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砍死了。
“放肆!”辛嬷嬷的任务就是帮助保护怀宁公主,自然不能任由周望指责怀宁,一步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朱柳柳脸上:“小贱人,将你挑拨离间那一套收起来。”
“你!”周望一阵心疼,伸手就要去推辛嬷嬷,可辛嬷嬷哪能叫他如愿,抓住周望的手往前一递又一松,就听得咕咚咚的声音响起,周望一屁股坐到地上翻滚了好几下,带倒了好几张椅子,其中一张椅子正好砸在朱柳柳脚面上,叫朱柳柳惨叫连连。
怀宁公主想到李鸾儿教她的那些话,心中明白和周望这种与人不一样的东西说任何话都是白费唇舌,与其与他们辩驳气着自己,真不如先上去给他们一顿耳光,打的他们说不出话来为上。
“辛嬷嬷。”怀宁公主勾唇一笑:“给朱姑娘签了卖身契,将她先带到我房中教训教训,好好教她为奴之道,另外,驸马爷累了,又受了伤,恐怕是要静养的,这段时间还请驸马在府里卧床休养为上,你派人看着驸马,别叫他随意走动,另外,给他多弄些补药,驸马身子不好,也经不得麻烦,除去嬷嬷带的人,别人不许惊扰了驸马。”
说完,怀宁公主对周望一笑,拢了拢宽大的衣袖,微一福身:“我这一切都是为了驸马好,不管驸马怨也好恨也好,我都不在意,驸马,请静心休养。”
说完话,她高高仰着头,挺直了脊背带着一行丫头婆子出了屋子。
从屋中出来。怀宁公主看到外边灿烂的阳光,顿时心情大好,她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好像是压在自己身上多年的大山被搬掉一样,只觉得心中快话,身轻如燕。
怀宁公主想到李鸾儿劝慰自己的那些话,心中感触颇多,到如今,她才算是真正的认同了李鸾儿。
瞧瞧远方的天空。怀宁公主心道,李大娘子当真是个妙人。她说的那些话也真真有番道理,这人啊,甭管到什么时候都得自重自爱,人先自爱才能爱人。才能被人爱,不管到什么时候,碰到怎样的困难,都要学会挺直了脊梁,只有脊梁是直的,这人才能坚强,才能上进,否则,人的心就跟脊梁一样弯了。随便一个困难便会将人压垮。
想想以前的她,怀宁公主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以前她在周望面前可不就是弯腰驼背么。难怪周望敢那样的作贱她,不过,自此之后她不会了,她也要像李大娘子那样挺直了脊梁做人。
屋内,辛嬷嬷带着几个粗壮的仆妇将朱柳柳按压住,叫她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任凭着朱柳柳哭喊也不理会,拽着她就拖出屋子。
那周望想要去追。想要训斥辛嬷嬷等人,结果又被辛嬷嬷甩手几个巴掌给打了回去,随后几个高高壮壮的侍卫上前将周望绑了起来,押着他进了卧房,又把他捆到那张充满了奢华糜丽气息的床上。
周望大喊大叫着:“表妹,公主,公主你不守妇道,你怎么敢这样对我,公主……”
只是凭他叫破了喉咙都没人理会。
朱柳柳被拖到怀宁公主院子后面的一间小杂物屋中,被辛嬷嬷给甩进屋中,一个身着绿衣的胖胖的脸上带着笑的老嬷嬷进来,见到朱柳柳,那位老嬷嬷脸上的笑更加慈祥。
朱柳柳一见就如抓到救星一样,站起来就对老嬷嬷哭道:“嬷嬷,你行行好救救我,我……”
她话未说完,就被那位满脸笑容的老嬷嬷给抓住了,老嬷嬷手上的力气很大,抓的她胳膊疼的不成,额上都冒了冷汗朱柳柳也不敢说什么。
就听那位老嬷嬷笑着用最和善的语气说着话:“你就是朱姑娘了吧,既然签了卖身契就该好好的伺侯公主,我瞧你规矩不成,好姑娘,好好跟嬷嬷学学规矩,省的多吃苦头。”
说完这句话,老嬷嬷甩手一巴掌过去,将朱柳柳打的摔倒在地上,老嬷嬷脸上笑容不变:“你要是不好好学,这就是下场。”
怀宁公主带着辛嬷嬷回了屋,她坐下,对辛嬷嬷一笑:“嬷嬷,今儿辛苦你了,有你在,我心里有了底,再不怕什么了。”
辛嬷嬷笑笑:“公主过奖了,这是奴的本分。”
“嬷嬷坐下吧。”怀宁公主一指旁边的椅子请辛嬷嬷坐,辛嬷嬷却是个很识礼数的,根本不会在椅子上坐下,而是自已搬了个小杌子在公主下首坐定:“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怀宁公主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了,只是我很好奇嬷嬷怎会有那样大的力气,那么厉害的身手。”
这一句话似乎勾起了辛嬷嬷的心事,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方道:“奴从过军、打过仗,杀过人见过血,哪里是周驸马一个文弱书生能比得了的。”
就辛嬷嬷这一句话叫怀宁公主更加惊奇:“怎么?嬷嬷竟是从过军?”
辛嬷嬷点头:“公主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女将军郁氏?”
见怀宁公主表示知道,辛嬷嬷才继续道:“奴是郁将军麾下女兵,随将军征战南北,大小战役不知经了多少,后来郁将军获罪,奴这些女兵就解甲归田,郁将军怕奴等回家无人照料,就托严老将军照顾一时,奴和好几个姐妹就跟随严老将军,一直在严府照顾保护严家上下,这次少奶奶要帮公主,便寻了奴来压制周驸马,奴是个孤苦之人,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既然少奶奶叫奴保护公主,奴自当尽心尽力,公主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拼却性命也要帮公主办到。”
辛嬷嬷这几句话叫怀宁公主惊叹不已:“你竟是见过郁将军的?我只听说过她,我姐姐和妹妹对她都是极敬服的,每当谈起恨不能一见将军当日风采之一二。”
说起郁将军,辛嬷嬷眼中闪过敬佩怀恋之意来,过了好半晌才道:“郁将军当年风采逼人,奴就是费尽了唇舌也形容不出来,奴只知道将军以女儿之身为国征战,拼死杀敌,满身的伤痕累累,叫奴等心疼。”
“想来也是。”怀宁公主听的也是唏吁不已:“打了那么多仗,身上自然是带着伤的,郁将军实在不容易,说起来,不只我等,就是如今闺阁女儿谈起,怕也都敬佩将军刚烈的性子,超凡的武艺,更加敬佩将军以女儿之身做出一番功业来,只是,国朝百余载,也只出了一位郁将军,最后还落得不能善终,实在叫人痛惜。”
辛嬷嬷垂头,眼中有泪光闪过:“将军还算是好的,到底先帝爷替将军平了反,将军冤屈大白于天下,将军平反那天,奴等姐妹痛饮三百杯,全都醉的人事不醒,奴等感谢先帝,公主为先帝之嫡女,奴定会对公主尽心竭力。”
第三七一章产假
最终,怀宁公主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为的是那位惊才绝艳的郁将军,也为着她自己。
郁将军有才华有志向,不管是武艺还是兵法谋略都是顶尖的,只是,这样厉害的一个女人却是被愚忠的思想所害,在高宗晚年因着田贵妃被下狱杀害。
现如今想想,其实郁将军有些死心眼,怀宁公主认为她之前也是太过死心眼了,竟然一心只为了周望考虑,将自己陷在泥坑里那么多年,不只苦了她,就是她的亲友都替她担忧着急,大约,她原先是中了周望的毒吧,搞的自己那么低微,那么被人瞧不起来。
“罢,你今后就在我府里吧,只要你真心为着我,我管你养老送终。”怀宁公主心眼还是很好的,给辛嬷嬷做了保证。
辛嬷嬷起身谢过怀宁公主,又和怀宁公主讲了一些当年她随郁将军征战的往事,怀宁公主生在宫中长在繁华的京城,长了这么大岁数从没有出过京,如今听辛嬷嬷讲起各地的风土民俗,讲那些战场上的热血往事,一时听住了,到辛嬷嬷讲到口渴的时候,怀宁公主却听的心胸更加的开阔,已经彻底的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杂物房中,朱柳柳脸上带着泪,双手端着银盆,盆中是滚热的水,她小心的一步步走过去,却不想那位胖胖的嬷嬷一脚过去将盆踢翻,热水一下子泼洒到朱柳柳身上、脸上。她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脸庞:“我的脸,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待我。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胖嬷嬷脸上还是带着温柔的笑:“你自甘下贱,放着好好的良民身份不要偏偏想为奴为婢,你当奴才是好做的,你可知公主的身份,那可是先帝爷和太后娘娘的嫡女,是当今官家的姐姐,公主府里的规矩自然森严。和宫中也不差什么,凡是这府里当差的。甭管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要脸上带笑,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不许哭的,你刚才哭成那个样子是给谁瞧,也不怕给公主招来晦气。”
“我。我……”朱柳柳哆嗦着唇才要说话,却又被胖嬷嬷两个耳光过去打倒在地上:“什么我,要自称奴,你如今是奴才,可不是什么表姑娘了。”
朱柳柳又哭了,她是真后悔了,她原想着以她的身份家境就是嫁人也嫁不到什么太好的人家,又有哪个府里比公主府富贵,比公主府呆着舒服。这才和周望搅和在一起的。
她也是瞧着周望养了那么些个小戏子怀宁公主都不说什么,她以为公主是个很好对付的,这才大着胆子勾引周望。哪知道公主会容不下她,不只容不下她,且连周望都瞧不上眼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周望留,如今周望也不知道被怀宁公主给绑到哪里去了,她在这间小黑屋里受尽了磨折也没人管。朱柳柳想着,她大约是要死在这里的吧。
“嬷嬷。你说我今后该怎么做?”
在朱柳柳陷入水深火热之时,怀宁公主却向辛嬷嬷问计。
通过一番谈话,怀宁公主也瞧出来了,这位辛嬷嬷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粗俗,相反,这是个有阅历有经验又有计谋的妇人,想着辛嬷嬷跟在郁将军身边经历了那么些个,心中必是有成算的,这才要问问辛嬷嬷她以后该怎样过日子:“我如今和驸马关系僵成那个样子,我也瞧不上他的脾性,以后怕是绝无夫妻恩爱的可能了,可大雍又没有和离的公主,我的日子该当如何?”
辛嬷嬷瞧了怀宁公主一眼,思忖良久才道:“公主,奴说句不好听的,公主若是不乐意就当奴胡言乱语,莫往心里去。”
“你说吧。”怀宁公主抬了抬手。
辛嬷嬷笑一笑:“公主如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个儿,太后娘娘在宫里,又有官家要照料,对公主有些鞭长莫及,长宁公主和永宁公主也都有各自的家庭要照顾,管得了公主一时,管不了一世的,依着周驸马的性子,怕是已经恨极了公主的,奴想着也绝无和好的可能,公主若想这辈子过的好好的,再不受欺侮,那就得强横起来,首先,公主该当有个孩儿了。”
“什么?”怀宁公主一惊站了起来:“我和驸马已经……”
“不过是个男人罢了。”辛嬷嬷轻蔑的一笑:“周驸马那样的人奴几下子就能料理好,公主若是还瞧他过眼,便先忍耐一下,等生下孩子来再料理他不迟,公主若是再也瞧不上他了也好说,这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寻,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凭的是谁也能叫公主生个孩子吧。”
辛嬷嬷这话实在是大胆之极,听的怀宁公主脸上都变了色:“这,这,这也太,太那个了吧,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您是公主,只要官家和太后不说什么,谁又能怎么着您,只要是您的孩子,奴就有法子叫周驸马乖乖认下。”辛嬷嬷站起来微一福身:“您想想唐朝时候那此公主过的是什么日子,心里还能不明白。”
怀宁公主还是直摇头:“我,我是不成的。”
“那便忍让一下周驸马,先想个法子生个孩子为上,这女人啊,就得有个娃,娃可比男人可靠多了。”辛嬷嬷再度建议。
怀宁公主低头想了半晌,伸手抚过自己的小腹部位,过了许久才咬牙道:“就依嬷嬷的,等我生下孩子便想怎么折腾周望就怎么折腾。”
“公主做了决定就成。”辛嬷嬷一笑:“奴叫人这段时间给周驸马多熬些补药,总得叫他养养身子的,奴瞧着他身子骨实在不是很好,奴打他的时候都不敢使劲,生怕一用力将他扇飞了。”
扑哧一声,怀宁公主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越笑越是大声,伸手扶住辛嬷嬷的肩膀直揉肚子:“哎呀,笑死本宫了,真该叫周望来听听嬷嬷这些话的。”
随着桃花梨花落去,枝头粉绿变成深绿,再渐渐往墨绿靠近,天气也一天天的变热,随着天气变化,李鸾儿的日子也越发的难过。
若说她才怀胎的时候只是吃不得东西,那现在除了吃不了东西,更是心中燥热,睡觉的时候总是出汗,再加上身上酸软又嗜睡,短短不到半月光景,李鸾儿就瘦了好几斤,她身形本就削瘦,再瘦下去,浑身似是没了肉,原来穿着合身的衣裳如今穿在身上肥肥大大的,瞧着就叫人担忧心疼。
严承悦更是心疼李鸾儿,为着李鸾儿,直接寻了官家将兵部的事辞了,只说要休产育假。
官家原还指着严承悦帮他理清兵部事宜,哪里愿意批准,可严承悦几次三番的请假,再加上李凤儿的枕头风,更有怀宁公主因为受了李鸾儿的好处,也替她说了许多好话,王太后见怀宁公主一天天的开朗起来,心中也感念李鸾儿,便也在官家跟前说李鸾儿如今怀胎有多不晚,官家实在没法子就批了假。
不过,官家到底心里是不痛快的,批假的时候是在大朝之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批准严承悦休息的,更是言辞切切的嘱咐严承悦好好的歇过这产育假去。
就官家这几句话,顿时叫文武百官面面相视,等下了朝一个个的跑到严承悦和严保家跟前询问,从大夏朝起几千年来,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男人还要休产育假的。
严承悦当初腿断的时候不知道受过多少闲言碎语,哪里还会在意这些个,脸上带着笑几句话将话题引到别处。
而严保家那里根本不觉得自己儿子休产假丢人,只要一想想儿媳妇肚子里可是怀了四个严家骨肉他就高兴,哪里还会在意别人怎么说,他只当那些官家是心中嫉妒,嫉妒他家娶了个能生养的媳妇,便一直脸上带着笑夸赞李鸾儿,又说自己儿媳妇有多不容易,是他叫严承悦跟官家请假回家陪媳妇的,还说什么等到自家儿媳妇生产后,他可是一次给四个孙儿准备满月宴的,到时候还要请诸位同仁赏脸过去喝喜酒的。
就严保家这么些话,不知道气的多少人甩袖子就走,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闲扯淡。
就严家那位宝贝大少奶奶怀胎,严老将军已经不知道得瑟了多少回,搞的他们家中的老太爷老太太一个个眼红了似的盯着底下的儿孙,催着他们争气一点,一次要怀五个孩子,到时候气回严老头去。
就这些已经够他们头疼的了,如今严保家倒好,跟着他爹学着一个德性,尽知道得瑟,也不怕别人记恨上了给他家使些坏。
更有那等眼红心酸的心中暗道这怀的越多生的越是不容易,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能怀上能不能平安的等到生产,就是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个事儿呢。
严承悦得了十来个月的假期回去,跟李鸾儿一说官家批了他的产假,顿时将李鸾儿都吓着了,实在是没想到官家这样开明,给男人都批产假,同时,李鸾儿惊奇的问严承悦:“如今官家批了你的产假,要是以后也有官员跟着你学要请产假,官家到底是批不批,这官家大多都是妻妾成群,今儿这个怀胎明儿那个生产的,要都批的话,朝中可就没人干活了。”
严承悦笑着将李鸾儿搂在怀中:“你当谁都有你那样的本事呢,官家可是说了,往后谁家如果也是一次怀四五个娃的话,他也批产假。”
第三七二章吃食
过了风沙重的春日,夏日便悄声来临,严家后花园的池塘边上有一座小小的阁楼,阁楼临水而建,冬日在里边坐着难免有些阴冷,可到了夏日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