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严承悦将他为何生气细细说来。
却原来李鸾儿告之严承悦李梅有了相悦之人,又将那人的模样住址细说了一番,严承悦便叫人暗访细查,本来这厉鸿志家在岭南,在京城里想要寻访他的事情当真是难如登天的,怕是要派人去岭南好好查访才能各到实情。
也不知怎的,大约是这些年李家气运正盛吧,严承悦派了好些人出去探查,便是严一都派了出去,这严一跟在严承悦身旁多年,有眼色会办事人也聪明,他并没有没头没脑的去查,而是去了岭南的会馆当中去打听。
可巧今日会馆里有一位厉鸿志同乡的商贾过去住宿,这商贾为人倒也蛮正直的,且也是个爽快的脾气,见严一打问岭南出身姓厉的进士,他便直接告诉严一,他与厉鸿志是同乡,严一瞧见这位商贾自然欢喜不已,当下就拉着人寻了一处干净的酒楼,又是酒又是菜的叫了一桌子,和这人称兄道弟,酒过三巡,两人都熟悉之极了,严一才问这厉鸿志为人如何,家境怎样?
他这么一问,那商贾顿时骂了起来,直说厉家不厚道,厉鸿志此人更是个白眼狼,最是打不得交道的。
严一更加的好奇,仔细的问了一番。
却原来,这厉鸿志在家乡已经娶妻,他那妻子为人谦和有礼,人又厚道勤快,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贤良妇人,只厉家母子实在人品太差,厉夫人在厉家吃尽了苦头。
厉鸿志自小没有父亲,是他母亲辛苦养大的,他也倒是争气,从小就表现的很是聪明,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原厉父活着的时候就给厉鸿志定下亲事,是邻村的孙家娘子,这孙家是富户,孙家人也极厚道,虽然厉家败落了,可孙家也没嫌弃,在厉鸿志考中秀才之后,便将孙娘子嫁了过去。
这孙娘子带了丰厚的嫁妆嫁到厉家,自嫁过去之后便勤快做活,纺纱织布,养猪喂鸡,地里家里活计一把抓,又得照顾厉鸿志和厉母的衣食住行,简直没有一日轻闲的时候,也因着孙娘子勤快,厉家的日子才能过下去,厉鸿志才有钱读书科考。
可厉家母子不但不感恩,还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厉母对孙娘子非打即骂,厉鸿志对孙娘子也不怎么样,他母亲打骂孙娘子的时候厉鸿志不是借口出去便是冷眼旁观,甚至于有时候还骂孙娘子不孝。
这些事情同村的人都瞧在眼里,都很为孙娘子不平,只是后来厉鸿志考中举人有了官身,不管是村中还是乡里县里都有了名望,便是旁人看不惯,可也不敢说什么,孙家虽然有些钱,可没什么势利,孙娘子的兄弟又小,也不敢给孙娘子出头,如此,孙娘子日子过的苦汁子似的。
那商贾喝醉了,半趴在桌上恨声道:“你是没瞧见啊,这孙娘子嫁人的时候鲜花一样的人品,十里八乡多少小伙子想娶进家门,到了厉家没几年就……唉,形似老妪,实在叫人可怜可叹。”
严一又趁机问那商贾厉母为人怎样,那商贾啐了一口骂道:“老虔婆子,最是蛮横的,有名的泼妇……”
严一将这些话都记在心中,又摇醒了那商贾,结了帐之后亲送商家回了会馆这才离开。
他离开之后就寻了严承悦将打探来的消息告之严承悦,严承悦是知道厉鸿志哄骗李梅说他不曾成过亲,且告诉李梅他母亲最是和善不过的,且辛勤劳作供养他读书上进,原严承悦倒是也信了,可不想严一打听来的消息根本不如这样,思及厉家母子那些作为,顿时给气着了。
严家祖训严家子弟不只不能纳妾,且对待娶回家的媳妇都要尊重,夫妻必要恩爱和睦,严承悦也自小见其祖父母,其父母叔婶举案齐眉,夫妻恩爱,做事情都是有商有量,几乎都没有红过脸的时候,又亲见他祖母虽然不满意他母亲的为人处事,时有冷脸的时候,可却从来没有为难过他母亲,他母亲若有做的不是的地方,祖母也是耐心教导,自然便认为天底下的夫妻相处都该和和气气,打老婆冷待老婆都是不应该的,婆婆对媳妇也该慈祥,媳妇更该孝顺婆婆,如此方为正道,那厉家如此行事,便叫严承悦一万个瞧不上眼的。
这也便有了严承悦回家便阴着脸的事。
李鸾和听严承悦说完心下也有几分愤恨,她怒骂了两声又笑道:“说起来这也是好事,咱们先将这事情打探清楚了,倒是省的梅丫头吃亏,你说若是吃们不知道,赁着那厉鸿志的小人行径,说不得真哄了梅丫头,梅丫头要是嫁了这等人,一辈子都完了,那厉鸿志的老婆若是寻来,李家名声也跟着坏了,人们不说厉鸿志骗婚,反倒说我李家不仁义,仗着权势叫自家的姑娘抢了别人的相公,这陈世美罪有应得丢了性命是该当的,可公主何罪,也落得个名声败落半世凄凉的下场。”
李鸾儿一行说一行叹,严承悦细一想倒也是这么回子事,便也不气了,反倒是庆幸李鸾儿碰见李梅和厉鸿志这等事,若不然,说不得真叫人骗了婚呢。L
第五一三章挨打
却说这日厉鸿志从余恩同处得知李梅竟然有个封了侯爷的大姐,有个做了贵妃的二姐,她的嫡亲兄长也是新科进士,便开始思量。
从丰宜园出来,厉鸿志和余恩同分开回到租住的房子处便写了封信,又写了休书和信一处送了出去。
原厉鸿志见李梅长的好性格又好,瞧样子也不像贫穷人家的这才努力的加深李梅对他的好印象,他本来长的好,又有新科进士的光环,再加上人也看着文质彬彬的,李梅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用多久自然便心中有了他。
他本打算就这么勾着李梅,再好好的打听一下李梅的家世,若是李梅家世好些,于他有用些便将家中的孙氏给休了,若是李梅出身平常,他就使些手段将李梅勾来做小,谁晓得刚刚好跟余恩同一处听戏竟是碰着了英武侯,更加没想到这英武侯竟是李梅的姐姐。
厉鸿志越想越是志得意满,只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偏他就中了进士,偏中了之后李家娘子就瞧中了他,偏李家娘子身世又那般的好,想来,凭着李家的权势,若是他娶了李梅,青云之路便在眼前。
如此,厉鸿志出去送信的时候满脸的笑容,更加神采飞扬,让他本就俊美的一张脸更加好看,引的一路上大姑娘小媳妇瞧个不停。
他才走到岭南会馆处,还未进去,便听到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一个女子跑了过来,正好跟厉鸿志碰到一处,那女子也不知怎的就摔倒了,厉鸿志赶紧弯腰拽着女子的衣袖将她拉了起来。一边打量女子一边问:“姑娘可有事没有?”
那女子站起身来笑了笑:“我没事,后边有人追我,我先走了,若是他们过来问你,你可莫告诉他们我是从哪条路跑的。”
说完女子一阵风似的跑了,片刻之后几个家丁模样的男子跑了过来,见了厉鸿志便问:“刚才那个小娘子往哪跑了?”
厉鸿志笑着指了一条路。那几个人随后追去。
厉鸿志呆立了半晌才进了会馆。寻了个商队将信交出去,又呈上银钱,一切交待好了之后也不多停留。从会馆出来还没走多远,就听后边一个女子叫他:“哎,前边的公子。”
“小娘子?”厉鸿志回头看到先前的小娘子叫他便停下脚步:“小娘子叫在下做甚?”
那女子笑着过去拱了拱手:“谢谢你给他们指了歪路叫我逃过一劫去,你叫什么?”
厉鸿志笑了笑:“在下新科进士厉鸿志。”
“你也是进士?”女子似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厉鸿志:“倒是没看出来。”
“小娘子独身一人在外边不安全,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厉鸿志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又劝了女子几句,那女子撇了撇嘴:“没事,没事,这京城我都逛遍了还从未出过什么事。刚才追我的是我家的家丁,他们不敢如何的,只我不乐意早些回家罢了。对了,我是汪家小娘子。刚才多谢你了,我走了。”
原来,这女子竟然是汪惠娘,汪惠娘谢过厉鸿志便告辞离开。
厉鸿志想了半晌,只觉得这汪小娘子的名号似是听过的,只是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来就摇摇头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待进了屋,厉鸿志一拍额头终是想起这汪小娘子是何许人物了。
汪惠娘当初巴着严家,立志要给严承悦做妾的事情京城许多人都晓得的,那些新科进士们更是没一个不知道,有些还曾羡慕严承悦艳福不浅,这些时日厉鸿志时常与人宴饮倒也听说过汪小娘子的名头,原曾鄙夷过这位汪小娘子实在犯贱,哪里有好人家的娘子上赶着与人为妾的,如今见了,倒觉得这汪小娘子是蛮秀美开朗的一个人。
不过饶是如此,厉鸿志对于汪惠娘还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他想到汪家的财富,却又有了些旁的心思。
不说厉鸿志如何,只说官家下定决心要组建一支海军队伍,着人从翰林院书库还有工部的库房中翻出许多前朝海船的图纸来,命人带了这些图纸去造船石照图造船,又赶紧发下明旨,任命祝江为海军将领,着他招募海军。
这日,官家召见了于希叔侄二人,待这二人进了万寿宫,便见官家正拿着大雍地图仔细的瞧着,一见于希和于子然进来,德庆帝立时起身:“来了,都坐吧。”
便有极有眼力的小太监搬了椅子过来,于希叔侄倒也没客气,直接坐在椅子上,德庆帝也坐了下来,笑了笑道:“朕好几日未曾睡个好觉,一直想着开海禁的事宜,朕想先在泉州开海关,只是这海关没有合适的人去主持,朝中那些大臣多反对朕开海禁,若是叫他们主持,说不得是要坏事的,朕思来想去,也唯有信任你们叔侄二人了,倒得劳动子然去泉州去主持海关开设事宜,原朝庭也没开设过海关,这些事素来无章程,一切还都得靠子然自己摸索,先头几年怕是要吃苦的。”
德庆帝这话才一说完,于希便激动的站了起来:“陛下如此信任子然是他的福份,替陛下做事都是应该的,又何谈辛苦,陛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他若是但凡有一个不字,奴婢直接敲断他的腿。”
“唉……”德庆帝长长的叹了口气:“朕最信任的人也唯有于大伴了,子然是你的侄子,由着你教导,朕怎么想他都是忠心不二的,海关事关重大,朕也只有交给他才放心。”
这番话感动的于希叔侄都是泪水连连,于希更是跪地嗑头,直说必不负陛下所托。
如此,德庆帝很是满意,又交待了于子然好些话,最后将圣旨交给于子然,命他途中顺带做会钦差颁旨给祝江。又将李鸾儿如何推荐祝江之事讲了一番,于子然倒也是个灵通的性子,心知陛下这是要替李鸾儿施恩的,便将这些话都记在心中。
隔两日,于子然一切准备妥当便携旨南下,又过些时日路过江南之时顺带去了寻了祝江颁旨,命祝江招募海军。祝江人在家中坐。好运从天来,竟是没想到官家要提携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水师将领,直问于子然官家是如何知道他的。
于子然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祝江是李鸾儿荐了他,祝江更是疑惑,他和英武侯素无往来,不知英武侯为何会推举他?
于子然见祝江面带不解。笑了半晌才告之祝江李鸾儿荐他是因着他惧内的原故。
这事要是放到旁人身上大约是会觉得很受辱的,说不得还有些记恨李鸾儿。只这祝江非常人所及,不但不觉生气,反有些沾沾自喜之意,笑着跟于子然说旁人都笑话他惧内。只他自己觉得惧内也是一件好事,果不其然,因着惧内他才有了用武之地。他早就嫌弃江面上太窄折腾不开,如今叫他组建海军。以后海上驰骋岂不快活,看来,以后他还要更加惧内才是。
于子然听他说完只觉好笑,又觉祝江此人乃真性情之人,倒有些欣赏他,便于他谈了好些话,见这祝江人并不粗俗,是个文武全才的能人,便有了结交之意,往后许多年中,两人交情倒是越发的深厚起来。
自然,这是后话不提。
如今李鸾儿知道了厉鸿志的真面目,隔一日便跑到李连树家将这事跟李梅交待了,李梅又狠哭了一场,一是哭自己识人不清,二哭头一回动情竟是碰到这等渣人,不过李梅也是心胸开阔之人,哭过之后便将那厉鸿志抛到脑后。
只这事是瞒不过秦氏的,没过一会儿秦氏便来了,又问了李鸾儿一番,当得知那厉鸿志原有老婆的,又知道厉家母子如何对孙氏后,秦氏气的双眉倒树,瞧那样子大有怒气杀人的架势。
随后,秦氏将厉鸿志哭的狗血淋头,拿出了村中泼妇骂街的架势,骂了半个时辰才休,又说叫李富去寻厉鸿志的晦气,总归是她的女儿不能白白的被骗了。
秦氏大约是气糊涂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还是李鸾儿和李梅劝阻了她,李鸾儿的意思是若是气不过厉鸿志可以过些日子暗地里报复回来,万不可将事情闹大,到底女儿家的名声很是要紧,这事情闹大了说不得要带累李梅的。
李梅却是不乐意再和厉鸿志有任何的交集,直说不会再去见他,又叫家人莫去寻他的麻烦,只当是陌生人一般。
秦氏细一想觉得她二人的话都有道理,再加上气也消了些,便也同意下来。
其后的日子李梅一直不曾去寻厉鸿志,便是厉鸿志往李连树家后门画上暗号李梅也不去理会,她去不知道这些时日厉鸿志在等侯派官的时候又和汪家小娘子勾搭上了,现如今两个人暗地里打的火热呢。
又过些时日,厉鸿志总是见不着李梅便有些急了,这一日他在李家不远处侯着,瞧到李富出门便追了上去,先对李富拱手,又笑道:“李兄。”
李富皱眉:“您是?”
厉鸿志一笑:“我与李兄是同科,都是今科的进士,我认得李兄,李兄大约不认得我的。”
李富想了半晌才仿佛有些印象:“好似殿试的时候见过你的,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那厉鸿志小声道:“我与令妹早有结交,原是两情相悦的,只好些日子未见,我也不便寻上门去,便想请李兄帮着传句话……”
他话未说完,李富便知这是哪位了,就是想要骗婚的那个厉进士。
李富一时怒从心起,直接提起拳头,一拳打在厉鸿志面上:“你个白眼狼伪君子,禽兽不如的东西,往后再敢惦记我妹子,我见一次打一次。”L
第五一四章定下
“李兄,李兄何故如此?”
厉鸿志一边躲一边求饶:“我与令妹两情相悦,是真心要娶她为妻,又并无什么错处……”
“娶我妹妹?”李富气的又是一拳打了过去:“做你的晴天白日梦呢,我家妹妹娇生惯养这么大,她要嫁人我家里定要将对方的人品背景打听个清清楚楚,岂有叫她盲婚哑嫁的理儿?你当你家在岭南我们就不知你已娶妻的事么?姓厉的,你想停妻再娶,又想骗婚我李家,我打不死你已经是给你留面子了。”
厉鸿志直到此时才知李家已经打听清楚了他的家世背景,立时吓坏了,躲过李富挥来的拳头,抱拳道:“李兄,都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的不是,李兄莫打了,在下,在下对不住令妹,实在对不住……”
一行说,他竟是一行跑了,李富倒是气笑了,挥拳道:“我还当是个人物,却原来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玩艺。”
因有了厉鸿志这事,李富便也没什么心情出门,带了下人又返回家中,跟秦氏说了一句便要去书房,不想,秦氏这会儿却叫住了李富:“富哥儿,你且站住,娘与你说句话。”
李富赶紧回身行礼,秦氏垂头抹泪:“虽说你妹妹没叫那姓厉的骗去,可你妹妹多大的年纪,原先可是一心想嫁给那人的,现在知道那不是个好玩艺,心里自然不好受。”
“娘,一会儿我去劝劝妹妹。”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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