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如鲠在喉啊。
***
又过了几日，进入十二月下旬后，《天变》剧组终于全组杀青。
彼时热浪微博上抢角相关的热搜虽然已经撤下，可这出年度大戏在网上的热度却仍然没降低多少。因为有闲得没事的吃瓜网友发现了许多足以说明风向的小细节，比如原本透出口风要和白灵续约的某商家忽然高调换了代言人，原来通过营销号溜灵粉姐姐们溜得很欢几个电视剧也绝口不再提白灵的名字等等。
网友所能看到的，还只是网上略微透漏出来的一点小风向，这些日子里，直观感受着自己掉资源速度的白灵心里却是一点一点、慢慢凉到近乎绝望的地步。
她不太明白，依着靳屻那个凡事以利益为先的性格，还能翻盘的自己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被公司放弃了呢？几番找经纪人打听未果后，白灵最后一狠心，亲自来英卓堵靳屻了。
在公司地下车库被一个全幅武装的女人拦住时，靳大总裁还差点儿以为是自家哪个疯狂粉丝，直到那人揭了脸上的口罩，他才认出面前这个化了妆仍遮不住憔悴面色的女人是白灵。
“有事？”
听出了他语气中并不遮掩的厌恶感，白灵心头一凛，想起他一贯不喜欢她这类长相的女人，她瞬间收起想要装可怜的第一计划，垂眉敛目，声音诚恳道：“靳总，这次的确是我行事不妥当，我已经知道错了，可比起出轨吸毒来说，抹黑实在算不得什么大黑点，而且他们手上又没确凿证据，证明确实和我有关，只要您和公司还愿意给我机会，我就一定能翻盘的，您相信我。”
未听见靳屻答话，白灵悬着一颗心，却又不敢抬头，顿了顿，又补充道：“只要公司帮我度过这次的难关，下次续约的时候，我个人分成还能再低一点。”
靳屻闻言却是在心头暗自冷笑一声，而后脑中莫名又闪过前几天看的视频里，叶梨额上裹着纱布，一脸苍白的模样，心头烦躁之意忽起，他瞬间失了看她继续表演的耐心。
他冷下声音，语气漠然道：“养条会咬人的狗没关系，养条会致命的毒蛇可就危险了，看在白小姐这几年勤勤恳恳的份上，你要是想提前解约，英卓这边倒可以少收点解约费。”
兜头一盆冷水泼过来，白灵咬紧牙关，才忍下心头涌起的屈辱和怒意。
“靳总，您听我说……”
靳屻打断她：“周楷的记者招待会快要开始了，白小姐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白灵骤然抬起头，失声道：“他开什么记者招待会？”
靳屻唇角勾出个冷笑，一字一顿道：“他打算退圈。”
白灵脸色骤变：“几点开始？”
靳屻抬手看表：“八点，地点在英卓大酒店五楼，你还有十五分钟时间。”
再顾不得和靳屻多做纠缠，白灵急急忙忙回到自己车上，说服公司给自己助力的事情来日方长，可以慢慢计划，这会儿她心里却有一股非常强烈的预感，今晚若不赶快去拦住周楷退圈的话，她这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英卓大酒店离总部并不太远，她开快一点，兴许还来得及。
强行把周楷绑在身边的这几年里，其实细想起来，甜蜜的时光几乎也屈指可数，就连当年入圈，也是拿不知身在何方的叶梨可能会看到他当做哄骗理由，有时候，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对周楷的感觉到底是喜欢，还是得不到才产生的执念。
可如果有机会再来一遍的话，她想，她大概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白灵心头慌急，一路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快到酒店时，眼看时间还来得及，她这才忙脚踩刹车降速——
车子狠狠撞上绿化带前，不知为何，她脑中却是忽地又闪过了叶梨那句“人各有命”。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写车祸梗【小白花不会死的啦放心
刷不出更新的小天使可以戳目录栏看看，不更的话，我一般会请假的，么么哒。
谢谢忽如一夜春风来、小狐狸、七七ヽ（？_？；）ノ、好太的大阳、春与清溪、乐子兮、朝 祈~*~、以及两位看不到名字的小天使的营养液，MUA~
今天木有小糖楼~
第六十六章
八点整； 英卓大酒店中，周楷所召开的记者招待会正式开始。
到场的只有数家大媒体的记者，没有直播平台； 之前联系记者的工作人员也神神秘秘不肯透露招待会召开的具体缘由，只粗略说定然是大新闻。
几个记者耐着好奇心； 终于等到招待会主角入场。
周楷并未带妆； 眉目间的郁色显而易见，他端坐在话筒前，语调疲惫：“今日请大家前来，主要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从今天起； 我将永久性地退出娱乐圈。”
台下众记者：“！！！！！”
愣了好几秒，确认自己没幻听后； 才后知后觉地在心头暗想：今年这娱乐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一个两个当红小生都玩起了退圈的把戏？
有反应过来的记者提问道：“能说一下退圈的缘由吗？”
周楷看着台下众记者的反应； 不知为何； 脑中就瞬间想起了当时程淮安开发布会的场景； 只是，程淮安半退圈，是因为有了要守护一生的人； 他退圈； 却是因为，今后不再打扰叶梨的生活，可能是他所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周楷：“有点累； 想休息了。”
这个理由，配上他这个精神状态，倒是颇有点说服力，吓得一众记者赶忙先询问起他的“健康状况”，得到“并无大碍”的答复后，才又恢复了犀利本性。
记者：“你做出退圈这个决定，会对你和白灵的感情关系造成一定影响吗？”
听到“白灵”二字，周楷脸色骤然冷下来，使得那张倦意和忧郁气质十足的脸都像是凌厉了几分似的。
“我和她已无任何关系。”
众记者：“！！！！！”
果然是大新闻没错，而且居然还不止一个！
记者：“能和大家说一下分手原因吗？”
周楷：“抱歉，私事我不想多说。”
瞧他神色，和白灵之间分明不是和平分手，当即便有记者继续换了个方式追问道：“那请问你对白灵最近陷入负面舆论一事有何看法？”
周楷沉默一秒，冷声道：“公道自在人心。”
众记者：“！！！！！”
这句话可真是内涵意味十足啊！
该交代的几个问题都交代了，周楷也不想再多应付媒体，给经纪人悄悄打了个手势，经纪人便拿过话筒，笑着道：“谢谢在座所有媒体的到来……”
经纪人略显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台下媒体打量的目光仍在他身上停留，周楷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荒谬感，只觉得聚光灯下这几年的生活就像一场黄粱大梦，可惜梦醒之后，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被经纪人拍了拍肩，周楷正起身要走，忽地媒体席中有人大声道：“刚有消息传来，说白灵发生车祸，正被送往医院，车祸发生地点就在楼下不远，听说她一路高速驾驶，连闯几个红灯，只为赶来酒店，周楷你对此有何看法？”
这段时间里，叶梨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画面一直是他每晚都挥之不去的噩梦，周楷看着镜头，闻言后，冷凝的眉目看上去竟然松快了几分。
他说：“开车时，记得要遵守交通规则。”
***
花生论坛这晚注定又是个不太平的夜，叶、白二人那场大戏的结局篇过后，近几日，都没什么能让人提得起兴致的消息，直到一个新开的楼突然出现在首页。
“报！周楷说要永久性退圈！！”
“1L：？？？？”
“2L：EXM？？”
“3L：黑人问号脸。jpg”
“4L：真的假的？”
“4L：今年流行退圈吗＇笑cry＇”
“7L：什么情况？周楷这是学程淮安？也来一出为爱退圈的戏码？白灵真面目都被揭开了，他还不离不弃的，这必须是真爱啊，恭喜灵粉姐姐们得偿所愿，不用成日羡慕叶梨小姐姐了！”
“10L：卧槽！我也看到通稿了，热浪说等会儿会出现场视频，先瑟瑟发抖地抱紧我的瓜。”
“15L：哈哈哈哈哈我一时竟然看不出7L的属性。”
“20L：啊啊啊啊啊哭死啊，哥哥为什么想不通要退圈啊！”
“32L：emmmm……虽然女朋友那啥了点，但你楷也用不着退圈啊，人活一辈子谁还没个瞎眼的时候啊——”
“55L：卧槽！！隔壁有消息说，白灵出车祸了！今晚到底什么情况？这一出接一出的……”
“62L：天啦，伤得严重吗？虽然并不喜欢她，但还是希望没什么大事吧。”
“73L：据说nili白灵小姐姐今晚在街上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没害得别人受伤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自己无论伤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同情的：）”
“80L：白灵小姐姐自私人设没崩！”
“100L：报！周楷招待会视频出了！好精彩啊卧槽！”
“111L：敲黑板划个视频重点：和白灵已无任何关系；对抢角事件的看法：公道自在人心；对车祸的看法：记得遵守交通规则。”
“123L：天啦！公道自在人心哈哈哈哈哈，周楷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不客气了啊，这是和白灵彻底闹掰了么？”
“135L：之前天天盼着他和白灵分手，现在好了，分手是分手了，可是他却要弃我们而去了：）”
“149L：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周楷渣吗？好歹情侣一场，不求同甘共苦，好歹不要亲自下场踩啊：）”
“155L：啊怼车祸那段说得太好了，退圈了果然爽，说话完全可以随心所欲了，不过我一点都不羡慕，我只求我家哥哥一直一直演下去！”
“163L：@149L，嗨，灵粉姐姐晚上好呀——”
“177L：渣男＋1，这是看白灵出事了，就算是急着撇清也没关系，可姿态何必做得这么难看呢，呵呵。”
“188L：路人表示这次站周楷，干得相当漂亮了，这种女朋友不早点甩了难道留着过年啊？”
“195L：闯红灯是不对，我们躺平任嘲，但男方做法确实让人寒心。”
“200L：我们小姐姐虽然污蔑闺蜜，虽然不顾他人安危大闯红灯，但我们小姐姐仍然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好女孩，周楷big胆，居然敢不给我们小姐姐打call，不为我们小姐姐摇旗呐喊，甚至还敢分手，这实在是渣到令人发指【简直快要被灵粉姐姐们气笑了的我_（：зゝ∠）_”
“……”
***
没多久，周楷退圈和白灵车祸就双双上了热搜前十。
除了仍在负隅顽抗的、已无三观可言的部分灵粉之外，绝大部分粉丝和吃瓜路几乎都站在周楷这一边，毕竟，没有谁出门时，会想撞见不守交通规则的车主：）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再次闲下来的叶梨随手一刷微博，就看到了这两个消息。
指尖微微一顿，叶梨一时也说不上心里是何感觉，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闹到如今这样各自形同陌路的地步，心里多少有些唏嘘。
程淮安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就见到准·程太太正拿着手机发呆。细算起来，从相识至今，满打满算，也才不足十个月，却足以让他读懂叶梨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
他一边起身朝叶梨走去，一边暗想如果开一门叶梨微表情学，他就算不能拿个满分，大概也能拿个九十九吧，顺便还能附带上一篇万字毕业论文——论和一个“动手不动口”的姑娘谈恋爱是怎么样一种感受。
“怎么了？”他在她身边坐下。
叶梨将手机递给他。
程淮安随意一瞥，才刚看到周楷两个字，心里就不由开始冒酸泡泡，不过比起不好明着计较的那个叫慕雅的闺蜜，大大方方吃一下名不副实前男友的醋也很正常嘛。
“退圈？眼不见为净，挺好。”
叶梨：“……”
她还是继续闭嘴不说话吧。
视线又扫过“白灵车祸”这一话题，程淮安眉微蹙，语气中满是厌恶：“闯红灯？几天不见，这位作死水平倒是又上了个档次啊，没死吧？”
叶梨顿了顿，才接道：“据说是脑部受伤，不轻不重，已经脱离危险。”
话一说完，就被他重重扣进了怀里。
程淮安怀抱越收越紧，几乎带着一股要将叶梨融进骨血的力度，直到感受到怀里的人与他紧密贴合，温热的呼吸就扑打在他脖颈旁，心里那股莫名又窜出来的后怕感才慢慢降下去。
幸好坠马那次，叶梨没出什么大事。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叶梨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到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手机仍紧握在程淮安手中，他随意看了眼屏幕，来电的是个陌生本地号码，原打算直接挂掉，可脑中电光一闪——这个号码看着似乎有点眼熟？
叶梨：“谁的电话？”
他松开怀抱，眉微微蹙起：“有点像是裴弘的号码。”
听见“裴弘”二字，仍被他半揽在怀里的准·程太太身子微微一僵。
程淮安弯起唇角：“听听他要说什么。”
他接通电话后，顺手开了扬声器，手机那端有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
“请问是叶小姐吗？我是程淮安的爸爸，想约你见面谈点事情，不知你最近有没有空？”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终于交待完炮灰们了！猜猜明天会不会有喜闻乐见（？）的甩支票梗？
本来想写【不打扰是我的温柔】，然而私心不想把这句歌词用在周楷身上，所以又改掉了哈哈哈哈~
谢谢好太的大阳、小狐狸、张陆让、晓洁和一位没显示名字的小天使的营养液。
昨天忘了谢谢霸王票小天使惹，谢谢爆肝战士的手榴弹，谢谢声声声声慢、凉夏【emmm。。两位又神隐了的姑娘应该还在吧。
这几天都没睡好，今天难得更得早，正好能早点睡，小糖楼明天再更啊，群么么~
第六十七章
叶梨手指无意识搅动着咖啡勺； 心头有难以言说的紧张感在翻江倒海，甚至比当时程淮安告白时更甚。
“……所以，你有没有考虑过； 要换个工作？”
忍住想要往门口望的冲动，心神恍惚之下； 叶梨其实也就听清了裴弘最后那一个问句。
她顿了顿； 斟酌了下词句：“抱歉，裴叔叔，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裴弘暗叹了口气，可心里到底对娱乐圈没半分好感； 仍不由想再挣扎一下：“我也没别的意思； 我们裴家也不非要讲求个什么门当户对，只是这圈子……”
话才说至一半； 忽见对面那位准儿媳微微仰起头； 目光直直定在他身后。
心念微动； 裴弘转过头——
包了场的咖啡馆门被推开； 一行人走进来； 裴弘视线定在当先那人身上，多年未见，当年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像是并未有多大变化； 仍如他记忆中那般优雅漂亮； 岁月似乎待她格外优容。
想必……离开他之后的这些年，她大概过得很幸福。
“程凝。”裴弘嗓子无比干涩，大脑也有点运转不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程凝随意扫了她一眼，声调柔和，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客气：“这不是听说有人想为难我儿媳妇吗？我过来给她撑腰啊。”
“我没有为难她，就只是……”只是想劝她换个工作。
对上程凝的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裴弘心里莫名发虚，剩下的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要再晚来一点，裴先生是不是该上支票本了啊？”
裴弘：“……”
见他沉默，程凝微微抬起下巴，冷笑道：“看来裴先生还真有这个想法啊。”
裴弘：“我……”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给小儿子点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