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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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心曲-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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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道:“刚才有人送到衙门里来的,公子被人劫了财物剥了衣裳,郡守大人不叫声张,只去叫顾老爷您先来看看。”

    “正是,正是。”顾老爷应声道,“快进去看看。”

    碧落和邱绎见到顾老爷随着衙役进了郡衙,两人对视一笑,也跟着大摇大摆地进了郡衙。邱绎想起一事,又从里面跑出来,跟门口的衙役说:“把弟兄们和外面的百姓都叫进来。”衙役们嘻嘻笑着,便去叫人。

    邱绎跑进郡衙大堂,正中正摆着那顶大轿子,四个轿夫和陪轿的人早已经不知所踪。轿子仍是不住地摇晃,间夹着男女吃吃地笑声。顾老爷和一个衙役冲进大堂,碧落躲在门外瞧着,后面又陆陆续续跑进来不少的衙役和小贩。

    顾老爷上前一把便掀起了轿帘,急道:“铭胜,你没事吧?”

    突然轿子里有女子尖叫了一声,可这声音又娇又软,只有三分惊吓,剩下七分皆是嗲媚。顾老爷瞧着轿子里一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连忙放下了轿帘,里面传来“扑簌簌”地穿衣的声音。

    碧落埋怨道:“怎么挡住了,瞧不见。”

    这时后面有衙役又引着林书培进来:“老爷,就是这里,刚刚送来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林书培急急地赶到轿前,见顾老爷怔愣在那里,叫了一声“亲家”。顾老爷似乎仍未反应过来,林书培一急,也掀起了帘子,只见里面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顾铭胜,女的就是适才在花艳楼上了轿的秋娘。顾铭胜光着上身,刚穿了条底裤,面上尴尬,秋娘只将男子的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闲闲地搭在轿子的一端,酥胸半露,却浑不在意。

正文 8 波澜未惊

    外面进来的围观的人群顿时哄叫起来,碧落忙着探头要看,邱绎将她往身后一拉,急道:“太不雅观,你不要看。”碧落一愣,脸上绯红,斜着眼只想从人缝中瞧个究竟。林书培怔道:“贤侄,你这是……”顾铭胜只是陪笑,一边连忙要穿衣服。可他的衣服披在秋娘的身上,他一拉,又将秋娘的半边酮体露了出来,似白玉般洁白光滑。外面有人看到,便不住地吹口哨哄笑。几个衙役更是兴奋,拿着杀威棍不住地锤地,齐齐发出“咚咚”的声音,十分壮观。

    顾老爷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将帘子拉下来,怒道:“快,快快收拾好。”林书培转身便问站在一旁的衙役:“怎么回事?”又说:“谁把这些人放进来的?先轰出去。”

    邱绎一听,连忙推了推碧落。碧落心领神会,立刻挤进大堂,叫道:“爹,伯父,这是怎么回事?”说着,便要去掀轿帘。顾老爷唬了一跳,连忙上前护住了轿子,林书培忙将碧落拉到了一边,低声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太乱,你先回家去。”

    碧落叫道:“我在外面听人说顾铭胜被人劫了衣服财物,我心急便来看看。”她刚才被邱绎拦住,心中十分不甘,一心要看轿子里的情形,又伸手去掀轿帘,邱绎在外面看得不住苦笑。她手才碰到轿帘,就见到顾铭胜将帘子一掀,站了出来。他衣服随意一束,十分狼狈,秋娘也穿好了衣服,只是仍靠在轿里,低着头吃吃地媚笑。衙役们奉了命去赶围观的人群,众人被越赶越远,回头见到他们穿好衣服,又不停的起哄。

    碧落叫道:“爹,你瞧,他们俩在做什么?”林书培和顾老爷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

    顾铭胜一见到碧落,顿时火冒三丈,指着碧落就说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叫人害我的?”

    碧落嘴角微微一扯,嗤笑道:“你说什么?我堂堂一个郡守家小姐,哪里懂你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你不懂?”顾铭胜一边束衣,一边上前两步,“昨日是谁到花艳楼捣乱的?”

    “花艳楼,我怎么会去那样的地方?”碧落嘴角一撇,“你又是几时去的?”

    顾铭胜怒气更盛,跳脚道:“是谁用杯子砸我?是谁用酒浇我的头?”他指着自己的左眼道:“昨日这里便被你砸了一个乌青。”

    碧落斜睨着一瞧,果然眼角一片乌青。她心里一乐,便哼声道:“是我砸的又怎么样?反正我是个泼妇,你眼下便退婚好了。”

    顾铭胜一愣,左右看了一眼顾老爷和林书培。顾老爷只是看着其他地方,林书培正在叫衙役驱赶人群。他转过身去低声道:“我几时说要退婚?”

    “不退婚么?”碧落冷哼道,“我念不来三字经,不会穿针线,琴棋书画也不会;你家豪门大户,怎么能娶我这样无才无德的女子,要不是看在我爹是一郡之首,才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不然早就退婚了。你昨日是不是这样说的?”

    顾铭胜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林书培听到了只沉吟着不说话;顾老爷一听,倒是明白过来了几分,冷哼了一声,拉着顾铭胜便告辞:“林老爷,今日之事或许有些误会,我教子不严,改日一定带铭胜来府上陪罪……”。可他言语谦恭,面上却极其倨傲,便连个揖也不做。碧落上前正想要拦着他们,只听得林书培说:“亲家且少安毋躁,今日之事只怕是场误会。”

    他扫了大堂一眼,见着衙役已经将外面的人群全部赶了出去,转身对着顾老爷和顾铭胜缓缓道:“他们两人小吵小闹,倒也是寻常事,咱们做父母的只装聋作哑便了。”

    碧落顿时怔愣在一旁,半晌才叫道:“爹,你怎么……”林书培瞧了她一眼,又对着顾家父子低声道:“这里我自会处理,你们先回去罢。”顾老爷这才拱手作了个揖告辞,顾铭胜斜睨了一眼碧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跟在顾老爷身后匆匆离去。

    林书培见林家父子走了,对着碧落重叹了一口气,自己一人慢慢地踱去了后堂。这事情进展大出乎碧落的意料之外,她望了望邱绎,邱绎不住地叹气摇头,碧落想起爹爹适才的叹息,心中惊疑不定。分明爹爹晓得事出有因,对女儿尚有怜惜之情,可为何一点都未责怪顾铭胜,且丝毫不提退婚之事?她又想着林书培孤身而去的身影,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她一跺脚,便从大堂里冲了出来。邱绎见状,忙跟着她后头,两人一起绕回了林家。

    ※※※※※※※※※※

    碧落回了房,只坐在房里闷声不响。直到邱绎敲门,才开了门让邱绎进门。邱绎见到她,也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碧落默然了片刻,道:“邱绎,咱们今日可是哪里出错了?”

    邱绎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爹爹是没瞧见顾铭胜那混账的样子?”

    邱绎仍是摇头。

    “那为何爹爹对着他一点火气都没有?”碧落奇道。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邱绎道,“世叔平日对你疼爱有加,若按常理,如何能见得了女儿受委屈?可今日……,确实叫人费解。”

    “莫非爹爹觉得是他无暇管教我,他心中抱愧,才神智错乱?”

    “世叔若抱愧,自然更不能忍受女儿受人侮辱,怎么会装作若无其事呢?”邱绎只是摇头。

    “那……”碧落听邱绎说的在理,她心中迷茫,只是茫然望着邱绎,“你帮帮我?”

    邱绎沉思片刻,才道:“碧落,我私心里也希望你能顺顺利利地退了婚。可眼下这事情确是在你与世叔父女之间,旁人不好插手,只能你自己亲自去问。不过我想世叔总不愿你日后郁郁,你软言相求,当是没有问题。”

    “何况我明日便要起程回曲靖了。”邱绎又道。

正文 9 父女争执

    “你明日就要走了么?”碧落惊讶道,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舍之感,伸手便揪住了邱绎的袖子。

    “我虽是担个虚职,可也不能日日出来游山玩水,我还得回去向皇上复命。”邱绎顺手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柔声道,“你若退不了婚,便叫人传信给我,我定会帮你想法子。”

    “再刮鼻子便塌了,”碧落见今日事至于此,仍有邱绎护着她,心中温暖,一手护住鼻子,一边笑道:“我也想去曲靖玩。”

    “昭南到曲靖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子,若无人陪同,怕有危险。”邱绎又和声道,“若有机会,我再来接你。”

    “可若我哪日去了曲靖,如何寻到你?”

    “你若到了曲靖,便去云龙门找守卫说一声,过几日他们告诉我自然会去找你。”

    “若爹爹为我退了婚,我便去曲靖。”碧落笑着,又叹气道:“我一直想要去曲靖的。”

    “你想去曲靖做什么?”

    “没什么,想去寻一个人。”碧落淡笑道。

    邱绎也未追问,半晌又道:“碧落,你真的不记得你幼时对我说的话了么?”

    碧落思忖片刻,仍是摇了摇头:“邱绎,我到底说了什么?”

    邱绎目光长长地注视着碧落,开口欲言,终又叹了口气,只是刮了一下碧落的鼻子,顺手又揉了揉碧落的头发。

    ※※※※※※※※※※

    碧落一人回了房,仍是不住地思量白日里事情。一想到顾铭胜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这门亲事便如利剑一样,悬在她的心口上,叫她坐立难安,满身燥热,一口气顺不上来,忍不住出去兜了一圈。她看到林书培的书房仍亮着蜡烛,便站在门口踯躅,想来想去,终于狠了狠心,推门叫道:“爹爹。”

    林书培正在看手里的一封信,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见到她推门进来,林书培连忙将信揣到袖里,坐到椅子上沉声道:“做什么?”

    碧落听到爹爹问话,满肚子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腆笑道:“爹爹,今日……今日……”

    林书培哼了一声:“今日什么?”

    “爹爹,你心里分明什么都清楚,”碧落气苦道,“为何却不替女儿主持公道?”

    林书培摸了摸椅子的扶手,和声对她说道:“今日之事只是一场误会,你也不必再费心思了。”

    “爹爹,”碧落大惊失色,“你分明见到顾铭胜和那些烟花女子在轿子里……,他骂我那样难听,还骂了你,你尚且要包容他么?”

    “我听他说的清楚,是你自己不争气,无一技之长,还要去指摘人家的不是?”

    “爹爹……”碧落越听越委屈,“你真要女儿和这样荒唐的人成亲么?”

    “你们是定了亲的。”林书培叹了一口气道,“爹爹没管教好你,叫你被人耻笑。不如现在爹爹请师傅到家里教你读书,或者是学一学琴棋书画,也好以后莫要被相公小觑。”

    “他怎敢小觑我?”碧落气道,“况且我也不要和他成亲,我要退婚。”

    “不行,他家财力雄厚,正是你的良配。”林书培断然拒绝道,“如今这个时候,决不能再出差错。”

    “爹爹,你平日为官,两袖清风,几时这般看重顾家的家产?”碧落听得糊涂,怔问道。

    林书培转过身去,不回答她,半晌才叹气问道:“将事情闹得这样大,让他家下不了台,是邱绎教你的?”

    “是女儿自己想出来的,没有人教我。”碧落怕连累邱绎,忙一力承担了下来。

    “谅你也没那个心机。可我瞧邱绎处事稳重,怎么也随着你胡闹?”林书培重重地哼了一声,瞪起了双眼本想要骂她,忽然又收敛了怒火,叹气道:“顾铭胜今日出了丑,我手里有了把柄,日后他也不敢对你怎样。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爹爹,”碧落心中一急,站了起来,“你要拿女儿终生幸福去换他这个把柄,这样的把柄你要来有何用?”

    林书培被她问得一怔,缓缓答道:“寡人有疾,哪个男子不是如此?难道你能遇着例外么?”

    “爹爹,你便不是如此。”碧落叫道,“你对娘亲便是一心一意,至今未续弦。难道女儿便遇不着爹爹这样的人么?”

    林书培被问住,怔呆了片刻,才苦笑道:“我对你娘亲心中有愧,如何能一概论之。”

    “倒是你……”他转而训斥碧落道,“一无是处,便是不嫁入顾家,也没什么人愿意娶你。”

    “我便是这个样子,有人喜欢便来娶,若不喜欢我也不求着他。”碧落气道,“昭南这个小地方,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男子,他们瞧不起我有什么打紧。曲靖城……”她收住了口。

    “曲靖城如何?”林书培哼声道。

    “没什么。”碧落将头一低,“爹爹,你瞧不起女儿么?”

    “爹爹几时说瞧不起你?”林书培叹气道,“只是你身无长物,日后终究会吃亏。”

    “那是昭南这个地方小,人人见识不广。若是在……在……曲靖,人人见多识广,我便有用武之地,也吃不了什么亏。”碧落忽然想到爹爹不住地赞誉邱绎,立刻笑道,“你瞧,邱绎从曲靖来,便说我的好话。只有昭南这里的人,若都似顾铭胜那样无赖的,才说我不好。”

    “邱绎是什么样的人……”林书培沉声道,“他年纪虽只比你大四岁,可他处事稳重,又得皇上管教,你怎么能同他比。”

    碧落只觉得爹爹今日一反常态,毫不通情达理,她也干脆胡搅蛮缠,叫道:“爹爹,你眼里别人都比我强,你瞧不起女儿,就是一心要女儿嫁给顾家那个混蛋。”她想到爹爹一向宠爱自己,可今日却诸事不允,还被自己的爹爹瞧扁,鼻子一酸,就从门内冲了出去。

    林书培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慢慢取出适才那封信,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正文 10 瞒天过海

    碧落一夜都睡不好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十分苦恼。自林书培去年不由分说将她许配给了顾家,她忍耐了多时,终于寻到这个机会,本以为定然退得成婚,可眼下林书培一句话,一切风平浪静,若要再等机会,也只剩下大半年时间,且若只她自己一人,想是扛不过顾林两家齐心。

    她趴在床上,心事重重,整个人似睡非睡,眼皮慢慢地阖上,四周变得漆黑一片,有箫声幽幽传来,好似秋风呜咽,伤人情怀。她循着箫声而去,渐渐到了一株桃树下。一位蓝衫少年手持短箫,对她微微而笑。

    碧落跑上前去,正要同他说话。那少年却转身便走,越走越远。

    “你去哪里?”碧落焦急问道。

    少年扬声回道:“我住在曲靖,你若真的想我,日后可以到曲靖城来寻我。”

    “我一定去寻你,”碧落脑子一个激灵,立刻便清醒过来。她再闭上眼睛,却再看不见那少年,她叹了口气:“你究竟是真还是幻,为何七年来,夜夜要到我的梦里来?我若不亲眼见一见你,又怎会甘心就此嫁给顾铭胜。”她趴在床上,又想着那少年的箫声,和他的话:“你若想我,日后可以到曲靖城来寻我。”

    “若你真的住在曲靖?那我为何不……”碧落忽然一个念头升起,福至而心灵,她越想越对,“若去了曲靖,他们寻不到人,我自然可以避开顾家的这门亲事。若……他真的住在曲靖,无论如何,我能见他的机会便多了。”她脑子里数个计较转来转去,最终却只有一个决定:“去曲靖”。

    她对曲靖皇城毫不知情,只因为对这梦中少年的一腔思念,一心要去曲靖。她又觉得近日这些事,想是冥冥之中上苍赠她勇气,更叫她思忆联翩:“你要去寻什么人?这么多年你定然也长大了,又长成了什么样子?”

    她越想越坚决,见得东方既白,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坐了起来。想着眼下机会难得,随意起来梳洗了一下,悄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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