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将要进门的少奶奶多了几分祟敬,尤其是严承悦府上的丫头们,这日严承悦府上的丫头也来老宅帮忙,可是瞧到了李鸾儿的嫁妆,又听说了那头白虎的事,一时间,心下对这位女主子多了许多惧怕,早先对严承悦有想法,想要爬床的丫头也都消了那份念头。
话说,少奶奶太过厉害,那只老虎也太吓人了些,她们可怕床没爬上,就叫少奶奶弄来喂了老虎。
送完嫁妆,李鸾儿得了一日空闲,这一日她只说休息,留在屋内修习了一整天的精神力,其间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可是叫李春干着急了一日。
到了晚间,金夫人宿在李鸾儿屋内,等到李鸾儿收拾好要上床睡觉的时候,金夫人抱过一只小匣子来递给李鸾儿。
李鸾儿带着疑惑接来打开,瞧了两眼,却见是满满一匣子的春宫图还有书卷,她抬头,惊异的问道:“夫人,这是作何?我……你与我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不知事的小姑娘,到底我也是嫁过人的。”
金夫人脸上有些尴尬,干笑两声:“说起来你嫁过一次人,算是妇人了,我不该与你说这些的,可是……我原也没注意,可自去年秋上我整日无事就仔细的瞧了你一回,发现你竟然没破身,还是,还是处子之身。”
“什么?”李鸾儿吓了一大跳,扯着金夫人的手追问道:“夫人这话……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
“你自己不知道?”金夫人也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和崔家那位,没有,有没有行周公之礼你心中没数?”
李鸾儿抚额:“夫人也知我是死过一回的,后来虽救活了,可是,却忘了很多事情,就连我这一把子力气,还有那劳什子体修之术是怎么来的都不晓得,我怎么会,会知道和崔正功那厮的事。”
金夫人想了许久才点头:“许是你被崔家伤的重了,私心底下不愿意想起,这才在起死回生之后将这些悲伤的事情全忘了吧。”
后又道:“即是不记得了,那夫妻之礼你也不晓得,这些,这些画册还有我写的那些事你瞧瞧,别到了明儿夜里什么都不知道再受了伤。”
第二六八章出嫁1
李鸾儿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她越想越觉得前身就是个大傻瓜,她仿佛想起李凤儿和她说过,前身被休弃的原因其中就有一条便是无子,原她还想着前身说不得是因在崔家太操劳的原因,伤了身子,所以才一直不能怀孕,当初还庆幸过幸好原身没孩子,不然她又怎么跟崔家那样的极品人家断的一干二净。
如今想想,真的极替原身叫屈,这是现实生活,又不是神话故事,谁有那么大本事叫一个处子怀胎生孩子?
崔正功碰都没碰过原身,叫她哪里来的子嗣。
勾唇,李鸾儿冷笑一下,她猜度着原身才嫁到崔家的时候,大约崔正功病的正厉害着呢,他都已经七死八活的了,哪里有那体格去和原身行夫妻之礼,后来崔正功身体渐好,又赶上快科举的时候,崔正功忙着读书,也没有多少精力去碰原身,当然,这其中大约也有崔正功瞧不起原身的出身,再加上不喜原身那懦弱的性子的原因。
想了好一时,李鸾儿又翻了个身,本来已经熟睡的金夫人嘟囔了一句:“想什么呢,早些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嗯。”李鸾儿应了一声。
金夫人睁了一下眼:“你素来做事有成算,我也不担心你,嘱咐的话便也不说什么了,你嫁过去之后自管和承悦好好过日子,照顾好他,其余的事情莫管,林氏要真敢为难你你也别瞒着,回来说与我知道,我寻严老头算帐。”
“知道了。”李鸾儿笑了笑,翻了个身脸对着金夫人:“严承悦都是分家另过的,我又不和公婆一个锅里吃饭,他们又能如何为难我。再者,夫人别忘了我家中还养了一头猛虎呢。”
金夫人也笑了:“如此,我就放心了。”
这一夜。金夫人和李鸾儿睡的都不熟,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金夫人赶紧叫起李鸾儿,叫人备了水来,李鸾儿好生洗漱一番,换了云裳坊的绣娘做出来的嫁衣。又请了邢夫人马氏来给她梳头上妆。
依着李鸾儿的意思很不必另外请人的。随便金夫人或者顾大娘子都可以给她梳头的,只是金夫人和顾大娘子都推脱,谁都不与她梳妆。后来李鸾儿才知是因着金夫人早年父母双亡,她又是叫人休弃过的,且连个儿子都没落下,最是孤苦无依的命,金夫人怕影响李鸾儿以后的运道,所以坚辞。
而顾大娘子也是因着从小没娘,再加上怀孕。这才在李鸾儿成亲的日子远远避开的,照古人的说法,孕妇是不能见红白事的,不管是嫁娶还是亲人故去要发丧,孕妇见了都不好。
知道这些个事情,李鸾儿又长了一番见识。想到以前看过的好些文中谁家亲人去世。竟然有孕妇过去守灵哭丧,李鸾儿便是一阵无语。古人对这些事情真的很讲究,别人家娶亲或者嫁女孕妇若是去道贺,会影响新娘子的运道,或者说,对孕妇本事也不好,这叫做冲撞。
死了人尤甚,怀孕的人根本连看都不能看的,发送的时候孕妇更是要被送的远远的,便是生了孩子,如果没满百日,可以哭丧,却不可以跟着去墓地。
另外,通过李春成亲时候的一些事,李鸾儿也知晓了很多婚礼事宜。
婚字拆开来便是一个女字一个黄昏的昏字,大约的意思便是说女子在黄昏时刻嫁人,这是造字时候的风俗礼仪,不知道过去多少年月了,才开始的时候,男女成亲都是在黄昏,可到了后来,便变了样子。
婚礼的事宜越变越繁琐,成亲的时刻便变化了好几次,到得后来,根本不会拘泥于一个时辰,而是根据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来推算出最佳的时刻。
就比如说李春娶亲的时刻是早上,而李鸾儿嫁人的时刻便是半上午,更有些人家会是半夜,还有中午成亲的,总归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前些时日李鸾儿还听说了一件新鲜事,便是京郊的某个庄子上同一天有两家嫁女,且算出来的时刻都差不了多少,约摸着都是半夜过后,这一日天色有些不好,半夜便起了大雾,一家迎亲的队伍来的稍早一些,到村口的时候碰到另一家嫁女的家人,迎亲这家的傧相也没问清楚,只是问是哪个村姓什么的,见回答的丝毫不差便跟着去了,结果新娘子上了轿,走的快出村了才晓得娶错了新妇,又不能走回头路,只得在半路上等着,也是这日另一户娶亲的来的早些,倒没有多等,两家换了轿子这才成行。
李鸾儿坐着不动,由着邢夫人给她梳妆,一时想起许多事情来。
“成了。”邢夫人一句话将李鸾儿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对镜一照,见菱花镜中女子花容月貌美丽端庄,便勾起唇对邢夫人笑笑:“劳烦您了。”
邢夫人左瞧右瞧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拉了李鸾儿起身:“瞧瞧,大娘子这一梳妆当真是美若天仙,这样好相貌好身段又有能为的新妇嫁过去,当真便宜严家了。”
“夫人这哪里是在夸鸾姐姐相貌好,分明是在夸自己的手艺呢。”顾歆听了掩口笑了起来。
李梅在旁边也是笑:“顾姐姐少说几句吧,省的将来你嫁到邢家,夫人给你穿小鞋。”
她这一句话逗的满屋子人都笑了起来,顾歆更是脸色通红,跺脚道:“夫人最中意我的,哪里会……哪里会……”
李梅刮刮脸颊:“这么说,顾姐姐是想嫁人了。”
羞的顾歆捂了脸就要跑,李梅赶紧拦她,邢夫人笑的一脸慈祥:“好孩子,你可冤枉你顾姐姐了,哪里是她想嫁人,是我这个当婆婆的想赶紧把她娶回家呢。”
说话间,邢夫人一把拽过顾歆搂在怀里:“瞧你顾姐姐这容貌,这脾气,这家世根基。我家若是不抢着将她订下来,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一家呢。”
“顾姐姐这样好的人,可不就便宜了夫人家么。”李梅一笑:“顾姐姐。可见你们婆媳,到底是亲近。”
直说的顾歆伸手要去打李梅,李梅笑着躲过,又帮着李鸾儿将首饰扶正,拿过大红的绣鸳鸯戏水图案的盖头要给李鸾儿盖上。
李鸾儿伸手接过盖头:“时候还早呢,等会儿再盖这劳什子吧。省的憋闷。”
这时候。秦氏端了一碗鸡蛋过来:“鸾丫头吃两个鸡蛋吧,旁的也不敢与你吃,这鸡蛋吃了倒不用小解。”
李鸾儿答应一声。剥了两个鸡蛋一口气吃完才打住心慌。
她这里才吃完鸡蛋,马小丫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大娘子,大娘子,姑爷来了……”
“关门。”秦氏很有气势的说了一声,之后便带着李梅、顾歆等到了大门口,此时严家娶亲的人已经在外边敲门了。
秦氏拿根擀面杖,顾歆拿着木锤。李梅则手持竹杖,李春、李富并顾茗三人也各拿了家伙什站到门旁,马冒开了门,严一推着严承悦一进门便迎来一通乱打。
众人看似使劲敲打,可要仔细去看,却也能瞧出大家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落到严承悦身上并没有多少力气。
严一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抱头飞快的向前跑去,严承悦倒是没躲。完全是一脸笑容的被从头打到尾,打的别人倒是真不好意思了。
过了一进院子,被打的倒没如何,打人的先累了,秦氏喘了口气对李富道:“接下来就看你们了。”
等秦氏带着李梅和顾歆走后,李富对严承悦一笑:“姐夫才学过人,想来几首催妆诗是难不倒你的吧。”
严承悦抱拳拱手:“几位,还请手下留情,等过了今日,我在丰宜园做东单请几位如何?”
“先做了催妆诗再说,若做得好,自然放过你。”顾茗也笑了:“无论如何,这丰宜园我们是去定了。”
严承悦无奈笑了一声,往内院看了几眼,耳听鞭炮齐鸣,大声道:“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己口。自有天桃花茜口;不须脂粉污容颜。两心他自早相知;一过遮阂故作迟。更转只愁奔月兔;情来不要画娥眉。”
“好!”别人都没说话,李春先叫了一声好:“妹夫,比我好,自己做,我跟富哥儿学。”
“哥。”李富一脸无语的看着李春,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茗一笑:“即然新郎官催妆了,咱们便饶过他这一回吧。”
他冲严承悦一拱手:“丰宜园,我们可记着呢。”
“一定,一定。”严承悦拱手,又抬了一下手叫严一推他进了后院。
二进院的大厅内,金夫人并李连树夫妻早已坐定,严承悦进屋就对三人行了晚辈礼,他腿脚不方便,自然不能起身正式行礼,只是拱手弯腰拜过便是。
如是,严承悦拜了三拜,金夫人笑道:“不必客气了,承悦,我们家大娘子脾性有些不好,你以后多担待些。”
严承悦笑道:“鸾儿嫁与我做新妇,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以后家里的事情万事由她做主,我只听她的,她说往东我便往东,即使明知往东的路行不通也要试试,实在不成,再往西也不迟。”
只严承悦这一句话,就叫金夫人和李连树夫妻放了心,李连树想了一下道:“这有些太过了,鸾丫头有不对的地方你该说还是要说的,便是她不听,你就来寻我们,我们帮你劝她,你可……莫要打她。”
这一句话叫严承悦分外好笑:“小叔,您多虑了,这天下间有几人能够打得过鸾儿的。”
第二六九章出嫁2
李连树咳了一声,颇有几分尴尬和不好意思。
京城如何他不晓得,可在李家庄,哪家嫁女的时候不是和姑爷说上一句自家姑娘要是有不好的地方该说的说,该骂的骂,不要有所顾虑,又要告诉自家姑娘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要孝敬公婆,体贴相公,教养子女,莫要与婆家人犟嘴之类的话,如此,才是女方家里的本分。
可他偏偏就想着李鸾儿忒不容易了些,早早的没了爹,嫁到崔家又受了那么长时间的罪,被休回来的时候这孩子一时想不开还死了一回,大约是阎王殿里走了一遭,整个人都变了性子,在家里照顾幼妹,教养长兄,还要赚钱养家糊口,李家能有今日,说实话,几乎全是李鸾儿的功劳。
这孩子受了这么些个苦,若是叫她嫁了人也不能舒展,李连树都有些于心不忍,因此上,这个老实本分的人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一出口,李连树就觉得有些愧对姑爷。
“当然,鸾丫头力气是有些大了,我和你婶子已经和她说了,嫁了人,若要仗着这把子力气欺负夫君。”李连树赶紧圆了话。
秦氏也笑:“姑爷莫担忧,我们姑娘是个好的,做事情心里有数,绝不会欺负你的。”
这叫什么话?
严承悦低头笑了笑:“叔叔婶子只管放心,我和鸾儿脾气相投,绝不会吵架的。”
他心知李鸾儿瞧着虽然厉害些,可她有一个好处就是讲理,只要惹不到她,她是绝对不会去招惹别人的,而依着严承悦的性子。又哪里肯去委屈李鸾儿,如此,两个人又怎会争吵。
“这就好,这就好。”李连树赶紧道:“行了,时候不早了,我赶紧去催鸾丫头上轿,别误了时辰。”
说话间李连树就往外走。才出了屋门。却见马小丫匆匆赶来:“姑爷,大娘子要上轿了。”
严一赶紧推着严承悦出了屋子,那厢。李春已经将李鸾儿从屋里背出来了,李春亲自送李鸾儿进了轿子,在轿帘放下的那一刻,他瞧着坐在轿子里一身红衣。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脸的妹子,想起自家新妇说过妹子嫁了人就是旁人家的了。以后就要和她的夫君亲近,也不能常回娘家,他就不能天天见到妹子。
想到这些,李春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妹,不嫁人……哥养你……”
新娘子才上轿,李春这个做兄长的就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实在是……叫不管是迎亲的还是送亲的都忙乱起来。
李富一瞧赶紧过来哄着李春:“哥,鸾姐姐是嫁人。走的又不远,以后你想鸾姐姐了可以去看她,也可以叫她回来看你,这……有什么可哭的,咱们不哭,赶紧擦擦眼泪。”
“小妹嫁人,一直没回来。”李春倔性子犯了,直哭的抽噎起来:“大妹一走,我……哇,我不要大妹也走。”
“春哥儿,今儿鸾丫头嫁人是喜事,可不行哭的,咱们得高高兴兴的送鸾丫头走。”秦氏瞧着不像也过来哄李春。
李春一指已经到了花轿旁的严承悦:“我不高兴,伤心,他高兴,抢妹子,坏人。”
严承悦实在是,伸手捏了一下额角,长叹一声,转动轮椅过去:“大哥,成亲这日是不许哭的,见了哭声往后可没什么好日子,想来大哥想叫鸾儿过的和和美美,不愿意叫她受苦吧。”
“嗯。”李春流着泪点头:“妹子高兴,我高兴。”
“那大哥就别哭了,你一哭,叫鸾儿听到也该哭了,新娘子可不能哭,一哭这一辈子怕都得哭。”严承悦耐着性子哄着李春:“您瞧,您娶大嫂的时候,大嫂娘家的人不都是高高兴兴送她出门的么。”
李春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妹子是嫁到别人家了,他不高兴,可当初他去娶宛儿的时候,顾家可没有什么不舍的样子,突然间,李春有些开窍了,他以已推人,深深明白顾家人对宛儿很不好,极度不好。
“我疼妹子,他们不疼新妇。”李春撅了撅嘴,有些不高兴,不过到底是不哭了,他挥了挥拳头:“大妹好,你要对她好,不然,揍你,老虎我能揍,你也能揍。”
这话说的,严承悦着实忍不住笑出声来:“是,是,大哥厉害,老虎都叫您揍的服服贴贴的,我可比不得老虎,自然是要对鸾儿好的。”
李春这才放下心来:“你记住哦。”
“一定。”严承悦郑重承诺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