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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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不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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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恒一来劲儿,嘴上就收不住:“总不能我送过的女孩儿,我都想追吧?”
  陶旻觉得他这话说得别有用意,往浅了说,意为他无意追她,往深了理解,也大可替换为:总不能和我上过床的女人,都是我想要负责的吧。陶旻理解问题向来喜欢往深处挖掘,她抬眼看了楚恒一眼,那人正得意地笑着,笑容意味深长。
  今天已经够不顺了,先是听到了“邵远光”这三个字,然后又被陈慧君逼着去相亲,现在连眼前这男人都拿话来挤兑自己。
  陶旻想到这里,压了一肚子的气一下顶了上来,她对楚恒说:“光是你想追管什么用,你也得有本事追得上人家,是吧?”陶旻说完,也不给楚恒反应机会,扭头就往楼里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拧开汽水瓶,扬头灌了口饮料,清凉舒爽,一解心头烦躁。快进门时,她伸出手臂对身后的人潇洒地挥了挥,却没有再回头。
  楚恒八辈子没这么劳心劳神地和人说过话,此时又慢半拍地回过味来,而说话的女人早已消失在眼前。
  “操!”楚恒这回没憋住,破口骂了出来。这女人真是小看自己了,他楚公子虽然遁迹江湖多年了,但并不意味着宝刀老矣。不就是个女人吗,比她年轻、漂亮的,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这个连床都上过了,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妈的,走着瞧!”楚恒在B大研究生的宿舍楼门口丢下了这句话,蹬了脚机车扬长而去,像极了古时候的侠客,拜下战书,策马扬鞭,绝尘远去。
  …
  陶旻回到宿舍,还没脱掉鞋,就听见楼下机车的呼啸声。那声音沉闷又响亮,像是在发泄着不满。陶旻笑笑,把包扔在一边,倒在床上,低落的心情一下子有高涨了起来。
  陶旻住的是青年教师宿舍,十平米有余,在研究生宿舍楼的顶层。宿舍构造和配备同楼下的硕士、博士没什么两样,旧兮兮的家具,剥落的墙皮,而且没有厨房、浴室,还要和一层楼的人共用卫生间。但好在青年教师都是独门独户,不用和别人分享私人空间,也不用劳动老胳膊老腿去爬高低床。
  对于此,陶旻完全没有怨言,甚至还感恩戴德。理论上,她这样的博士后是没有宿舍指标的,好在严世清在B大还算个响当当的人物,和系里求个情,宿舍、补贴也就一路绿灯闪闪了。
  陶旻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脑子里想象着楚恒扬长而去的样子,不由笑出声音。
  她心情舒展开来,做事效率也就高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书桌前,一口气从数据库里把邵远光近些年来发表的文章全都下载了下来。
  陶旻翻了翻,特别看了一眼下午严世清提到的那篇文献。文章发表在《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上,也是个不错的期刊,邵远光是第一作者。
  陶旻尽量压抑着对他的成见,保持客观地审视他的研究,但看完之后,终于还是憋不住怒火,骂了句:“Bull *!”
  邵远光的这项研究援引了神经科学中药物成瘾的形成机理,这原本在社会心理学领域中确实算得上是创新,但他通篇却将药物成瘾的概念偷换为行为成瘾。而从神经学角度来说,行为成瘾和药物成瘾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形成的机制也不尽相同。
  不仅如此,陶旻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在逻辑推理时总有几分强词夺理、无理搅三分的架势。
  陶旻看完文章,满心不屑,当下提笔在旁边画了一个又大又红的叉叉。
  她耸耸肩,替邵远光感到遗憾,这篇研究的质量可真是不怎么样,远没有前些日子她在图书馆意外翻到的那篇发表在《Science》上的文章质量高,怪不得只能发到《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上。
  “美国宾州大学心理系助理教授……”陶旻盯着文章脚注里邵远光的背景介绍,低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如此。”
  倘若谁都像他一样,一门心思放在科研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发一篇《Science》的文章,又有何难!
  陶旻想到以前的事情,气不减当初。她当下打开电脑,奋笔疾书,把键盘敲得“噼啪”乱响,历数着邵远光那篇研究中的漏洞和疑点。
  陶旻一边写,心里一边默念着:“邵远光啊,邵远光,活该你非要用神经科学领域的理论,这都撞到枪口上来了,有仇不报非君子,我陶旻又不是面慈心善的人,哪有理由不痛痛快快地开上几枪?何况你本科学的还是医学呢,这几个理论都掰扯不清,怪就怪你学艺不精……”
  陶旻向来欺软怕硬,要是邵远光活生生地站在她跟前,她多半不敢开口,怕是早早地跑远了,躲了起来。现下有机会过过笔瘾,陶旻一下子来了劲儿,仿佛把这六、七年来对他的不满都一口气宣泄在了这篇文章上。
  陶旻写完报告,通读了一遍,觉得自己的语气相当中肯,提出的意见也非常到位,便发送到了严世清的邮箱里。

  ☆、第6章 招灾惹祸(六)

  许是因为头天晚上过于亢奋,失了眠,陶旻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醒来时,觉得嗓子疼得冒烟,浑身都不舒服。
  陶旻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窗外,屋外的光景,怎一个清冷能形容。昨天下午还能看见茂密的树梢,今天早上就秃了一大片。而窗子不知道怎么漏了个缝,屋外秋风钻了进来,冻得她一个哆嗦。
  陶旻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校医院开点感冒药,陈慧君的催命电话就打过来了。
  “还没出门?这都11点多了!早点去,给人留个好印象。”
  “妈,”陶旻鼻音有点重,她也不去掩饰,吸了吸鼻子,“我感冒了。”
  她心里期冀陈慧君会念在她生病了的份上,让她在宿舍好好休息,毕竟屋外秋风萧瑟的,再冻得发烧多不好。
  可在这件事上陈慧君显然不愿让步。“感冒了?昨晚大风降温。”陈慧君有点焦急,倒不是急她生了病,而是怕她事儿多,要迟到,“赶快喝了药过去,对了,最好涂点腮红什么的,病病歪歪的给人印象不好。”
  陶旻挂了电话,对她这个母亲显然失望到了极点。
  宿舍里没有感冒药,这会儿再去校医院显然是来不及了。陶旻洗洗漱漱,烧了两杯热开水喝了下去,这才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有了些温度。
  可刚一出了门,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她迎着风又是一个寒颤,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这温度降得实在有些夸张了,昨天还是夏秋打扮,今天这架势,她恨不得想把棉袄套在身上。
  陶旻揉着鼻子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昨天陈慧君发来的短息。也不知道这个地点是谁选的,“红旗飘飘”,真是有眼光,会挑地方。
  …
  陶旻早就知道,楚恒的这个“红旗飘飘”不仅是个酒吧,白天还兼做些西式简餐的生意,只不过她对这里酒水的兴趣远远超过食物。酒吧的餐饮,不伦不类,能好到哪里去?
  今天正好是个周末,陶旻慢悠悠走到“红旗飘飘”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陈慧君口中的小李正坐在靠墙的卡座里,不知是通过什么手段认出了她,自打她进了门,就使劲儿冲着她挥手。
  陶旻犹豫着走过去,还没问,那人就站了起来,和她打招呼,并做自我介绍:“陶小姐,你好,我是李军。”
  李军人如其名,就是那种丢在人堆里,陶旻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人。长相一般,个头也不怎么出众,就是人还算热情,一见到陶旻就嘘寒问暖的。只是陶旻看着他殷勤的样子,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反倒觉得是在面对银行的业务推销员,说不出来的抗拒。
  陶旻一路走来,手脚冰凉,这会儿落座了,稍缓过劲来,便开始流鼻涕。
  李军不愧是做客户工作的,细心地从桌边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给陶旻,“昨天降温了,陶小姐是染了风寒吗?那要多注意休息了……”
  陶旻觉得对面的男人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怪里怪气,怎么看都透着股不爽快。她本来就排斥家里给安排的各种相亲活动,现在碰见这种人,更是提不起兴趣。
  陶旻接过李军递来的纸巾,猛地擤了几下鼻涕。
  人家女生擤鼻涕都是偷偷跑去卫生间,或者隔靴搔痒般轻轻擦一下,陶旻偏不,当着男人的面,丝毫不避讳,用力擤了两下,那动静着实不小,险些引得隔壁桌的人侧目来看。
  李军显然也是被陶旻的举动震惊住了,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的表情。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继而神情又很好地被他程式化的笑容掩盖了。
  这时,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李军问:“陶小姐想吃点什么?”
  陶旻正擦着鼻子,扭头看了一眼杵在桌边的服务员。
  服务员她昨天刚见过,在心理系楼门口,坐楚恒车回学校的那个女孩儿。
  女孩儿倒是没认出她,站在一边拿着纸笔望着李军甜甜地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等着李军点餐。
  陶旻不知怎地忍不住去瞥女孩的胸牌,唐恬恬,陶旻不自主耸了耸肩,又用手去捏已经发红的鼻头,真是甜,光名字就甜得腻歪。
  “他们这儿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就要一杯热水。”陶旻吸吸鼻子,忍不住想速战速决。
  唐恬恬尴尬地看了一眼陶旻,又向李军发出求助的眼神。
  李军看了看菜单,“那就一份情侣餐吧。陶小姐不介意吧?我看菜单上写的,周末情侣餐能打对折。”
  陶旻敷衍地笑了笑,没说话。
  唐恬恬点了单离开后,李军开始切入正题:“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现在在农业银行工作,集团业务部的客户经理,年初刚调去分管政府类客户。政府类客户你知道的,每年的现金流都不小,而且稳定,不出意外,年底能晋升高级客户经理……”
  看着李军李军滔滔不绝的样子,陶旻觉得他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产品。那口沫横飞的架势像极了银行的业务员,在对客户推销着什么资金类产品,潜力巨大,风险较低,预期收益还不赖。
  陶旻听得兴致怏怏,低着头,手里不停地鼓捣着唐恬恬刚端上来的一杯热开水。
  李军察觉到陶旻似乎不太感兴趣他现下的话题,便又说:“你看,我一个人说了这么长时间,陶小姐,聊聊你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陶旻仍旧是低着头,双手捂在杯子上取暖。
  “怎么没什么说的呢?你可是女博士,光是这一点就很特别了。”李军说得来劲了,本来还靠在沙发里,现在不由坐直了身子,“你知道吗,我可崇拜你们这种人了。别人都说女博士是第三类人,灭绝师太,我倒觉得女博士不可多得,尤其是你们海归女博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陶旻抬眼看了他一眼,无奈笑笑。她最讨厌别人跟她说女博士怎样怎样了,什么灭绝师太、东方不败,听着就让人来气。博士如何了?不过是一种人生选择,有的职业,没有博士学位当敲门砖,就永远进不了那扇门。
  李军以为陶旻的这个笑容代表了赞许,接下来的话便有些有恃无恐:“介意我叫你旻旻吗?”
  陶旻没搭理他,不过李军也没给她机会插话。“对了,你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你要是暂时没想法,我给你个建议。”李军说得来劲,身子又往桌前靠了靠,“我觉得留在学校就挺好,大学教师,受人尊敬,而且空闲时间多。”
  “是吗。”
  “当然了!”李军调整了个坐姿,干脆双手撑到了桌上,“你想,这样的话,我们结婚后,你就有时间照顾家里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你也能多担待。毕竟你都读到博士了,有经验。”
  陶旻没有说话,盯着手里的杯子发呆。她讨厌极了这种场合,自己又不是菜肴,送到别人嘴边任人品尝不说,品尝完了还要洗耳恭听食客的评价,活生生的凌迟酷刑。怎么她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非得要恋爱、结婚、生子?
  陶旻耳边,李军还在絮絮叨叨。
  “我银行的工作比较忙,应酬也多,不过工资还不错,绝对够吃够穿……”李军说着,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就往陶旻手上摸。
  陶旻被李军握住手,这才回过神来,心里一惊,急忙缩回手,只是捂在杯子上的双手动作拖沓了些,不小心碰翻了杯子,滚烫的开水翻倒在她的腿上,杯子也杂碎在了地上。

  ☆、第7章 招灾惹祸(七)

  玻璃水杯落地,摔得粉碎,不由得引来周围顾客的侧目。
  李军息事宁人,忙笑着脸赔罪,周围的人也就兀自转过头去了。
  陶旻那天早上出门时,尚未意识到降温的幅度那么大,依旧穿着条工装短裤,只是短裤里边套了条薄薄的裤袜。热水被碰倒,裤袜也没发挥什么功效,露在外边的大腿已经被烫红了一大片。
  陶旻正要拿纸巾去擦腿上的水迹,李军这边已经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好几张出来,也不说塞到陶旻手里,而是直接往陶旻腿上招呼过去,嘴里还说,“这么漂亮的腿,可别烫坏了……”
  陶旻刚想躲开,李军的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陶旻坐在沙发里,视野有限,第一眼也没看清是什么人,只是瞥见了那人的手。那只手很大,却又不失秀气,手指修长,指节有力。陶旻忍不住就想顺着那只手往上看,那人穿着件深棕色的针织线衫,袖子挽了起来,露出厚实的小臂,臂上几根青筋突起,彰显着男性的力量。
  陶旻忽地觉着这手臂的样子有点眼熟,转念一想,也对,这是在“红旗飘飘”,碰见楚恒也不为怪。就是冤家路窄,今天这样子,可是有点狼狈了。
  “你,你谁啊!”李军的手已经被楚恒提了起来,弯到了脑后,他手腕别不过劲来,嘴里不停地抽着气,“松,松手!”
  楚恒比李军高出来半个头,收拾他轻而易举,单手搞定,另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没有用武之处。“松手?松了手让你丫这爪子往人女孩儿大腿上摸?”
  陶旻坐在沙发里没出声,抽过几张纸擦着腿上的水迹。擦干一看,发现已经被烫红了一大片。
  李军使眼神向陶旻求助,陶旻看见了也不理他,白了他一眼。有人帮她收拾这男人,她便乐得坐在一边看好戏。
  李军这会儿疼得涨红了脸,却又不愿意丢了面子,骂道:“你他妈谁啊?”
  楚恒勾勾嘴角,笑出了声音:“你丫管不着。”楚恒说着话,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
  见楚恒态度强硬,又人高马大,李军吃不起亏,只好求饶:“不是,兄弟,我们聊天聊得好好的,这,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咱好好说行不?别,别动手啊……”
  李军说完又扭头去看陶旻:“旻旻,你说句话啊,真是误会。”
  陶旻抱着怀坐在沙发里,听李军叫自己“旻旻”,一脸厌恶地把头扭了过去。
  楚恒看着陶旻的表情,简直乐坏了,这女人看着那么洒脱,敢情还是拿这种没脸没皮的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楚恒心里直乐,脸上却不露笑容,依旧是板着脸,“旻旻是你叫的吗?你丫还惦记着人家,想跟人结婚?生孩子?少他妈在这儿蛋逼了!”楚恒说完,顺手把李军往走道上一推,骂了句,“滚!”
  李军被楚恒推得一个踉跄,险些坐在地上。他好歹也是个银行的客户经理,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就这么善罢甘休,感觉有点失了身份。
  他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又像是忌惮楚恒,停在了退可守的位置。“谁他妈惦记她,也不照镜子看看,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还能挑肥拣瘦?还是个博士,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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