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火丫鬟喜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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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火丫鬟喜洋洋-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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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不我欺也!

    一步错步步错,想当年啊想当年,李明大学读的是本地一所就业前景一向十分灿烂的化工学院,毕业生向来都被本地一家全国知名的化工企业包销,尤其是她们这种本科生,分配的工作都不赖,就连那些对口的中专都有多少要多少,前途是一片光明啊。

    可是,很多事情都坏在一个可是上了。

    李明那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时运不济。

    她毕业那年,碰巧的是国家第一年实行双向选择自主择业,她们这批毕业生都打入人才市场,自己跟用人单位谈去吧。而一夜之间,所有的国家单位,门槛忽然的也高了起来,而遍地的大学生,似乎也忽然不值钱了起来。

    李明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读大学的时候成绩稀松平常混日子就等毕业的她,居然那么天真地雄心勃勃地,要靠自己不靠爹妈。

    现在国家不管了,正好哇。看饿地,一定要自己奋斗个人模狗样儿来。

    奋斗是奋斗了,工作四年,换了仨工作,最后这个干了不到三年,好就一个字,累!

    这时候,李明意识到,唉,上进心其实要跟能力相匹配的。

    而自己,其实就是一空有点儿上进心没啥能力的,还好安逸享受好逸恶劳的升斗小女子是也!

    悔之晚矣。

    可是,现在看看,你知道要进个国家单位有多么难么,要考个公务员有多难么!

    在市里教委工作的嘉惠那个死丫头每天有多么轻松惬意么!

    她的心在滴血,为什么没听老妈的话,走后门弄个结实又轻松点儿地饭碗涅!

    虽然她每个月比嘉惠多挣了几百块,那俩钱儿都不够她买化妆品和加班零食的,眼看着眼前永远做不完的报表,苦啊!

    命苦不能怨社会,其实她还算不错了,看看身边处了快半年,眼看要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虽然这家伙长的其貌不扬,没房没车,但是人很好,品学兼优,在公司里有口皆碑,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李明呵护有加,当宝似的供着,怎么看此君都是一大大潜力股。

    这次五一放两天假,两人一商量,借此机会把结婚的事跟父母定下来,男朋友家在外省,一切全凭自己做主,所以全听李明这边的。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如果没什么意外,打算十一结婚,然后买个房生个娃,估计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吃完了午饭,李明收拾完了碗筷,看男朋友跟她弟弟妹妹还有老爸打麻将打的挺热闹,很有些融入了她们家的架势,而老妈老爸对他也早就基本满意,毕竟女儿快奔三十的人了,眼看要砸在手里忽然有人要了,几乎没有二话地同意他们的婚事。

    李明有点儿郁闷地提着垃圾桶去大门外的壕沟倒垃圾。

    她家在她们那个村子也算是个富户,早年老爸老妈成了万元户时代盖的小二楼虽然样子有点跟不上潮流了,但是贵在地理位置好,村头大路边,右邻本村唯一学府林村小学,左挨本村政府所在地村委会大楼,西眺本镇政府大楼及唯一农贸市场,可以说据东西南北交通要道及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而那所谓倒垃圾的壕沟,过去是个池塘,本来好好的一滩清水儿,就因为距离学校近,成了学校的垃圾场,日积月累,垃圾多了,水没了,成了名副其实的垃圾场,周围村民也毫不客气的跟着一起废物利用当公共垃圾场了。

    李明倒完了垃圾,稍稍感叹了一下时光流逝人是物非。

    忽然眼角余光扫到池塘东边那片榆树林子,几十年如一日的阴森,一个青条石砌的大井台隐隐可见。

    那可是村里过去唯二水源之一。

    但是李明每次跟大人去挑水,总是从心里往外的感到害怕,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心里发毛,晚上宁肯绕道走都不敢从那里路过的。

    五月暖暖的阳光一晒,李明心里忽然感到好笑,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个胆小的样子,小小鄙视了一下,为了证明自己确实长大了,胆子肥了,放下手里的小垃圾桶,昂首阔步奔那小树林的井台走去。

    小样儿的,她就不信还能看见什么幺蛾子,不就一口水井么,可把她吓了不少年头呢,一定要趁着青天白日的,把心理阴影去掉。

    很快到了大井台边上,树荫遮地,还是有点凉凉的。李明横眉立目地趴到井台的条石上往下瞅,这井因为多年废弃不用,也是怕有小孩子淘气掉下去,井口已经封上了,只有不到巴掌宽的缝隙。

    李明趴那缝隙上,瞪着眼睛使劲往下看,下面黝黑黝黑的,随着阳光的摄入,深深的井底隐隐有水光反射,宽阔的井壁还是石头切的,青黑青黑的,股股阴凉之气从石缝中扑面而来,李明唬的一下汗毛倒立,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使劲瞪着有点近视且疑似双眼皮的大眼睛,努力克服心里的不适,仔细向井底瞧着。

    那水似乎有点绿或者黑,说不清楚,当年可是很清澈的。恍然之间,平静的水面似乎晃动了一下,泛起阵阵涟漪,李明几乎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再看,那波纹一圈圈的扩散的更厉害了,看的人直眼晕,李明自觉不太妙,想缩回头,可仿佛那水波有磁性似的,却说什么也转不开视线,并且,更加不妙的是,李明感到那水波居然以中心为底向下塌陷,更更不妙的是,她感到自己随着那塌陷被一股莫名的引力吸了进去,然后天旋地转,跟着那波纹一直向下向下再向下。

    李明最后的意识是,她就知道,她跟这破井犯冲!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把这破井填吧了,如果有来世,她一定弄个铁饭碗用用啊。如果,可是,她没想投井啊啊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明浑身疼痛,眼冒金星地睁开眼睛,足有五秒钟才回了魂儿。定定神儿,发现天空很高很蓝。。。。。。不对,收回眼神儿,发现自己躺地上,旁边躺辆自行车,轮子还转着。

    一张颇为漂亮的女人脸孔忽然出现在她头顶上方,关切地:

    “小明,你怎么样啊?”这女人她还真认识,一个村的,那个八竿子大舅的媳妇也就是她那八竿子的大舅妈。

    李明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想起身,却有点儿没力气,背上疼的厉害,手也疼。

    那大舅妈看李明挣扎,忙伸手帮忙搀扶她坐了起来。

    李明稍稍活动下手脚,还行,能使唤,就是火辣辣地。

    也看见了前面还躺了另一辆自行车,靠着一个院墙转角跟她自己的自行车头对头躺地上,明白了,交通事故。

    两辆自行车狭路相逢,人家大舅妈勇者胜,自己栽了。

    李明在大舅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哦,舅妈,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疼。”

    先安抚一下不安的大舅妈吧。

    大舅妈帮助李明把自行车扶了起来,再三确定李明没事儿后,打算走了。李明心里有点嘀咕,万一有个内伤什么的怎么办,先小人后君子吧,忙把大舅妈喊住:

    “那个,大舅妈,我回家以后要是出了什么毛病,我可找你治病要医药费啊。”

    大舅妈温和地笑:

    “好啊,舅妈指定认账,放心啊。”

    心道这小家伙心眼儿还不少吗。

    李明看着大舅妈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头感觉怪怪的,这大舅妈多年没见还那么年轻啊,不过,貌似。。。好像她以前小时候真出过这么一码事儿。

    那是她刚刚学会用家里的大永久自行车跨在横梁上骑车,算是学会一半儿吧,有一天兴冲冲出去溜,跟大舅妈撞上了。后来她读高中的时候数学和物理一直不灵光,她就怀疑是不是那时候撞坏了脑子。

    可是,今天。。。。。。李明抬起火辣辣的手掌,看着那沁出了血珠子脏兮兮的小手心,小。。。小手心。。。还疼!

    天啊,不用掐大腿了,她不是做梦啊,她是回到小时候了啊。

    李明在原地楞了半晌,大脑一片空白,懵懵懂懂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和脚上的鞋,也记不得自己现在具体是几岁了,有点儿迷糊,先回家再说吧,反正看样子也没穿到别的地儿去,估计爸妈还是那个爸妈,她可不想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明推着车子慢慢往家走,路还是认得的,三拐两拐就来到自己家那铁红色的铁大门前,大门没关,虚掩着。用车前轮顶开一扇门,推车进了院子。

    这还是她家的老房子,后来父母富裕了,就搬村口盖了楼。李明没精打采地抬头打量起老房子来,跟做梦看老照片似的。

    眼光扫到院子里的菜地头上小洋井(当地一种手摇式压力井)台旁边那俩泥猴时,恨的差点儿抽自己俩嘴巴。

    她想起来了,现在她虚岁八岁,就是今年,本该她上学了,可是因为她家那俩龙凤胎弟妹没人照看,她妈打算让她在家再带一年孩子,晚一年再上学。结果就在她跟大舅妈撞车的那天,她老妈因为晚上回家发现两个小崽子邋遢的实在看不出人形来,而李明还没把鹅栏里的鹅看住,被家里的大黄狗咬死两只,还把刚刚冒芽的小白菜地磨叽的不像样子,于是她老妈十分光火,抡起烧火棍就打她,李明吓的麻溜儿地棍下逃生,她妈一下子没追上,气的她拿起一个刚刚买来的馒头――那时候可是一年吃不上几次的稀罕物儿,顺手就朝李明打了出去,可惜准头差了许多,没打到。

    本来李明老妈程敏不是个磨叽的主儿,打孩子没打着就算了,不带找后账的,可偏偏李明那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可能是撞坏了脑子,居然回过头来挑衅:“嘿嘿,打不着。”

    李明事后严重怀疑自己撞坏了脑子,不然她不带这样的。

    老妈程敏大怒,操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出去,骂道:

    “我打死你个小瘪犊子!”

    李明那时候还没近视,眼神儿好的很,一眼看见她老妈打出的子弹,吓的变了色,忙掉头就跑,没跑几步就听脚跟后面咕咚一声,忙跳了起来,一个大板砖从李明脚下咕噜了过去,吓了她一身冷汗。

    此一役她和她老妈终身难忘。

    程敏难忘的是,没见过这么气人的孩子,这要是真打上了她得难受一辈子。

    李明难忘的是,瞧瞧俺这身手啊,多么灵巧,还有那地上翻滚地喷香的白馒头――多昂贵的武器啊。

    最后晚上娘俩在灶前一边烧火一边蹲着和解了。

    并且,李明对她妈动之以情:

    “妈,你说你要是把我打着了,我爸回来能让你么,要是打坏了,谁还给你带孩子啊。”这免费的童工那么好找么。

    李明妈眼圈发红,也很后悔。

    李明同时也意识到在家带孩子实在不是个好活儿,风险忒大,怎么想法去上学吧。

    结果形势比人强,她还是没去上学,第二年才去。

    现在李明发现自己居然活回去了,呆大门口略一寻思,别的先不说,今天说什么不能让老妈生气打人了,太浪费粮食了。

    而且,那俩小泥猴也忒不像样了。

    忙把车子支到一边,露胳膊挽袖子,三两步窜到泥猴们身边,一手。。。哧,好疼,一手一个,拖到台阶上的洗衣盆旁边。就着大洗衣盆里的半盆浑水,先给俩小崽子洗个头茬。

    两个小崽子还挺高兴,霹雳扑通地跟着玩的挺高兴。眼看着那水变了颜色,倒掉又抽了半盆水,给他们洗个彻底地干净,才拽着进了屋里,拿毛巾给擦吧干净。露出两个白嫩水灵的漂亮娃儿。

    要说李明家里三个孩子,李明也就算是秀气,并不是很出众,反倒是她那两个龙凤胎弟妹,长大后男的俊女的俏,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可惜都不太踏实肯干,读到高中就不读了,但是都嫁娶的不错,老公老婆都是家庭条件相当好的人家的孩子。

    所以,李明这对奸猾弟妹日子过滴是相当惬意,虽然她们还是总爱抱怨抱怨。

    现在李明回到小时候,看着这两个小孩子,心情说不上什么滋味儿。

    “姐,我饿了。”小弟李连辉眼巴巴地看着,打断了发呆的李明。

    “啊,饿了啊,等着啊。。。。。。”

    看来自己小时候还真不咋地,不怨她老妈揍她,扔下两个小孩子,自己跑去练自行车玩,怪不得要被人撞到,唉。其实李明那时候也就是个八岁不到的小孩子,能有什么责任心,可现在两世为人,心情自然不同。

    李明凭记忆走到灶间,揭开锅盖看了看,空空如也,大铁锅刷的锃亮。顺手拉开一边橱柜的小门,最上面一层的秸秆帘子上放了几个玉米面饼子,剩下的除了碗筷油盐酱醋就没别的了。

    李明鼻子有些发酸,恍然想起,那时候那个穷啊,一年吃不上几次大米白面,玉米面饼子和高粱米饭是家常便饭。哪里像现在,吃肉都吃到腻讲究的是绿色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看着小弟小妹眼巴巴的样子,她拿起一个冰凉的饼子,那时候的玉米面饼子不像现在做地那么精细,个头大不说,也没放什么糖什么豆面白面小米面的,口感粗糙,味道更是不能比,但这就是日常口粮啊。

    李明一狠心,拿出里面那玻璃瓶剩了不到一半的豆油:

    “你们等下啊,马上好。”

    倒了一些油到锅里,在灶膛里加了秸秆点着,给两个小的每人煎了个油香金黄的饼子,看着弟妹吃地那个香甜劲头,唉,就是她老妈回来因为她费油打她一顿也值了。

    同时又很心酸,过去了二十多年,她倒是真忘记了,小时候曾经这么穷过,那时候好像大家都不富裕,比她们家穷的也不鲜有。

    给两个小的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都是她穿小剩下的和城里的姑姑家小孩的旧衣服,有地地方甚至还有补丁。

    吃完了打发两个小的去玩,严令不许再把衣服弄脏。然后开始收拾屋子,也没功夫仔细思考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一边把弟妹换下来的衣服收到一起,一边搜寻有没有要洗的东西。这才仔细打量了四周,她二十年前的这个家,还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墙上和顶棚用报纸糊着,炕上铺着半新不旧的蔑席,木板的炕沿有着木头天然的巴节花纹,因为经常摩擦,整个木板光滑细腻。

    地上靠近后窗户的地方放着两个木头箱子,是用来存放她们家全部衣物用品的,箱子上一溜儿靠墙摆放着雪花膏香皂小镜子杯子等物事儿。另一边的墙上挂着漆了太阳光辉万丈和毛主席头像的,一面报纸大小的大镜子,紫红色的边框显示着这个时代的老旧。镜子下面有张紫红色的八仙桌,红漆有些斑驳。

    家里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收拾的还是干净利落,没什么待洗的衣物。李明索性不找了,拿了弟妹的脏衣服出去洗。

    李明一边坐在房前台阶上用搓洗板洗衣服,一边留意着鹅栏和大黄狗还有一边玩耍的两个小崽子。家里已经这么穷了,可不能再让大黄狗糟蹋财产,这几只鹅下的蛋既能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又能在集市上卖几个钱,好歹能补贴点家用。

    李明很快把衣服洗好晾了出去。

    看俩小的在一边玩沙子玩的挺欢,还好,沙子挺干净干爽,比泥巴强多了。回身进屋里又把家里三间房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边,越看心里越黯然,二十多年前,父母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一步步让她们三个孩子过上富裕的生活,现在看到当年的情景,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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