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两人分开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拨个电话给王德宝,王处长一听李厅长要自己明天请假去其办公室,也是微微一愣,“请假倒是好说,但是……请一上午,还是请一天呢?”
他这也是拐弯抹角地打听,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陈太忠才告别了快人快语的李无锋,说话就有点受到其影响,“你照着一天请吧,老王,你要不想去也行,我也能保你没事,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去一趟的好……你还年轻,不是吗?”
“那是,多谢太忠你提醒了,”王德宝要是连这话都听不出来,这么些年官场也就是真的白混了,“这件事忙完,一定要跟你好好地坐一坐。”
第二天一大早,青干班的学员王德宝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陈述半天苦衷之后,他得到了一天的假期。
花华听说此事,就又在班里张罗了,说是王同学身为实权正处,平时没什么架子也挺爱帮助人,要不,咱们今天下午下了课之后,一起去看一看患病的老人家,也算是一份同学情义。
经过董瑜亮的生日一事,大家已经知道,这女娃娃其实真的单纯得可以,当然,换一种说法就是“脑子有点缺弦儿”,不过这次她的建议,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对。
反正在青干班三周以来,大家都习惯了,知道晚饭之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更有那胆大的,托同舍打掩护,都敢夜不归宿。
陈太忠一听她居然有这种建议,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偏偏地她还在很认真地张罗,于是就提醒她,“你先跟老王打个招呼,看看人家是什么意思。”
“德宝哥肯定不愿意惊动咱们,这还用问吗?”这花华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她振振有词地回答,“咱们去,是体现同学的关怀,需要他同意吗?”
“你这……”陈太忠真的有点无语了,不过还好,现在是课间休息的时间,周围旁听的同学也很多,他眼睛一扫,看到了董瑜亮,“老董……瑜亮,你妹子又要给人突然袭击了。”
董瑜亮也是颇为地无语,他对此事是无可无不可的——反正年轻人爱折腾,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听到陈太忠特意跟自己打招呼,他就上心了。
想一想前两天自己生日,王德宝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还坚持跟陈太忠坐一桌,他觉得这里面或者会有什么说法,说不得咳嗽一声,“小花,太忠说的没错,没准老人们喜欢个安静,要是病情转好,咱们太兴师动众也不太合适,你先打个电话问一下……”
“我在林业厅有两个朋友,我帮你问吧,”班长唐东民及时地跳了出来,他这个班长,最近的风头被别人抢了个七七八八,心里真的不是个滋味,“问一问厅里的人,就知道他那边怎么回事了。”
“好像就你认识的人多似的,”何振魁低声嘀咕一句,凭良心说,唐班长在班里还是很得人心的,长袖善舞嘛,不过不肯买账的人也有,尤其是陈太忠所在的这个小团伙,大家眼里就只有副班长而没有班长。
尤其是,赵华的那个小团伙,跟唐班长走得近,何振魁就有点不服气,一边说,他一边就悄悄地摸出了手机,“我们建委搞建设的,跟林业厅打交道可不少,我也打个电话问一下……”
他这么一说,罗汉也不干了,他低声耻笑某人,“你们建委跟林业厅,也算打交道?水土保持是哪几个部门协调的?防汛抗旱办公室又是怎么组建的?比我们水利厅,你差多了……太忠,你说打电话合适吗?”
“千万别……”陈太忠没命地挤眉弄眼,心说你们现在打电话过去,可就热闹了,李无锋是一厅之长,那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李厅长办公室的那点事儿,经得起别人的打听吗?
真相,一般都是很残酷的——不管是对被打听者,还是打听者而言,都很残酷,他可不希望自己两个舍友陷入其中。
罗汉一见他这模样,就歇心了,可是何振魁不甘心,还在翻看电话号码,“没事太忠,这是我特铁的一哥们儿……咝,轻点儿,你捏我的手干什么?”
“我是省得你后悔,”陈太忠嘴皮子不动,一边四下看着,一边从嗓子里传出极低的声音,“老何,本来不关你的事儿,别把自己绕进去。”
“哦?”何振魁略略错愕之后,眼珠就是一转,他行事粗拉脑子却不笨,闻言登时就醒悟了过来,于是笑着点点头,大声地话了,“唐班长,老王那边,是个怎么情况啊?”
王德宝在李无锋的办公室门口呆着呢!唐东民挂了电话,一时间脸上阴晴不定,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实情他肯定不能说的,要不然惹的可就不止是王德宝了。
“就是啊,王哥的老妈,好一点了没有?”花华也忍不住了,径自走上前,“东民哥,他让不让咱们过去探望?”
花科长绝对是一班的一枝花,走到哪里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她这么一问,唐班长真是躲都躲不开了。
“我……我朋友手机没电了,”唐东民清一清嗓子,没命地组织着措辞,“这个……我觉得吧,老王悄悄地请假,就是不想让咱们荒废学业,没有上级组织指示的话,咱们就不要太兴师动众了吧?”
“嗯?”很多人都在暗暗地奇怪他的变化,能在这里上学的,又有几个脑瓜不够数的主儿?一时间大家就猜到,这里面约莫是出现了什么变数。
按说,大部分人在青干班里,都是打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原则,官场中,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眼下,却是有点小小的不同,因为此番青干班结束后,很多人是要参加选派的。
所以,明面上的打听,是再也没有了——毕竟唐东民的下场在那里摆着,但是暗地里,这股打听的风潮不减反增,大家都在奇怪,这王德宝是遭遇了什么样的古怪,而这种古怪,会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王德宝可是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地就成了香饽饽,其实他做事已经很谨慎了,将事情推到了母亲身上,而不是自己装病——他自己装病的话,从医院往外跑,那就太扎眼了。
一大早八点十分,他就来到了厅长李无锋办公室外面的接待室,这个时候,李厅长甚至还没来呢,当然,厅长来了之后路过的时候,也只当没看见他了。
不过,王处长的态度很端正,他甚至关掉了自己的手机,影响领导工作是很不好的,更关键的是——万一瑞根打过来电话,那他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瑞厅长会接到这个消息吗?那简直是一定的,厅长办公室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王德宝坐在那里了。
要说这李无锋,也真的有点记恨王德宝,办了一会儿公之后,谁都见了就是不见王处长,约莫接近十点的时候,他又出去开会了,还是当没看见此人。
王处长继续忍耐,结果等到十二点,还是不见李厅长回来,结果负责管接待室的那两位都受不了啦,“王处长,您先出去吃点饭吧?”
“呵呵,影响你们吃饭了,”王德宝和蔼地笑一笑,站起了身子,“我等半个小时再过来。”
这个时候,他哪里有心情吃饭?出去找个咖啡屋坐一坐,喝两杯果汁填一填肚子补充营养,又卡着点钟去了厅长办公室——这点小小的轻慢,他是能忍受的。
终于,大概是在一点钟左右,李无锋带着点酒气回来了,这时候接待室满打满算也就王处长一个人,李厅长看他一眼,觉得这态度勉强就算可以的了,“你跟我进来。”
其实,接待室的这两位里,一个午休去了,一个受了王处长的连累,不得不在这儿硬撑着,就偷偷地给李无锋的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说是王德宝赖在这儿不走了,我是不是该撵他走呢?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李无锋才会觉得他态度端正,本来想将人晾到下午的心思也没了,反正他在哪儿休息也是休息。
王德宝进去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冲着目瞪口呆的接待员笑着点点头,就迈步走了出去。
他是个沉得住气的,走出办公楼,才摸出手机揿开电源,才说要打个电话谢谢陈太忠,不成想信号才一挂到网上,手机就“嘀嘀”地响了起来,四五条短信出现在他的手机上——大家打不通他的电话,那就只能短信了不是?
翻看了几条信息,王处长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目瞪口呆的表情,好半天他才叹口气,拨个号码,“妈,下午我陪您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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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32304有功而放肆
功而放肆(上)
花华的热心,导致王德宝陷入了被动中,尤其是唐东民打完电话之后的欲言又止,让太多的人注意到了不妥。
当然,大家都是有城府的,私下里偷偷去打听的,听说那个结果之后,也秘而不宣——没办法,虽然大家是同学,可是这种事儿怎么说得出口?
正是由于秘而不宣,反倒是各人都想各人的法子,导致打听的人大大增多,王处长在厅里也不可能没惯熟的人,于是就有人来了短信。
王德宝这一下还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只能先找老妈帮着补救,然后心里暗骂花华,小丫头你也太……好吧,其实不关你的事儿,你还小不懂事,这个唐东民,你太不是玩意儿了!
这就是干部培训班的危险之处,好心结果办坏事的例子,真的不算稀奇,不过,花科长的单纯能被人理解,反倒是唐班长会躺着也中枪,倒是令人哭笑不得。
不过,抱怨归抱怨,王处长的心里,还是以欣喜为主,毕竟是躲过了一劫,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很正常——反正青干班一结束,大家就各奔东西了,谁还会惦记这点事儿?
然而,对这件事最郁闷的,绝对不是以上这些人,最郁闷的……是瑞根!
瑞厅长对王处长的处境,实在是无能为力,他只有表示同情的能力,因为他非常明白,李无锋造出这么大的舆论来,就是想逼着自己出手捞人,然后,没准自己也要被装进去了——这一招实在有点恶毒。
但是听说王德宝守在了李无锋办公室门口,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懑,姓王的你这是打谁的脸呢?我是暂时没能力管你,你就这么公然叛变了我?
好吧,这是你自救的行为,我能理解!瑞根咬牙切齿地想让自己看开一些,可非常不幸的是,他又听说,王德宝所在的干部培训班,居然有人打电话来了解情况。
这一下,瑞厅长真的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你自己不怕丢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把影响造到系统外了,是系统外啊!
在林业系统里,再怎么折腾也是系统里的事儿,反正知道的人都明白,李无锋是正职我是副职,但是……系统外的人,他未必清楚啊~
瑞根是很要面子的,想一想自己遭到背叛的名声,会传到社会上,这让他在办公室里狠狠地摔碎了两个杯子……
陈太忠却是没管这些,下午下课之后,又有人要请他出去坐一坐,他只能婉拒了,因为今天王启斌要去他的别墅,恭贺他的乔迁之喜。
自打知道自己会留在省里,他才真正地认识到了王处长的能量,以前他是市管干部,天高皇帝远的,对省委组织部也没太深刻的概念,只是单纯地知道组织部厉害。
在班里见到了花华的行情,又见到副部长闫昱坤的气派,他才蓦然反应过来,合着这三大处的正职,那能量真的不是盖的,那么跟老王处好关系,将来省里的很多业务,就比较容易开展。
上午的时候,小王去了京华房地产公司,丁小宁当时在工地现场,直接安排张副总给了她一个房间,京华现在租了一层写字楼,装潢得很不错,房间相对也富裕,不过能给她一个专门的办公室,那也是很给面子的了。
小王倒是不见外,拿了办公室钥匙之后,就直奔工地去了,用她的话说就是,我得对房子有些直观的了解,才好向客户介绍。
丁小宁其实也有点不待见她,不过眼见人家态度挺端正,又是挺不见外的做派,自然不好说什么,于是就大致说了一下工地的现状,还说城郊的房子只有两栋是咱的,大头还是要等素纺迁出来,开那里。
两个女人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嘀嘀咕咕一阵居然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然后丁总做主,就把她带回了湖滨生态别墅,
小王不但自己来了,还叫了湘香过来,其实,这栋别墅给小王的印象,跟紫竹苑的没啥区别,无非就是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一个贵一点一个便宜一点——反正都是她买不起的。
陈太忠一琢磨,其实也就是这个道理,搞得神秘兮兮的也没啥意思,不就是一栋别墅吗?小丁买的,我进来住一住,有人歪嘴的话,大不了哥们儿不住了,还能有什么?
于是,他心里绷的这根弦儿就松了一点,而当天晚上王启斌来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留意保密什么的——这一片儿住户里,比你心虚的人海了去啦,你瞎操个什么心?
王处长不怎么能喝酒,于是这饭在八点半就结束了,女人们在参观房间,两个男人却是坐在一起闲聊——王处长在抽烟,陈主任在喝酒,大家就是放松了。
聊着聊着,两人就说起了那帕里,其实他们三个人,算是个标准的小团伙,说起来,王处长还挺羡慕那处长的,“前一阵帮小那办了点事儿,才知道这家伙要升副厅了。”
“没有这么夸张吧,这么快?”陈太忠听得颇有一点咋舌,想当年他认识那帕里的时候,两人都是副处,现在他还是正处待遇,人家却是要即将副厅了,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哪里有你快?”王启斌笑着白他一眼,“小那在副处上卡了四年,现在也一年多的正处了,跟蒙老板跳到碧空去,升半格还不是正常?”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陈太忠笑一笑,心说也是,哥们儿这副处也不过是两年,现在时间一到,就考虑正处了——起码不用卡四年不是?
“最近在搞七一,他是党委的,肯定忙不过来,”王启斌笑一笑,接着猛地一拍桌子,“对了,我听他说,蒙勤勤好像要走了?”
“是吗?”陈太忠讶异地问一声,接着点点头,“这也正常,她在素波呆着也没啥亲人了,尚彩霞都要走了,她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对了,她要去哪儿,碧空吗?”
“可能去北京,中国银行总行,”王启斌仔细地看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找到点什么,“反正蒙老板不可能一直在碧空,小蒙这也是往上走一走,再下一下,基本上这级别也就上去了。”
“嗯,她也要开始认真做官了?”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虽然他总觉得王处长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却也没往心里去,“那回头见她一下,也算道个别吧。”
“她真想做官的话,三十出头的时候,做个副厅不难,”王启斌笑一笑,人和人就是没法比,人家有个年轻的正部级老爸罩着,还有什么是不敢想的?
不知道怎的,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陈太忠有点意兴索然,也没什么说话的兴趣了,王启斌三人坐到九点半,然后告辞而去。
第二天是周三,中午的时候,陈太忠接到了凯瑟琳的电话,说是已经跟着蒋君蓉一行人来到了素波,还说晚上蒋省长要设宴款待大家。
这种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天南最近要上的项目也不少,跟省长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不过,饭后的活动,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