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辰逸也笑了:“你若是这么一说,且等着瞧吧,这几日是必有的,我家四弟旁的不成,这观天象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旧年里一日他站在荷塘边上,母亲游园经过,他便提醒母亲去寻把伞来,或者趁早先去亭中,只说片刻便有大雨落下,母亲还不信。与他拗上了,却没想到真叫他给说对了,结果两人都淋个落汤鸡,只气的父亲狠骂了四弟一顿,四弟是极委屈的,只说这事怪母亲,可父亲却是舍不得骂母亲。结果四弟挨了三通骂。”
“怎么就挨了三通?”胡岳好奇极了。
严辰逸笑的忍不住:“先是父亲一通。又是母亲一通,后来父亲为了讨母亲欢心又骂了一通。”
扑哧
胡岳实忍不住笑的变了腰:“我原听祖父说你家父母是极有趣的,原是不信的。如今倒是信了。”
两人说说笑笑出了宫,各自坐上自家马车还家。
只说严辰逸回到家中就堵了辰运,摆出大哥的谱来叫掏出辰运小金库不少的私藏来,心疼的辰运险些哭了。后听辰逸说拿这些银子打点为父母出气所用这才缓过气来。
第二日辰逸进宫读书,见了胡岳和福豆便问。又拿出银子给胡岳上下打点之用。
胡岳见他倒是上道,也是极高兴的:“你且放心,我昨日便拜访了我那世叔,正好那些犯官还有家眷之类的都是他在管着。他只说必要安排好好的与你出气。”
“你是怎么与他说的?”
严辰逸又问一句。
胡岳笑笑:“我自是不会说出你们两家恩怨,只说你在路上走着她冲撞了你,你要叫她好瞧的。我那世叔一听你是英武侯家的公子自然乐的帮忙。”
“多谢。”严辰逸拱了拱手又问福豆,福豆笑着打个手势:“于公公好说话自然答应了。”
严辰逸彻底的放了心。
只说这张薇入了牢房便是一阵难受。牢房中阴暗腐朽,那臭气还有屎尿骚气熏的她险些吐了。
她后边女牢的狱卒狠命一推她:“当自己还是那官家太太么,不想被打的话走快些。”
一时间将张薇与一些女眷关在一处,张薇蹲在地上手抱着膝头只是哭,她旁边一些女眷也跟着哭了。
本是千娇万宠的人儿,一朝落难便如娇花落入泥污,只能由着人作贱了。
她们哭了一会儿子也没了劲,只能无声无息的坐着,一会儿之后便有狱卒提了木桶送饭过来,说是饭,不过是馊了的汤加上一些烂菜叶子,那窝头硬的跟石头似的。
只这些人早饿坏了,哪里还说好赖,先填些肚子才是要紧的,便一个个抢着吃了起来。
张薇也抢了一碗汤,才吃进肚中,就见一个女狱卒在前头引路,跟了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进来,张薇双眼微眯赶紧垂头抓了一把土抹在脸上,又躲到最角落的地方,伸手使劲拍拍自己脸庞,弄了个眼斜嘴歪的丑样子来。
旁的女眷都没有多想只顾抢食,一时牢门开了,那汉子笑着进来,女狱卒陪笑:“大爷,这便是那些官家太太小姐了,你瞧着哪个好便享用享用,总归这一牢房的人今儿都是您的了。”
那汉子笑的更加欢畅,一时高兴又打赏了狱卒不少钱。
狱卒将牢房的门又锁了跑一旁吃酒,而那汉子便在人群中搜索,一时瞧到一个长相貌美的妇人立时抓了来便要撕扯那妇人的衣裳,妇人使劲挣扎却哪里挣得过一个力气大的汉子,她使劲求救,只这是牢里,谁有闲心思救她,旁的那些女眷一瞧如此早躲了,谁敢上前?
一忽的功夫,这妇人便被那汉子给糟贱了,汉子似是觉得不够,又扯了个长的眉目清秀的女子一并玩弄。
也不知那汉子什么心理,竟是将一牢房差不多长的过得去的女眷全给扯了衣裳肆意的欺辱,张薇瞧了心中更加惧怕,一个劲的缩着身子,瞧起来似是个软弱无能的。
汉子瞧她身形好看过去拉她起来,只一看她的眉目便倒尽胃口,将她甩到一旁不理,到最后,张薇竟是唯一一个幸运没被糟踏的。
只张薇幸运的时间并不长,到了晚间,张薇就被单独提了出来关进最里边的一间大牢房中。L
第五五九章病重
“跪下!”
李鸾儿眉目间带了厉气,声音也极冷清。
严辰逸从来没见过自家娘亲如此模样,早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儿子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儿子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打骂儿子都成,莫生气。”
无疑,严辰逸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叫他跪下,也实在想不出他最近到底哪里淘气惹到了母亲,可还是最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李鸾儿不为所动,倒是眼中的厉色缓了许多:“若不是于公公提及,我还不知道你办了件大事呢。”
严辰逸一听便知定然是他整那个姓张妇人的事情给败露了,顿时苦了脸:“娘亲,儿子也是替你和爹出气。”
“犯不上。”李鸾儿一摆手:“大约是我和你爹太惯着你们了,倒叫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都瞒着我们学会贿赂了啊。”
冷笑一声,李鸾儿继续道:“张薇以前如何且先不说,她如今落得那个模样就已经遭了报应,再与我们没一丁点关系,也犯不着你上赶着落井下石,再者,你这么做,倒是拉低了自己的水平,和一个犯妇计较,不是将自己拉的与犯妇一样了么。”
“娘亲?”严辰逸还是不明白。
李鸾儿喝了口水道:“她张薇落到如今下场,便已经是从天上掉到地上,变成了烂泥一团,再没翻身的可能了,你就是上去再踩千万脚,她也还是烂泥,倒没的弄脏了你的鞋子,你说这值不值得?”
“不值得。”严辰逸有些明白了。使劲摇了摇头。
李鸾儿见他眉目清明,眼中就有了些笑意:“你是男儿,以后是要顶门立户的,和一个犯了罪的女人斤斤计较反落了下乘,你要真有力气没处使,也该寻那和你一样强,或者比你还强的超越。这才是男儿所为。”
“儿子知道了。记下了。”严辰逸听李鸾儿这般分析,也觉他做的那些事情有些不好,如今想想。倒也脸红。
“我知你是孝顺的。”已经将儿子打击了一番,李鸾儿也不介意给个甜枣吃:“你也是替我和你爹不忿,不过,这是我们长辈的事情。我们自有解决的法子,你还小。不用管那么多。”
“哦。”严辰逸见娘亲脸上有了笑模样,本来紧提着的心也落下了,也跟着笑了:“儿子谢娘亲教导。”
“起来吧。”李鸾儿亲手将严辰逸扶起。
严辰逸起身为难道:“那个张薇?”
“即是已经为难了,就为难到底。不然白背个小气的名声。”李鸾儿一笑:“只下次不能如此了。”
“是。”严辰逸立时高兴起来:“娘亲,不如儿子将张薇买下来使劲的揍她。”
“才与你说的话没听懂么。”李鸾儿的脸猛的拉了下来:“我已经和于公公知会了一声,此事你倒不必插手。便是旁人说起,也只是我没肚量罢了。总归我是个妇人,有肚量没肚量的旁人也不能如何,再者,我办出来的没胆量的事情也多了去,全也不怕这些个名声了。”
“娘亲。”严辰逸眼中一热,一时低了头:“儿子给您添麻烦了。”
拍了拍严辰逸的肩膀,李鸾儿笑了:“长大了好好孝顺娘亲便成。”
教完了严辰逸,等严辰逸出得门去,李鸾儿一阵冷笑:“好你个康氏,即是你硬要污我儿,我便如了你的意,也叫你女儿落不得好。”
却原来张家虽然落魄了,可到底世家的底子还在,那张薇的母亲康氏如今可还在京城,她一听说张薇入了狱便去瞧,结果瞧见张薇关在大牢里被许多身强力壮的女囚欺辱,一时间气的浑身发抖,又是心疼张薇遭难,便使了银子买通狱卒要给张薇换个好些的地方,只那狱卒很是为难,并不接她的钱,康氏做了那么些年宰相夫人,哪里会不明白这里边的关窍。
后来她托人打听才知是严家发了话要整张薇的,康氏又气又疼,便四处散播严家人心量小心胸狭窄的传言,又说李鸾儿所生的儿子没一个好的,小小年纪就学的歹毒,长大了可如何是好。
这事自然叫李鸾儿听说了,她便问了刑部的官员,又问了于希,知道这事确实是辰逸做下的,如此才有了上面那些事情。
李鸾儿眼中带着重重的狠辣:“哼,康氏,你真以为拿些钱就能买下张薇么?我偏叫你希望落空,叫你知道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起身,李鸾儿换了身衣裳做车去了李家,彼时李春正带着几个儿子玩耍,见李鸾儿过来就笑着道:“妹子来了,过来坐,有好吃的。”
说话间,他叫了儿子们与他进厨房端饭菜,不一时,几样精致的点心已经上桌,另有煎鱼炸鸡,还有各色的果汁饮品,叫李鸾儿看了便食欲大增。
一行吃着东西,李鸾儿便叫侄儿们自去玩,她拉了李春问:“我听说最先攻进留王府的人是哥哥?”
李春点头:“是呢。”
“如此。”李鸾儿一行想一行说:“且等过几日官家问起来,你便说你是在留王府抓着张薇的,另外……”
将手中一样东西交给李春,李鸾儿笑笑:“你说这是你手底下的兵才刚发现的,这是从闻家寻出来的。”
李春素来对李鸾儿言听计从,听她这么一说便点头应下,并不问为什么。
又过几日,官家叫大理寺会同刑部审理这些犯官犯妇,李春便寻了官家将李鸾儿交待的话说了,又将东西呈上,德庆帝瞧了一时大怒,骂了好些白眼狼之类的话。
又过几日,刑部审案,官家下了圣旨,只说闻万宇夫妻罪无可恕,不许人给他们开脱,直接判了闻万宇腰斩,判了张薇绞刑。
却原来,李鸾儿交给李春的东西是仿造的证据,证明闻万宇和张薇到了南边就投靠了留王,且当年京城流民判乱便是这两个人提供的各个大户人家的位置房屋建筑结构以及宫中的形势,并有张薇配合留王传来假迅息,趁旱灾搅乱京城的事情。
那年京城流民之事叫德庆帝印象深刻。
当时,他确实吓坏了,若不是李鸾儿和李凤儿进宫救驾,说不得德庆帝真的就没了,流民在宫中烧杀抢夺的景象德庆帝现在回想还是历历在目,自然不会轻饶过罪魁祸首的。
康氏原来千盼万盼盼着犯妇判了刑发卖,她已经准备好了银钱要买下张薇的,哪里晓得旁的人都没什么事,只张薇叫官家判了绞刑。
接到信儿,康氏就给疼昏了去,后来哭哭啼啼的求人想要救下张薇,只这事是官家亲自发了话的,谁又那么没脑子敢接康氏的请求。
便是原先受过张家恩典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送康氏离开,却没有答应她一丁一点。
康氏走动几日,没有寻着一个帮忙的,没法可想之下只能等到正日子哭着给张薇收尸。
不说张薇如何,只说处决了一批犯人,德庆帝的心里畅快了许多,后来命人给了留王毒酒,留王也干脆的吞毒自尽。
德庆帝到底还是念着留王是皇室中人,且也是与他血缘很近的堂叔,倒是给留王收了尸,又厚葬了他。
至于旁的人就没那般幸运,便是留王妃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这件事情一直轰轰烈烈的闹到入冬时分才算了结,留王这件最有势力钱财的藩王都落了败,德庆帝在发落好留王的人马之后,就开始下手削藩。
旁的藩王看到留王的下场哪里还敢有什么反抗,一个个都献上封地及王府还有许多珍藏,乖乖的带着家人回京住进德庆帝给他们预留下来的王府之中,自此之后便被德庆帝当成猪来养着,不愁他们吃喝,只是他们也甭想再碰朝政。
如此,一直过了又有一年多,所有的藩王都搬进京城,他们的封地收归朝庭所有,封地上的百姓又重新安置,对这些藩王属地的百姓,德庆帝倒都采取了仁政,一时间,夸赞德庆帝的百姓多了许多。
天下太平之后,德庆帝苦于南边没有信任的人镇守,便派了李春去金陵镇守,说是金陵镇抚,却是监察南方各省。
李鸾儿和李春兄妹还没团聚多少时日,李春一家又动身离开。
不过这次比上次倒是好了许多,起码孩子们都大了,且到底是六朝古都的金陵,不是北边苦寒的山海关可比的,金陵繁华安定,气侯也是很好的,李春一家安置在那里倒是享福了,因此李鸾儿也不担心,帮着他们收拾了好几天,一直等送走李春一家才算是松了口气。
只李鸾儿这口气松的很不是时候,李春一家前脚才走,后脚严老将军便病了。
这几年严老将军倒病过几回,每回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以至于李鸾儿觉得老将军是能长命百岁的,可这回病的却是极重的,不几天的功夫就躺倒了再站不起来。
严家上上下下都急了,李鸾儿更是派人追上李春,接金夫人回京帮严老将军诊治。
幸好李春一行还没走出多远去,倒也追的及时,没几日功夫金夫人便坐着马车回京了。
严承悦和李鸾儿在城门口迎接,接到金夫人便到了严家老宅。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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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零章遗言
“如何,人来了没有?”
严保家不住的在屋里转悠,时不时的问问丫头。
“来了,来了……”
这时候,下人们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一得知金夫人到了便飞奔向屋内跟严保家兄弟几个禀报:“金神医来了,来了。”
“好。”严保家一捶拳头立时带着两个兄弟出来迎接。
他们才出屋子,李鸾儿和严承悦已经引着金夫人上了月台。
这几年金夫人明显的见老了,虽然她是医者,也很会保养,只是到底年岁大了,且年轻的时候因为受委屈而累及身子骨,再保养底子不好也逐渐的显老。
“夫人请。”
严保家做为家中老大自然上前见礼,金夫人笑笑:“莫客气了,我与你父亲是老朋友了,他病了,我自该来瞧瞧。”
一行人进了屋,严保家要叫人奉茶,金夫人推了,举步进了内室。
却见林氏妯娌几个正在屋中侍奉严老将军,一见金夫人进来都赶紧起身见礼,金夫人摆摆手:“罢,且先瞧老哥哥吧。”
说话间她上前几步去瞧躺在床上的严老将军,却见严老将军整个人无力的躺着,面如金纸,容色枯瘦,看起来糟透了。
“何至于此啊。”金夫人摇头叹息,伸手搭上严老将军的腕间,好一会儿才一脸为难道:“只怕难了,治得了病,救不得命啊。”
“夫人。”李鸾儿原想着金夫人应该能挽救严老将军的,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心下大惊,赶紧询问:“爷爷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金夫人心头也有些难过。起身语气沉痛道:“老哥哥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受伤无数,本就损了底子的,这些年又怕你们担心总是硬撑着,再加上老嫂子去世对他打击极大,恐怕曾因悲痛吐过血吧,这……”
金夫人慢慢讲出,严家一大家子的人听了心里都不好受。更有年轻小辈低低哭了起来。
如今在旁边侍奉老人的不只林氏妯娌。便是李鸾儿几个妯娌也都在,严宛秀那一辈子的出嫁女也都回娘家来探望,小辈们跟严老将军感情深厚。一听他病成这样,全都哭的红了眼眶。
“咳,咳。”
严老将军突然醒过来了,狠狠咳了几声。听到儿孙哭声,抬了抬手:“这都是。都是怎么了?”
“爷爷。”严承悦几步过去握住严老将军的手:“您瞧谁来了。”
严老将军转头四顾,看到金夫人的时候笑了笑:“老妹子啊,你怎么来了?我这病是好不得的,还要你跑这一遭。实在是……咳,我的身子骨自己清楚,你也莫操那份心了。就叫我安安静静去寻静娘。”
静娘说的是严承悦的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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