威在商业上还有些地位,跟政界人士来往也颇为密切。不过他人缘再好,跟身为开国元帅的苍爵霄比,那也是大巫见小巫。
什么卵用都没有。
心被狼吃了,弟弟犯了再大的错也不该进监狱,这就是安百威对大儿子的偏见,以及对小儿子的溺宠。苍蒹葭清晰感觉到搂着她腰肢的手因为安百威的话无端颤了颤,这个男人动怒了,她感觉到了。“安百威,我心再狠,也比不过你!”安希尧很少直呼安百威的名讳,突的被他称呼为安百威,安百威倒有些傻眼了。
“你想说什么?”双手我的咯吱作响,安百威终究是没有那个胆量将拳头砸向安希尧。说实话,他怕这个儿子,这个儿子看上去脸上永远都盛着坏笑,可他知道,这儿子是个不怒于色的毒蛇。他知道他跟顾家那三少爷之间的勾当,他知道安希尧在黑道上有着多大的威望。
他没种跟安希尧斗!
这也是为何当时安希尧拿枪指着安希舜脑袋,要求他从总裁位置上滚下来的时候,他们两父子都不敢吭声的原因。
想说什么?安希尧笑着,眼里心里布满了恨意。“父亲,希月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咬牙问出这话,安希尧花了很大的努力,不让自己的拳头去挥打安百威那张看了就令他恶心的脸。他的话,让安百威哑然。
希月,苍蒹葭猜想,这个叫希月的人,应该就是安希尧那妹妹吧。
“若不是你忙着跟别的女人鬼混忽略了她,她不会高烧到四十二度得了肺炎,她也不会在死了一天多以后才被你们发现!”这话,安希尧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安希尧吼得越凄厉,苍蒹葭就越心痛他。一只暖手包裹住他因为激愤而变得有些冰凉的手,感受到身旁人对自己的关忧,安希尧悲愤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
安百威垂下脑袋,这件事,也是他心中的痛。“希月的死,我很抱歉。。。”希月死了,他也很痛苦,很自责。可是人已经死了,悔恨又有什么用?安百威眼里淡淡的悔恨,看得安希尧冷哼不已,虚伪的男人!
“你弟弟他只是鬼迷心窍了,我求你,放过他!”安百威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儿子,他伸出手卑微拽住安希尧的衣角,苦苦哀求。安希尧冷哼一声,无情拂去衣角上那只已经开始长褶子的手。“如果你能让希月复活,我就绕过他!”牵起苍蒹葭,安希尧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安百威闻言,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那一刻,他还算挺拔的身形顿时变得佝偻些许。
有些错事,错了就无法挽回。
*
车子像吃了兴奋剂的野牛追赶红布一样疯狂的在马路上飞驰。
窗外的景色一晃而过,苍蒹葭淡定坐在副驾驶上,她目光复杂睨着安希尧看似沉静的俊脸,心绪繁杂。
吱!
车子急刹车停下,苍蒹葭脑袋条件反射朝窗户砸去,一只大手准确挡在她脑袋与玻璃之间,避免了她受伤。“抱歉,让你受惊了。”安希尧看着苍蒹葭有些苍白的脸,懊悔不已,她在车上的时候,自己不该失控的。苍蒹葭抱住安希尧,小声说道:“让我抱一会儿,我刚才被吓到了。”她是真的有被吓到。
安希尧回抱住她,身上的戾气一点点散去。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抱着她,他心里一阵后怕。苍蒹葭在安希尧怀里躺了许久,久到几十部车子越过他们远去。“希尧,跟我说说希月的事,好吗?”许久之后,苍蒹葭才开口试问。这是安希尧的经历,他若是愿意分享,苍蒹葭会很乐意倾听的。
安希尧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应道:“你想听,我就同你说说。”有些事憋在心里,是会憋出病的。“希月是我的妹妹,她比我小一岁,她是一个十分可爱而且聪明透顶的女孩子。我妈妈跟爸爸相识的过程很不美妙,我妈妈曾是一个酒女,为了嫁进安家得到荣华富贵,她在一场宴会上给我父亲下了药,一个晚上,她就拥有了我。”
“生下我不久,妈妈就抱着我去了安家,我父亲跟我妈妈并不熟悉,对于她那样的女人,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奈何我老爷子因为我的存在,强制要求我父亲接纳妈妈,一段错事,就那么结下了。我父亲好色,加之我妈妈长像不俗,开始两年他二人感情还算不错,刚结婚半年,我妈妈又怀了孕,她肚中的孩儿自然就是我妹妹希月。希月生下不久,父亲就厌倦了妈妈,他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
“后来他认识另一个女人,也就是安希舜的母亲,他们是真的相爱了,有了安希舜以后,父亲要求跟妈妈离婚,妈妈不同意,奈何执拗不过父亲,最终还是被迫同意离婚。我妈妈在约定离婚签字的前一天,上吊在安家庄园大门前那颗榕树上。”安希尧这辈子永远都忘不了见到妈妈吊死在榕树上的那一幕,她穿着白色的殓衣,长长的头发披在她的肩后。
那张紫青色的脸跟伸出来老长的紫色舌头,是安希尧童年反复梦见的噩梦。
她死的那一年,他不过六岁,妹妹不过四岁半。“妈妈死后,老爷子彻底怒了,他不许我父亲跟安希舜的母亲在一起,不过安希舜却被允许接回安家。娶不到安希舜的母亲,父亲干脆在庄园附近租了一间房子,金屋藏娇,也没那么夸张。”
“从此,父亲日夜跟他的金丝雀腻歪在一起,我跟妹妹则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后来因为惹到了父亲心爱的安希舜,加之我本来就是贱女人生的孩子,父亲一怒之下,将我赶出了家门。我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天,正巧被恐怖分子盯上,他们将我掳去阿富汗,那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苍蒹葭从安希尧怀里挣脱出来,她张开双手将安希尧抱在怀里,温声安慰道:“别怕,你还有我。”苍蒹葭温热的体温,让安希尧心里好受了些。
“我被掳走后的第二年,我妹妹希月得了流感。当时老爷子去外地出差,父亲又忙着跟金丝雀过二人生活,安希舜巴不得我妹妹死去。你能想象一个*岁大的女孩儿一个人躺在孤零零的床上,反复发着高烧,却一直找不到个人说说话诉诉苦是怎样的滋味吗?”
“那场感冒,整整折磨了她两个多月,她最终还是走了。她整日无休止的咳嗽发烧,最后得了急性肺炎,她死后的第二天,老爷子才回来。等他见到病床上已经死去的希月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安希尧像个小布娃娃躺在苍蒹葭的怀里,苍蒹葭甚至察觉到了肩膀上已经湿了。
那是安希尧的泪。
“希月,她喜欢穿粉色的公主裙,喜欢穿黑色的蝴蝶公主鞋。她喜欢看小王子那本故事书,她很爱笑,总是粘着我,甜腻腻的叫我哥哥。我被赶出门的那一天,她在房间窗户口哇哇大哭,我看着她不停用小手捶打着窗户,嘴里一直喊着哥哥不要走!蒹葭,你如果见过我妹妹,你一定会喜欢她的。”说起希月,安希尧哭得肝肠寸断。
希月,是安希尧之所以喜欢女孩儿的原因。他热爱女儿,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弥补自己的心。
苍蒹葭听着他的哭声,心里很酸涩。“希尧。。。”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这一刻,她比安希尧更加憎恨安百威。单是听安希尧的述说,她便已经想象到希月是怎样惹人爱的女孩子了,那样的女孩子,却死的那么凄惨。
上帝,待他们兄妹太薄凉。
“蒹葭,我经常在梦里看见希月,可是梦醒之后,只有我一个孤人活在这世上。许多次,我想她想的都要死了。。。”安希尧脑袋埋在苍蒹葭脖劲,他知道自己这模样很狼狈,很没用,可是这是他的女人啊!只有在她面前,他可以肆意的哭泣胡闹。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记忆中,他第一次哭泣是见到妈妈尸体的时候,他不是伤心才哭的,他是被妈妈狰狞的模样给吓哭的。第二次哭,是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天,他不是为未来恐惧而哭,他是舍不得妹妹。第三次哭,是在阿富汗,当他回到曾经恐怖分子囚禁他们的那片沙漠里,再也寻不着小九时,因为伤心而哭。第四次哭,是在回国后得知希月已走,痛苦而哭。第五次,是在得知苍蒹葭就是小九时,他在夜里喜极而泣。第六次,是在苍蒹葭生产后,看着她苍白的脸蛋时,心痛而哭。
安希尧这辈子,哭了七次。每一次,都让他心剧痛。
生理上的疼痛,从不会让安希尧皱一下眉头,生理上的疼痛,总能折磨的他难以承受。
“希尧。。。人与人之间终有一别,你跟希月,只是过早分离了。希尧,你不是孤人!他们不在乎你不疼你,没什么大不了,这辈子,我苍蒹葭永远在乎你!”
“希尧,我疼你!”
她捧着他的脸蛋,在他震惊感动的目光中,轻轻含住他的双唇。她说,她会一辈子在乎她,会疼他。听起来很矫情,可安希尧喜欢她这话。这两句话,胜过千言万语的甜言,安希尧第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比我爱你三个字更动听的话。
泪水布满安希尧的瞳孔,朦胧的视线中,安希尧看到苍蒹葭心疼的眼,心里暖暖的。希月,你看,哥哥找到了最体贴终身的那个人。希月,你在天堂,可好?
车子停在马路中央,车中的男女无言品尝着爱与痛的轻吻。
*
十二月,C市成了一座寒霜城。
每一个清晨,草地上总会布满一层寒霜。这几天,又下起了雪。
天气实在是冷的厉害,顾探这劳模也赖床舍不得起床。被子很温暖,他舍不得起床了。
苏希端着餐盘进房,闻到诱人的香味,睡的朦胧的顾探瞬间惊醒过来!鲤鱼打挺起身,他取过一旁的风衣裹上,走到站在餐桌上摆弄早餐的苏希身旁,顾探弯身环住女人的腰,声音低沉道:“早安,顾夫人。”他脑袋在苏希脖子处蹭了蹭,竟然是在撒娇。
“早安,顾先生。”苏希勾唇笑笑,她将早餐放在餐桌上,这才转身捏了捏顾探英俊迷人的脸颊。“皮蛋瘦肉粥,苏氏煎饼,鲜橙火腿加牛奶。顾懒虫,这早餐可还满意?”苏希厨艺差的出奇,她准备的早餐大多是现成的。
熬粥倒是她为数不多拿捏得当的食物。
“其实,有你就满意了。”顾探手指在苏希纤细腰肢上摸了一把,声音低沉的有些小性感。苏希俏皮一笑,“那你看我吧,别吃早餐了。”看她或许就能当神仙了。闻言,顾探睡衣顿时惊醒,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噜呼噜大口喝粥。
“下周就是圣诞节了。”顾探喝完粥,又拿起一片鲜橙,对苏希说道。苏希点点头,“然后了?”
“我想陪你去欧洲旅行,你觉得如何?”顾探恨不得带苏希去全世界旅行。
苏希想了想,摇了摇脑袋。“怎么,不愿意?”顾探放下牛奶,皱起眉头来。“那你说说,你想干啥。”她想做什么,他陪她就是了。只要老婆开心。苏希穿上羽绒服,她有些不开心。“怎么了小希?”老婆不开心,顾探吃饭都觉得不香了。
“阿探,IS内部特训是不是特严格?”
苏希的问题,让顾探一愣。“一般来说,任何大组织的特训都很严格。”说完,他这才想到什么,“你想Eric了?”
“你不想?”苏希白了眼顾探,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念叨着顾诺贤没良心,都不给家里打个电话。顾探耸耸肩,“想有什么用。”
“我就想知道,诺诺圣诞节到底回不回来。”分别了一年多,苏希可想顾诺贤了。他已经八岁半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皮肤晒黑了没。想起他,苏希就觉得惆怅,真是后悔让他去俄罗斯。顾探放下手中食物,他想了想,起身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时,蓝厥正跟白煅在办事。
“门主?”看到来电人是顾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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