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昨夜的确是失眠了。
她也曾经犹豫过。
为了一时之气，还是别的什么，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堵上自己的婚姻，会不会太任性？
无奈霍简白几次三番对她的羞辱，就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
她感到，如果不能在这件事上面翻身，这种耻辱感将一辈子都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只要能让自己舒畅，任性一回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她淡淡地瞥了霍方楠一眼，“进去吧，咱们先把那份协议签了。”
霍方楠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厅里人不多也不少，两人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桌上有这里特意准备的。
云曦打开包，拿出两份协议，很快就将自己的名字签了。
霍方楠压根儿就不纠结什么条款，在他看来，这份协议本来就是自欺欺人的东西，既见不得光，又没有法律效力，也就无所谓遵守不遵守了。
他也爽快地签了字，而且自觉地拿了一份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云曦收拾好东西，起身就准备往领证的地方走，霍方楠带着几分戏谑笑道，“云小姐，据说结婚证上面是要贴两个人的合照的，咱们还是先去照相。”
云曦脚步一顿，点点头，“你知道哪里有照相的地方吗？”
“根据我的推测，五百米之内一定有照相馆，现在做生意的都很有头脑。”霍方楠领头往外面走，跟在这个女人的后面让他不爽，他感觉自己就是这个女人的跟班一样。
出了民政局，没走几步，果然在旁边发现了一家照相馆。
两人进去，照相的老头看看两人，均是面无喜色，女的还死死地板着一张脸。
老头摇摇头，作孽哟，还这么年轻就要离婚了。
霍方楠敲敲柜台，“给我们照相，结婚证上用的。”
老头疑心自己听错，“啊？是要领结婚证的？”
霍方楠似笑非笑，“是的，领结婚证，您老人家放心，下回领离婚证也一定来照顾您的生意。”
他说着还瞟了云曦一眼。
云曦无动于衷，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领结婚证却搞得像离婚的气氛，老头也是开了眼界了。
他摆好一张条凳，换了个背景，“两位坐上去吧，靠近一点啊。”
云曦跟霍方楠别别扭扭地坐上去了。
老头一看，这根本就不对，两人都坐得直，中间隔着一条银河，两个脑袋还离着十万八千里远。
老头走过去，指挥，“坐近一点，对，对，再过来，贴紧。”
看着两人已经亲密无间地坐在一处了，老头伸出手，将两人的头靠在一起，“要这样的姿势，你们那样不对。”
“保持好了啊，别乱动。”
老头看看基本差不多了，这才回到相机后面。
镜头里的两人表情诡异。
云曦像是别人欠她八百万没还的样子，霍方楠倒是笑了，只是这笑容分明就是冷笑。
老头摇摇头，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是喜事，这两人的表情却是这样。
他无奈地喊了一句，“来来，笑一笑啊，都笑，实在笑不出来就喊茄子。”
霍方楠维持着他的冷笑。
云曦无奈地提了提唇角，看起来有了一点笑的意思。
老头飞快地按下快门，连着按了几下。
他摇摇头，拿着相机走到了电脑旁边。
云曦起身，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霍方楠饶有兴致地看着老头操作。
老头选了一张看起来自然点的，回头问霍方楠，“这张行不行？”
“行，怎么都行。”霍方楠盯着屏幕，突然一笑：“云曦，我发现咱们还挺有夫妻相的，你看，嘴角的弧度好像啊。”
云曦不出声，垂着眼，坐在那里。
照片很快就打印出来了，老头收了三十块，将照片装进一个小袋子里递给了霍方楠。
霍方楠看看云曦，“走吧。”
云曦一言不发往外走，霍方楠跟在她的旁边，出门的时候，突然低声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311章 本本被撕
云曦脚步一顿，身子一僵。
她淡淡地道：“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她说完就大步往前。
现在领证的手续十分简单，云曦看到前面一对新人，领了证，给工作人员发烟发糖，心里一时也有些悲凉。
结婚本来应该是一件喜事的，到了她这里却变了味。
旋即，她又昂起头，没什么，人生精彩的地方还会有很多，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没什么大不了。
将两人的身份证交上去，照片交上去，工作人员手脚麻利地填写证书，贴照片，戳钢印，然后齐活。
两本红色的结婚证就摆在了柜台上。
霍方楠看看名字，将其中一本交给了云曦。
他带着几分轻佻，“亲爱的老婆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云曦眉头微微一皱，她既不喜欢霍方楠的这个称呼，也不喜欢霍方楠这种轻佻的语气。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自嘲地一笑，“接下来，我准备拿着这个去说服我爸妈。”
“行了，事情也办完了，我先走了，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
霍方楠上前，亲热地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亲爱的老婆，等你的好消息哦。”
云曦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猛地一推霍方楠，“离我远点，不要忘了协议上的条件。”
霍方楠得意地一笑，“老婆，协议上的条件我记得很清楚，人后我不能碰你，人前咱们可是要假装一对恩爱夫妻的。”
云曦抿紧嘴角，快步往外走。
霍方楠也不生气，盯着云曦的背影上了她自己的车，将手里的结婚证往上一抛，笑呵呵地接住了，这才转身走了。
秦思静这个时候还在家里，一般打牌逛街什么的，她都是下午。
这个时候，她正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镜子化妆。
云曦捏紧手里包包的带子，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秦思静从镜子里看见她，慈爱地一笑，“今天没课？这么早就回来了。”
云曦垂下眼，站在秦思静身后，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地道：“妈，我结婚了，已经领证了。”
秦思静正在涂口红，听见这话，手一抖，口红一下子滑到了脸颊边，拉出一条长长的红色印子。
她将手里的口红往梳妆台上一放，“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云曦挺起胸，“妈，对不起，结婚这事事先没有跟你商量，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就行了。”
秦思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曦，那目光有些渗人。
“也就是说，我没有听错，你现在是在通知我，你已经把自己嫁出去了？”
云曦抿紧嘴唇，点头。
秦思静抓起梳妆台上面的东西就往云曦身上丢。
云曦也不躲闪，直挺挺地站着，一瓶乳液砸到了她的胳膊上，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瓶子落在地毯上，悄然无声。
秦思静扭着身子，一手指着云曦，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你了不起，云曦！你也太不把父母放在眼里了。”
“领证了来通知我一声？还通知我干什么，你滚，你自己滚，你嫁给谁了，你去别人家去，还赖在我家里干什么？”
“你给我滚！”秦思静越说越怒，一扭身，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往地上扫。
云曦象根棒槌杵在那里，垂着眼帘，默不作声。
秦思静自己气得抖了半天，才扭过头，压住怒气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霍家的——二公子。”云曦低声答道。
这一瞬间，她动摇了。
她从秦思静的怒火背后，看到的是一颗慈母心的碎裂。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一段莫名其的婚姻，换来父母的伤心，真的有必要吗？
不过，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
云曦告诉自己，她再次挺直了腰杆。
“哪个霍家？”秦思静压住怒火问道。
“就是那个霍家。”云曦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秦思静像是看着外星人似的看着云曦，“是你傅姨家？”
云曦点头。
秦思静坐在椅子上喘不上气，“云曦，你是说你把自己嫁给了一个私生子？！就是那个方玲的儿子？”
云曦不出声。
秦思静扶住额头，瘫倒在梳妆台上。
良久，她回过头，“为什么？”
云曦抿抿嘴，“我，我爱他，妈，我现在跟方楠已经结婚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跟方楠在法律上都是夫妻关系了。”
秦思静伸手，还想砸东西，可怜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一样都没有了。
没有东西砸了，秦思静却开始哭了。
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无声的掉在地毯上。
云曦一向吃软不吃硬，秦思静对着她发火，她还能抗住，秦思静开始哭了，她却顶不住了。
她身子微微晃了晃，艰难地道：“妈，对不起，我一直都认为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您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您，您就只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秦思静闻言哭得更伤心，她寄予了这么大希望的女儿，满心以为她能嫁个好人家，没想到她就这样糊里糊涂把自己给嫁了。
云曦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看到秦思静的眼泪，她心里也不好受。
这个时候，她越发疯狂地恨起了霍简白。
她的人生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他逼的。
只不过，她没有想明白的是，就算别人逼你也好，侮辱你也好，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最终伤害的只有自己和那些爱自己的人。
别人的人生依旧是如花一般灿烂。
秦思静哭了许久，这才想起给她老公打电话。
云市长听了个大概，中午的时候，急急忙忙地赶回来了。
男人远比女人要冷静得多，云市长坐在沙发上，蹙着眉头，盯着云曦道：“结婚证拿来我看看。”
云曦回房，将结婚证拿出来，递给了云市长。
秦思静坐在云市长旁边，看到还真有结婚证，只觉得头更晕了。
云市长看了一眼，男孩的长相还算帅气，只不过看上去还很稚嫩。
秦思静从云市长手里一把抢过结婚证，盯着那上面的照片看了一会儿，两手一扭，就开始撕。
结婚证外面有个红色的塑料套，秦思静手脚麻利，将结婚证从里面抽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张纸给撕开了。
312章 好自为之
云市长无奈地看着秦思静的动作。
结婚证撕了又有什么用，这也改变不了云曦已婚的事实。
秦思静一边撕，一边吼道：“现在就去，趁着还没有人知道，你马上去办离婚！”
云曦原有的一点愧疚之心，被秦思静一吼，也没了。
她冷冷地道：“我不会离婚的，结婚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已经嫁给霍方楠了。”
云市长扶着额头，摇头叹息。
这个女儿自小就主意大，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很多决定都是不跟他们商量就自己做了。
十五岁那年一定要去考法国的音乐学院也是如此。
直到她上飞机之前，父母才得知她要去参加考试。
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深深地看云曦一眼，“你都想好了，这就是你要过一辈子的人？”
云曦下巴微微一扬，“是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云市长闭上眼，良久才睁开，“希望你能为你的决定负责，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都没有人能够代替你，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只能由你自己来承担。”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云市长无力地挥了挥手。
云曦垂下眼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思静愤愤地将手里的结婚证碎片往地上一扔。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说两句就完了？我不管，一定要让他们离婚！”秦思静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云市长叹口气，“那你还准备怎么办？你押着她去办离婚？”
“就是你真的押着她办了离婚，她铁了心的话，你也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难道你准备把女儿关在家里，关一辈子？”
男人比起女人总是要理智得多。
秦思静想想云市长的话，竟觉得无可反驳，每一个字都该死的有道理。
秦思静捂住额头，悲怆地往后一倒，“你叫我怎么甘心？我辛辛苦苦养大的，这么优秀的女儿竟然要嫁给一个私生子！这叫我的脸往哪里放！”
云市长拍拍她的肩，“不要这样说，人的出身不是自己能选择的，私生子也没有什么可耻的，这不代表什么，关键还是得看这孩子的品行，性格，这才是过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我反对也不是因为私生子的原因，而是我觉得时间太短，他们根本就不了解对方，就怕他们在一起生活不合拍啊。”
秦思静一怔，“那你的意思是，要是那什么霍家的小子人品还不错的话，你也不反对？”
云市长苦笑着摇头，“都已经结婚了，我现在反对还来得及吗？”
“再说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去了解他的人品，就算接触一两次也看不出什么来。”
秦思静愣愣地，“那就这么算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云曦结婚？”
云市长长叹一声，默默无语。
秦思静原本指望丈夫回来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丈夫反而让她明白，事已至此，反对也没用了。
“不，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公，你去找民政局的人，把他们的结婚证作废！”
云市长无语地看着秦思静，“公权不能滥用，就是市长也要遵守法律，婚姻自由，这是婚姻法上面规定的，你跟我都只能提出建议，她听不听还是在她。”
秦思静眉毛一竖，“怎么不行？你找人帮帮忙这也不可以吗？把档案什么的都消掉，谁也不知道云曦是领过证的。”
云市长安抚地拍拍秦思静的背，“算了，想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总有操心不到的那一天，她既然领证了再通知我们，可见她态度坚决，就随她去吧。”
秦思静有种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感觉，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云曦嫁给那个霍家的小子？
她那么优秀的女儿只能嫁个私生子，而写意反而很快就要跟霍简白结婚，明明云曦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比慕写意要强，反而嫁得没有写意好，这不科学！
老天爷是不是把这两对姻缘给弄错了？
云市长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我下午还有个会，我先走了，你也不要再和云曦起冲突，自己好好想想，起冲突能不能解决问题。”
“就这样吧，有什么想法，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秦思静一下子就蔫了，丈夫也不站在她这边，这件事情还有什么胜算？
云曦在屋里给霍方楠打电话。
“我爸妈已经知道了，我爸还好，我妈有点不能接受，就怕她去找你，她真要去找你的话，希望你做好一个女婿的本分，就算她再怎么说你，你也不要跟她正面起冲突。”
霍方楠一声冷笑，“怎么，我霍二少跟你结婚丢了你们市长家的脸面？”
“云曦，结婚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你最好自己搞定你父母，我凭什么要承受你妈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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