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半天,早就又累又饿,才想要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再答,正在这时候,就听得考场内一阵喧哗,好似有什么人闯了进来,又听得主考官在那里责骂:“什么人如此大胆,不知道这贡院一经关闭便不准出入吗。”
又听有人细语道:“这次考题泄露,官家已经……”
过了没一会儿,就有衙役们一个个的开始收起考卷来,一边收一边赔笑道:“实在对不住了各位,这次春闱有人泄题,官家大发脾气,这……要推后几日再考。”
崔正功心里咯噔一下子,暗道不好。
待收到他时,崔正功也无法,只得把考卷交了上去,不过却也暗自庆幸,幸好这题他没答完,不然……恐怕更加不好。
跟着旁的举子一起出了贡院,崔正功耳边全都是举子们骂人的话语,转头四顾,不知道多少举子脸色苍白,张皇四顾,崔正功心知,这些举子应该是买了考题的。
回到家中,崔正功便叫人往崔家嫡枝老爷子那里送了信,又得了嫡支那边的回信,叫他安心等待。
隔一日,贡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官家叫另行出题,三日后再行科考。
崔正功大松一口气,这三日里又开始用功读书。
只是,他在贡院那么半天,又是惊吓又是担忧,到底身子有些不好,这一用功,身子骨越发的沉重起来。
待到再次开贡院,崔正功拖着沉重的身子进了考场。
这一次,考题全换了,不过,崔正功到底底子扎实,再加上书香门第出身,又瞧过历年的科考试题,做这些题也不在话下。
他只觉得这次应该十拿九稳,可却没料到世事无绝对。
崔正功真叫李鸾儿给说着了,在考题答了三分之二的时候,他竟然病了,头晕高烧,脑子一阵迷糊一阵清醒的,好好的试卷上给沾了墨,没法子,只得重写。
只这次到底手上无力,那字就写的软趴趴的没有根骨,好容易把所有的试题答完,崔正功出贡院便晕在路上,叫人抬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谈价
虽说已经入春,山上的树木也都发芽长出了绿叶,可到底山高林密,穿行山间还是隐约可以感受到刺骨的凉风。
李鸾儿弯腰,拿出两条长长的布带把裤脚扎好,再看看严承憬:“怎么样,会扎吗?”
严承憬一挑眉:“少看不起人,本少爷自然是会的。”
他也拿出布带扎好裤脚,想了一下又把鞋子也紧了紧,把宽宽的袍袖也扎了起来。
李鸾儿看他动作熟练,肯定做过不止一遍,不由点头称赞:“你倒是不娇气。”
“笑话。”严承憬有几分不服气:“我可是严家子,祖上便是行伍出身,若是连这个都不会,那也太丢人了。”
李鸾儿看他那得意的小模样,笑着摇了摇头,拿着砍刀一马当先朝密林中走去。
严承憬也不再说话,小心的跟着李鸾儿。
李鸾儿放开精神力,不住的在山林中探路,跟在她身后的严承憬越走越是敬佩,李鸾儿仿佛是能未卜先知一般,总是能找到最好走的路,有什么毒虫毒蚁的也能提前避开,跟她一起走山路,严承憬真心觉得很轻松。
如果不是知道李鸾儿从没有出过凤凰县,严承憬恐怕都以为李鸾儿来这山头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鸾儿走了一段路,也不由的感慨这苍山县的山的确比凤凰县的更高,这里边的动物也多,野兔野鸡就不用说了,如鹿、狐等等的动物也碰到了好些个,甚至于,李鸾儿还碰到几匹孤狼,若不是赶着猎虎,说不得李鸾儿能把这些猎物全打下来带走。
又走了一段路,时近中午,李鸾儿停下脚步,转头四顾。又笑了笑,带着严承憬往西北方走了一小段路,一条小溪就出现在眼前。
小溪溪水清澈,清可见底。可以看到里边游鱼众多,李鸾儿拿根树枝削尖了,没一会儿功夫就叉上来好几条鱼,她又叫严承憬生了火,把鱼洗好架在火上烤着吃。
教会严承憬如何烤鱼,李鸾儿又从林间采了些蘑菇和野菜,从身后背的背篓里摸出一口小锅,又生了一堆火,把小锅吊在火上煮汤。
没多少时间,鱼香和蘑菇汤的香气弥漫。李鸾儿招呼严承憬赶紧去吃。
两个人一人喝了两碗汤,又吃了几条鱼,把火熄灭,这才又往林子深处而去。
又走了一段路,严承憬累的不成。就开始抱怨起来:“这什么时候才能碰到老虎,照目前的样子看,本少爷恐怕会在打虎之前累死。”
李鸾儿笑了,满眼的慧黠:“真想早点碰到老虎,那太简单不过了。”
严承憬有几分不信。
“一路上多打几只猎物,弄些鲜血到处洒,老虎闻到血腥味。自然就会送上门来。”李鸾儿在末世生活了那么多年,在密林中和变异兽争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打虎什么的,真的是比严承憬经验丰富许多。
“你,你怎么不早点说,看我累死累活的很好玩吗?”严承憬一听这话。恨不得扑上去掐着李鸾儿的脖子好好的质问,只是,想想李鸾儿一拳把黑熊打死的身手,他又着实不敢。
歇息一程,严承憬终于找到了动力。把满腔的怨念发泄在那些小动物身上,没多少时候,就已经打下三只兔子并一头小鹿。
他在前边打猎物,李鸾儿在后边拿了刀子剥皮。
您没看错,就是剥皮。
打下的猎物杀了专为洒血有点不值得,带下去换钱的话,李鸾儿一个人又弄不了那么许多,所以,她就想了个法子,直接把猎物剥下皮来,把肉剁了吸引老虎,这皮毛她则弄好放到背篓里,下山之后直接硝好,带回去卖钱。
李鸾儿本着铁公鸡一毛不拔的精神,一只动物都不放过,严承憬打的快,她剥皮的速度也不慢。
等严承憬打猎累了回头一看,差点没吐出来。
那一地的血啊,还有那绊碎的肉块,甚至于肉末是怎么来的?剥了皮的兔子头,满地的野鸡脏器,开了膛的小鹿,丫,这造孽啊。
“这,这,你这是作甚?”
严承憬颤抖着双手一指李鸾儿。
李鸾儿拿出刀,一把抢过严承憬手中提着的一只松鼠,三下五除二把松鼠敲晕,利落的剥皮抽筋:“这不是为了吸引老虎吗,用肉就成了,这皮子挺好的,我不忍浪费。”
一个不忍浪费,就弄的跟凶杀案现场似的,严承憬只觉得浑身无力,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猛然间一阵山风吹过,风中带着一丝的腥气。
李鸾儿把松鼠一扔,刀往前一横:“到我身后,大虫来了。”
严承憬一阵紧张,赶紧往李鸾儿身后躲去,这时候,性命要紧啊,至于那什么凶杀案的他可是管不着了。
严承憬才站定了,就听到一阵呼啸声,那啸声惊天动地,山林似乎都被那声音震的颤抖,除了那啸声,山林似乎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地皮动了动,李鸾儿叫严承憬再往后退,她则满脸兴奋的持刀上前:“好家伙,这大虫个头可不小,我说,严小少爷,这大虫你可得多给我些银子。”
“你放心。”严承憬这会儿倒也不紧张了,还有心思跟李鸾儿开玩笑:“只要你能打得下,本少爷多给你钱。”
说话间,几棵小树倒在一旁,紧接着,一头吊睛白虎出现在李鸾儿的视线内。
“还是白虎呢,稀罕啊。”李鸾儿舔了舔唇,看着眼前的巨型老虎,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了,她只觉得似乎又身处于末世的战场上,或者是那满是变异兽的山林之中,又要经历那沐血奋战。
经历了和平的环境,说实话,李鸾儿倒是有些想念末世了,那种杀伐由心的感觉真的叫人念起来都只觉兴奋难抑。
白虎前爪着地,身子俯下,一双棕黄色的眼睛冷漠的看着李鸾儿,竖起的尾巴如铁棍一般,它口中发出低呜,身子一跃,就朝李鸾儿扑去。
来的好,李鸾儿心中暗叫,身子整个矮了下去,举起右手竖持钢刀。
就在老虎扑上来的当,李鸾儿整个身体已经躺平,虽说躺平,可她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身体还在朝前移动,而竖起的钢刀正好擦着老虎腹部而过,这刀可是百炼钢所制,不说老虎的肚皮了,便是坚硬的木料也能划破呢。
“啊”一声惊呼,严承憬吓的后退了许多步,避过老虎的袭击,再看的时候,那白虎已经倒地不起,一地的鲜血洒落,又听到几声响动,老虎腹部掉出许多的内腹来。
再细看,本来倒在地上的李鸾儿已经站了起来,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是鲜血,不过,她的神情却是很好,脸上带着笑,抹了一把血:“幸不侮命。”
严承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实在是……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呢,都已经做好了要拉弓放箭的准备,可哪知道,就只一招,就这么一招啊,那么大的巨型白虎就这么死了。
这也太容易了吧。
严承憬一挑大拇指:“厉害。”
李鸾儿也顾不上身上的血,拿着刀子过去,直接把老虎的内腹割了出来,往严承憬面前一抛:“要不要?”
严承憬摇头:“不,不要。”
他不要,李鸾儿自然也不要,把内腹弄干净,李鸾儿拍拍严承憬的肩膀:“看着些。”说完,就纵身进了林子,没过一会儿,她手中抓着一大把的药村。
李鸾儿把这些药材塞进老虎空着的腹部中,又从背篓里拿出一根又长又粗的针,穿针引线,蹲下身一针一线的把老虎的腹部给缝了起来。
严承憬看的嘴角都抽了:“你这是干嘛?”
“防腐的呀。”李鸾儿抬头瞪了严承憬一眼,很鄙视严承憬的无知:“这老虎弄到山下,苍山县令肯定要叫百姓参观几日,要是不做些防腐手段,等他们参观完了,这老虎肉都臭了,到时候你不要了,我可跟谁哭去。”
严承憬抚额:“你缝,你缝。”
李鸾儿动作很快,没多长时间就把老虎给缝好了,她提着老虎的前后腿往肩上一甩:“得咧,咱们下山。”
严承憬眼皮都跳了:“要不要我帮你抬?”
李鸾儿摇头:“不用,你是金主,自然不敢劳烦你,不过,看在我背老虎下山的份上,这银子能不能再涨涨。”
“成。”严承憬一咬牙:“这白虎值钱,到时候价钱由你说了算。”
李鸾儿一听这话,带血的一张小脸笑的跟朵花似的:“你放心,我可不多要你钱,这么着吧,承惠五百两。”
严承憬脚下一软,差点没跌倒在地上,咬牙道:“五百两,行。”
其实,他心里已经在默默流泪了,这次和李鸾儿打虎,他大哥可没同意,是他私自偷跑出来的,答应了给李鸾儿的银子也不是走的严家公帐,而是拿的他的私房。
尼玛,别看他是严家小少爷,可严家对于子孙的管教可是很严格的,这么多年了,他统共没攒下多少银子,算算也不过五六百两,这下子,全贡献给李鸾儿了。
严承憬都怀疑李鸾儿是不是跟他身边安插了探子,咋这钱订的不高不低,完全是本着把他私库掏空来的呢?
第五十三章知晓
崔正功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心里有一股子火不知道往哪发散,身上也觉得烫烫的,就像整个人在火炉上烤着一样。
他又觉得干渴的很,便像是那离开水的鱼儿在岸边挣扎,想要寻口水喝,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身上更是死沉的紧,动一动都难。
他觉得好像睡了很长时间,睡梦中总是想着某些事情,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可梦中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又丝毫不记得。
用尽力气睁开双眼,崔正功就看到崔家嫡支堂兄崔正勋那一张严肃的有些呆板的脸。
“兄长。”崔正功一开口,就发觉他的声音干涩的很。
“醒了?”崔正勋在床边坐着,勾起唇努力的绽开一丝笑意:“你这一觉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我寻大夫与你睁了,只说是疲累交加,倒是没旁的,你即是醒了,就起来喝些药再发发汗,说不得身子就轻快了。”
“嗯。”崔正功答应一声,努力的坐起身子,早有小丫头端着放的不凉不烫的药碗上前。
崔正功接过药碗来一口气把苦苦的药汁喝干,又有丫头把梅子送到他嘴边,他就着丫头的手吃了一颗梅子,才觉得嘴里的味道淡了些。
“兄长,我……这次恐怕是……”崔正功想要说他这次怕是考不中了,崔正勋早一步堵了他的嘴:“中不中的有什么要紧,咱们崔家难道还指着你这功名过活,你万事别往心里去,好好把身子养壮,且等下次春闱再来,到那时想必能一举得中。”
崔正功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能为,他自小读书,功底扎实。又是博览群书的,只这次时运不济,在考场上病了,这才没有考好。想来再努力三年,下次春闱时必定能金榜得中。
“行了,你好好养着,这几日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的都叫人说与我知,我寻了与你送来。”崔正勋看崔正功想开了,脸上也带了几分释然:“我先走了,你且养着吧。”
等到崔正勋离开,崔正功猛的躺倒在床上,使劲的捶了捶床边,恨声道:“果然贪小便宜使不得。下次,下次我一定凭自己的努力做那天子门生。”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崔正功心里不由的浮现出当日李鸾儿所说的那些话,诅咒你一辈子都不得中,咒你一辈子不能如意。一辈子不中进士……
难道说,那张道士的话是真的,李鸾儿命中带福,所以,自她嫁来之后,自已的身体才慢慢的好了,乡试时才能得中举人。后来休了她,倒是开始不顺起来。
崔正功病中难免多想,越想越是觉得张道士的话没错。
又想想张道士的出身来历,更加不去怀疑了,他不由的后悔起来,早知道李鸾儿是个福星。就该等他金榜高中之时再休了她,可是……崔正功又不免想着,真等他金榜高中把李鸾儿休了,说不定派官之时也有波折。
不,不对。凭他是崔家人,凭崔家嫡系在官家跟前的地位,只要他能得中,一定能得个好官职,绝对不会坐几年冷板凳的。
只是,现在人都休了,说什么都晚了。
崔正功捏紧了拳头,有几分悔意。
李家庄
两个衙役结伴来到李鸾儿的大伯李连山家,正巧李连山从田间才回,看到两个官差,赶紧笑着上前:“二位官差来了,赶紧屋里坐,他娘,赶紧的给官差倒茶。”
大伯母吴氏答应一声,拿了茶壶茶杯上前,给两个官差倒好茶,又给李连山倒了一杯。
那两个官差坐定了并没有喝茶,只是打量了几眼李连山家中的摆设便问:“我们这次来李家庄是催役来着,李家庄今年服役的约有四十来人,其中便有李春家,只我们去了他家见大门紧锁,问了住的近的四邻,只说好些日子没见他家的人了,又说李春家的田是你们种着,我们就过来问问,这服役的事该怎么着,是你们服还是……”
李连山一听这话赶紧摇头:“差爷,我们虽说种着李春家的田,可也是给他们粮食的,按理说,服役可不该当我们,你们还是找找李春吧。”
那俩官差一听笑道:“即是如此,我们再去村里问问,看看有谁知道这家人去哪儿了,你们是他的亲人,也帮着打听打听,寻着了人,自然万事好说,若是找不着,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李连山吓了一跳:“我马上就去问,这就去问。”
李连山带着两个官差问了相熟的人家,都说好几日没见着李春了,又说李春一家说不定去哪了,便是李凤儿都好几天没有露面了呢。
李连山越问,这脸上越是阴沉,他倒不是担心侄子侄女,而是担心寻不着人万一抓他去服役可就惨了。
等到把相熟的人家都问完,李连山和两个官差的脸色都不好。
那俩官差更是瞪着李连山道:“听说李春兄妹无父无母,近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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