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将人送出去,回来便一个耳光扇到顾英脸上:“我打你这个没眼色的东西,我教过你多少次,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沉得住气,你偏偏跟没听到似的,如今在天使面前丢了脸,要是天使在官家跟前给你添两句话,你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顾英大概也是觉得他今儿这事错了,捂了脸给顾呈认错,保证下次不会再犯,认过错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追问:“我听人说爹要续弦了,您难道不要娘亲了……”
顾呈一眼瞪过去:“那是你姨娘,如何就成了你娘亲,你的娘亲已经去世多年,新的娘亲还没有进门。”
“你果然,爹你怎么这样?”
顾英一听就知道顾呈续弦的事情是真的了。
顾呈也没办法,抖抖手中的圣旨:“你当我是真想续弦么,还不是官家下了旨我不敢不应么,英哥儿啊,马家那位母老虎就要进咱家了,你以后可得注意点,别叫她拿到错处,不然……”
“马家的?马涛的妹子?”
顾英一吓到马家母老虎的名号就吓坏了,一张小脸惨白兮兮的向顾呈确认。
顾呈沉重的点头:“是,就是马涛的妹子,儿啊,咱们家……总归你和寿儿都要吃苦了。”
第三五七章花娇
“娘,娘……”
付姨娘正在屋里和顾二娘子讨论新鲜绣样,就见顾英急匆匆闯了进来。
“英哥儿这是怎么了?”付姨娘放手中绣活拧起眉头问。
“娘亲,不好了。”顾英一把拉起付姨娘,又看看顾二娘子:“姐姐也在啊,娘亲,姐姐,咱们怕是,怕是要过苦日子了。”
“英哥儿你说清楚些。”顾二娘子也忍不住皱眉。
“刚才天使来宣旨,官家给父亲指了婚,下月十五便要成亲,这继室太太便是马将军的妹子。”顾英一口气说完,脸色更加难看:“娘,姐姐,你们知道马将军么?”
付姨娘和顾二娘子一起摇头:“哪位马将军?”
“就是平虏将军马涛,他那妹子可是京里有名的母老虎,长到三十多岁都没嫁人,听说马氏为人刻薄凶残,专以虐杀人为乐。”顾英一行说,心里也一行害怕,脸色惨白如纸:“她要是嫁进来,不定怎么折腾咱们呢,说不得……”
他现在满脑子的混乱,脑海时总是闪现出一个五大三粗长的又黑又壮又丑的老妇将他娘亲按到地上,手中的刀子一片片的片着娘亲的肉,这么一想,顾英机灵灵打个寒战:“娘。这可怎么办?”
不只顾英,就是付姨娘和顾二娘子也是一阵胆寒,两人想到马氏的名声。吓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付姨娘才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说的,官家,官家怎的突然给老爷指婚?”
顾二娘子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还能怎么滴,肯定是大姐弄出来的,她怕是恨极了咱们的。所以才特特求了太后,给咱家指个母老虎进门。想叫咱们家家宅不宁,叫咱们娘三个没好日子过。”
付姨娘听的直点头,她想来想去也觉得定是顾大娘子做下的事。
顾英一听气的险些跳起来:“大姐怎生这样恶毒,不成。我得寻她去,叫她与太后说说,不能叫那马氏进门……”
说着话,顾英就朝外跑去,付姨娘想叫他可已经来不及了,眼瞅着顾英跑个没影,付姨娘只能唉声叹气,倒是顾二娘子扶住付姨娘笑道:“娘亲且叫英哥儿去瞧瞧吧,总归英哥儿现在还是咱们顾家唯一的男丁。大姐总是不能将他怎么样的。”
付姨娘哪里还笑得出来,坐到椅子上愁肠百结:“你说这事可怎么办?马氏进门万一,万一生下嫡子。英哥儿可怎生是好啊……难道我的英哥儿就得给人为奴为仆不成。”
雍朝嫡庶制度虽不及唐时那般的严苛,可是,谁家有嫡子不是将家将留给嫡子,至于庶子,是万不能压过嫡子的,满京城的瞧瞧。哪家的庶子不是在嫡母嫡子后下艰难的讨生活,被压制的畏畏缩缩不得舒展。
顾二娘子按住付姨娘的肩膀:“娘。现在你别急,也别犯愁,我觉得我们的处境应该不会那样惨,你想啊,那马氏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一直嫁不出去,不定长的多丑呢,爹又怎会瞧上她,只要爹不理她,她哪里能生下儿子来,再者,她行事必然粗俗,娘只要还按着以前的样子来,必然衬的她更加的凶悍,到时候,爹岂不更疼娘亲,娘亲只要在爹面前多受几次委屈,说不得爹得和那马氏大吵大闹,马氏虽然厉害,可到底是女人,她嫁到顾家来,就得以爹爹为重,只要爹替娘出头,马氏还能翻了天不成。”
甭说,顾二娘子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她这一番话是彻底的将付姨娘安抚下来了,付姨娘抹了抹泪:“还是我儿聪明,娘怎就没想到这些,有我儿在,娘就有了主心骨,咱们啊都莫慌,一切走着瞧吧。”
“好。”顾二娘子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心道顾宛儿啊顾宛儿,你真以为给爹娶个继室夫人就能将我们置于死地么,想都甭想。
李鸾儿整理了些衣物,又带了一些药,专叫人去李家通知了一声,便和严承悦带着下人坐了好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今年天气暖的早,京城里早就显出几分春意来,等出了京,李鸾儿隔着车窗向外瞧,才知道什么叫春光明媚,什么叫鸟语花香。
严家的马车走的是官道,道路是极宽的,因着是京郊,路修的很是平整,路边沿途种了许多树木,榆树槐树种的最多,另外还有些垂柳,树下长满了各色的野花,红的、黄的、白的、蓝的、紫的,被风一吹,分外的好看。
槐树已经长出一串串嫩白的槐花,围着槐树蜜蜂嗡嗡的忙活着,李鸾儿在马车中都能闻到那淡淡的槐花香气。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京城外边的槐花香,我看到槐花就想起早先在乡下时候每天春日便摘了槐花洗净放上小米面拌好蒸出来的饭团子,再洒上蒜末、清醋、麻油,当真是无上美味。”
严承悦笑望着她:“等到了庄子上你也与我做些尝尝,想来必然好吃。”
“好!”李鸾儿点头笑笑,忽然又道:“现在各色的野菜都长的正好,正是肥嫩的时候,咱们抽空挖了来吃,包饺子也成,做汤做菜都可以,味道清爽可口对身子又好,对了,等回去的时候带些给爷爷和金夫人送去,他们也必然爱吃。”
见李鸾儿一出京整个人都变了,似是活了过来,身上满是耀眼光彩,那张俏丽脸庞都似是发着光,一双眸子比天上星辰都亮。弯弯上扬的粉色的薄唇更是写满了甜蜜,瞧的严承悦似乎都像是泡在了蜜糖之中,浑身上下都是软软的懒懒的。几乎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你说怎样?”李鸾儿推了严承悦一下,严承悦顺势将她抱进怀里:“好,都听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严承悦心中暗道,以后一定要多抽时间陪李鸾儿在外边走走,绝不能叫她整日闷在后宅中叫整个人都闷坏了。
马车走的飞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桃源村的庄子上。庄头已经得了信,带着一家子迎了出来。李鸾儿下了马车,对庄头笑笑:“我们这次来怕是要在庄子是住上一些时候,有劳你们一家了。”
庄头赶紧笑道:“大娘子哪里话,这都是小的们应该的。”
李鸾儿回身将严承悦托下马车。对庄头道:“庄子上我也熟的紧,倒是不用你们伺侯着,该干嘛干嘛去吧,实在有需要我再叫人寻你。”
庄头是知道李鸾儿脾性的,当下也不推辞,行礼笑道:“那小的们就先回去了,大娘子若有什么想用的想吃的,只管来寻小的。”
李鸾儿摆了摆手,庄头就带着一家老小回家了。李鸾儿推着严承悦往庄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庄子上的情形。
严一见了上前就要接替李鸾儿的工作。严承悦抬头对他一笑,一侧唇角勾起:“我和你们少奶奶逛逛,你们不必伺侯着,该做什么自去吧。”
“少爷……”严一还有些不放心,却被紧随而来的严二拽走了。
瑞珠几个一瞧也不再往前凑,几个人结伴嘻嘻哈哈的自去寻地方玩去。
李鸾儿推着严承悦先去了庄子上盖好的宅院中。这宅院是李鸾儿亲自设计的,外表看着很质朴。可内里装饰却简洁又实用,且处处透着方便,寻到自己的院子中,李鸾儿推开院门,指指院中长的又粗又高的槐树:“瞧瞧,我专门叫人从山上寻来的槐树,这棵树开的花比寻常槐树多,且花朵也大上许多,味道更是香甜的紧。”
说着话,李鸾儿将裙子撩起往腰间一掖,脱下绣鞋塞到严承悦手中,她抬头看看那足足有六七米高的槐树,勾唇一笑,腰下微一用力,整个人就向上疾射而出,李鸾儿抬手勾住一个斜出来的树枝,借力向上纵去,如此反复,片刻之后已经站在树冠之上了,她折了一枝花开的最肥美最香甜的树枝对树下的严承悦笑道:“接着。”
严承悦伸手,示意李鸾儿只管扔下来。
便见那带着绿叶白花的树枝呈抛物线状落了下来,似乎是长了眼睛一般往严承悦怀中撞去。
严承悦笑着右手划了个弧,引着那树枝落的更加缓慢,他手一扬,便像是抓一根羽毛一样,轻轻巧巧就将树枝抓在手中。
李鸾儿在树上笑着:“我要下来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跃下树枝,便见她一身蓝色纱衣随风飘荡,整个人也轻盈的似乎是要被风吹跑一样,荡荡悠悠的便落到地上。
下来之后李鸾儿先摘了一串槐花放到口中尝了尝,这一尝,笑眯了双眼:“嗯,这槐花果然比旁的好吃。”
严承悦伸手,将李鸾儿拿了槐花的手拽住引到他面前,一张口,将李鸾儿咬过的那侧槐花吃进口中:“果然很甜。”
瞬间,李鸾儿脸透出几分春色来。
严承悦拉着李鸾儿进了小厨房,两口子将槐花细细的摘下来放到盆中,又拿水清洗了好几次,严承悦将槐花捞出来放到外边晾干,李鸾儿则开始拌起面来。
等槐花半干不湿的时候,李鸾儿就将槐花拌进米面之中,再放了一些野菜便上锅蒸去,不一时,香甜的味道传来,勾的人馋虫顿起。
第三五八章偷卖
吃过一顿槐花饭,再泡泡温泉,在绿柳成荫的池塘边摆上桌椅,放上点心美酒,一边悠哉悠哉的喝着葡萄酒,一边垂下钓杆,钓上几尾鲤鱼,到得晚饭时候炖上一锅鲜鱼汤,这样的日子当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呢。
李鸾儿和严承悦到温泉庄子的第一天便这般过去,第二日,李鸾儿上山打了两只野兔一只锦鸡,严承悦配了调料,两个人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架起火来烤肉吃。
再之后便是采摘鲜花调脂弄粉,李鸾儿在现代的时候便很想学着古人亲手做些脂粉,等到了古代一直没有时间弄这些,如今有了时间,又有人陪伴,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叫她惊喜的是,严承悦竟然连这个都懂,说起研制脂粉来一套一套的,又给李鸾儿弄出好几个古方,两人做了一日,弄了好些玫瑰膏子桃花粉,严承悦一时来了兴致,竟是给李鸾儿描眉打鬓,亲手给她梳了个双刀鬓,又画上桃花妆,叫本长的清丽的李鸾儿多了许多娇艳。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严承悦痴痴望着李鸾儿,将一支桃花簪子插在李鸾儿发上,轻声念着。
李鸾儿对镜相顾。一时间恍惚看到另一个人,她没想到她这张脸还有这般艳质倾城的时候,微微笑了笑。李鸾儿回首:“相公,还剩下好些脂粉,不若你也妆扮起来,咱们瞧瞧谁更好看些。”
扑通一声!
这是严承悦倒地的声音……
一直在庄子上住了五六天,眼瞧着快要到严承忻娶亲的时候了,严承悦和李鸾儿才极不情愿的收拾东西回家。
两个人回到家中还没有坐稳,就瞧见严家老宅的丫头迎出门来。这丫头是林氏身旁的大丫头名唤小福的,她一见李鸾儿赶紧笑着过去:“少爷。少奶奶回来了,奴等许久了,这不,二少爷马上就要成亲了。太太命奴来请少奶奶过去参详参详。”
李鸾儿瞧了小福一眼,迈步进门从瑞珠手中接过一杯水来润了润喉:“稍等一会儿,我收拾一下便去。”
喝了水,李鸾儿换了身衣裳带了瑞珠和瑞芯径自去了严家老宅。
这次她拜见林氏时林氏可没什么好脸色,看着李鸾儿冷哼一声:“是你鼓动承悦在老爷子面前告的状吧,我便知道你不是什么好的……”
“日久见人心,媳妇好不好的时间久了太太自知。”李鸾儿也不气,笑着回了一句:“再者,媳妇并不知道什么事叫太太如此生气。媳妇这几日可没回老宅子里,如何在老爷子跟前告状?”
“你也不过就是牙尖嘴利。”林氏气哼哼说了一句,扭头跟宛秀说话。
宛秀一边陪林氏说话。一边对李鸾儿歉意的笑了笑。
李鸾儿也知道林氏的性子,知道她不过是个纸老虎,口中说说罢了,并没有什么胆子去伤害自己,便也没往心里去,自顾自坐下喝起茶来。
过了好一时。林氏扭过头来:“叫你来可不是吃茶的,叫你参详一下承忻的婚事。另外,承忻成亲的时候你也得回来帮几日忙。”
李鸾儿起身:“媳妇年幼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晓得这些事情,有什么事太太吩咐便是了。”
林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如今还算是知礼的,罢了,到时候你早几日来,带几个人去库房将那些碗碟杯盘什么的寻出来清理清理,到成亲的时候要用到,你……就专管这些吧,那些精贵的杯盘若是摔了碎了的,我可寻你的不是了。”
“是。”李鸾儿应了一声,又坐下慢慢的喝起茶来,至于林氏和严宛秀商量着叫严宛秀帮忙招呼客人之类的话李鸾儿全当没有听见。
在她看来,管着这些厨具比招呼客人要轻松许多,反正她的脾性和京城里这些贵妇贵女们也不合,倒是真不必要抛头露面的给自己寻不自在。
在林氏这里不自在的呆了半天,李鸾儿去给严老将军请了安才往回走。
还没到家便叫甄巧将马车劫了,李鸾儿见是她,便停下马车叫她上来,一边走一边问她:“这是怎么的?你不是回家备嫁了么?是不是缺什么少什么,没事,只管说。”
甄巧抹了抹汗:“姑太太送了我那么些嫁妆,我们家大娘子又给我准备了好些东西,我哪里还缺少呢,不过是我回来瞧瞧我家大娘子,就见她有些不高兴,问了几个丫头才知顾家英哥儿来闹了一场,姑太太也知我家大娘子脸皮子薄又最是念旧情的,便将这些不痛快憋在心间,我有些担心她,便来求姑太太得空去劝劝。”
“哦?”李鸾儿倒是有几分惊讶了:“英哥儿来闹什么?”
“还不是官家给老爷指婚的事么。”甄巧撇了撇嘴:“英哥儿大约是想着以后没好日子过了,便来寻大娘子闹腾,说是大娘子见不得他好,鼓动官家将母老虎嫁到顾家,想叫娘家家宅不宁,还说以后要大娘子好瞧。”
“这倒是奇怪了。”李鸾儿听的一阵怒意,不由冷笑:“我嫂子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怎就能做得了官家的主了,英哥儿这话好没道理,传出去还不得叫人指着他的脊梁骨大骂,他把当今官家当成什么了?昏君?能由着一个弱女子摆布?说出来没的笑掉人的大牙。”
“谁说不是呢。”甄巧点了点头:“可英哥儿却不这么想。他将所有的罪名都信到大娘子身上。”
“有了好事便是他们的,有了错事就是别人的,天底下可没这样的理儿。”李鸾儿柳眉一挑:“不过是欺负嫂子脾气好罢了。换了我,早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瞧了甄巧一眼:“嫂子是怎么办的?揍没揍他,按理说嫂子是他的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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