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在老窝养了两天,精气神多少也算恢复正常了,送了小紫菱上飞机之后,就去马勉家转一圈这今年就拜得晚了一点,不过,若不是在演播大厅见过一次张磷,他怕是都要忘了来这儿。
到了这会儿,过年的气氛就淡多了,张磷开门的时候,卫生间里的洗衣机在“轰隆轰隆”地转动,马主任则是坐在沙,见是他进来,才站起身笑着点点头。
“一直在忙”陈太忠笑着解释,又将手里拎着的两盒礼物放下,才走到沙发边坐下,“忙得头晕眼huā的,老主任您包涵。”
“能来就好”马勉挥手去桌上mō起烟,让他一下,之后自顾自地点上,深吸一口才不无自嘲地一笑,“能像你这样记得老主任的,真的不多了。”
“大过年的,你说什么呢?”张磷不满意地在客厅外探一下头,旋即冲陈太忠微微一笑,“小陈,想吃什么自己拿,我这满手肥皂沫子。”
“在北京不太顺?”陈太忠见马主任一脸萧索,说不得低声发问。
“也没个啥顺不顺的,就是闲得说……我知道你忙,把瑞呢……,马丁都请来了””马勉端起手边的茶壶,给陈太忠倒一小茶盅,“这个大红袍不错,尝一尝。”
大红袍可不是你这么喝的,陈太忠现在喝茶的嘴也刁了,不过他显然不能说什么,道一句谢谢之后,端起来一饮而尽,“嗯,是不错。”
其实,他能想到马勉不太顺,偌大的北京,区区一个厅级干部算什么?而且老马呆的地方依旧是文明办,再加上他背后没啥人,想必呆得会很无趣。
马勉一抬手,又给他默默地倒上一杯,却是没再说什么。
2942章大动作?(下)
沉默了好一阵之后,马主任才开口发话,“太忠你在天南搞得不错,我在单位也时常听他们说起,天南文明办抓劳动法了,天南文明办搞树葬了……”
“这还是您带头干起来的嘛””陈太忠笑一笑,老马的失落他能感受到,想当年马勉在省文明办的时候,谁听说马主任喝过冲泡非常麻烦的乌龙茶来?
他原本想问一问,新的一年里〖中〗央文明办是否真的会有一些动作,但是这种情况下,他是没办法开口的,万一老马以为自己上门就是为了打探消息,那岂不是没意思了?
总算还好,马主任自己主动说起了此事,不过看起来,他对这些动作也不抱太大的信心,“…………就是走个形式,强调一下党员干部的思想教育,不像你在天南,能做点实事儿。”
陈太忠实在有点受不了啦只能主动冒犯一下“老主任,我觉得您现在的心态不是很好,应该主动一点去参与就算是形式,走了形式才能抓实事,您说是不是?”
“呵呵,正调整呢”马勉闻言就笑了起来,也没计较他的冒失,然后看一眼客厅外他才悻悻地摇摇头,低声回答,“回北京之后,就会好一点。”
这是张磷心结未去,马主任回家之后,自然要夹着尾巴做人一老婆差点一睡不起,他心里不可能一点内疚都没有。
“慢慢地就好了”陈太忠低声安慰一句,却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说实话,他对张磷的印象不错,别看她前两天还警告他不要玩火但人家是真的关心自己,陈某人心里有数就在这时候,门锁扭动开了,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走了进来,马勉一见就招呼,“沛园过来给陈叔叔拜年。”
敢情这是马勉的儿子马沛园,下午出去找同学玩去了,现在回来吃晚饭小家伙眼珠滴溜溜地乱转,一看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陈太忠发红包也是发到手软了很随意地丢给小马一个红包,小家伙拿了红包转身就走,“妈,饭做好了没有?”
陈某人见状,赶紧站起身告辞,马主任盛情留饭,但是他怎么肯在这里吃饭?聊了一会儿都憋屈得要命,吃的……还不够闹心的呢。
两口子将他送到了门口,张磷还笑着叮嘱他,“马主任在北京上班,我可是在这儿呢,有空的话,多来转转。”
“一定一定”陈某人笑着点头,然后才转身下楼,凭良心说,这是他这几天里见到的最没过节气氛的家庭。
不过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张磷自杀一事全厂都知道了,这影响不是短时间能够消弭的,估计来拜年的客人也没有心思多坐只能让时间来冲刷了。
这上错chuáng果然是麻烦事,陈太忠有点庆幸,哥们儿的女人虽然有几个,但是还没有一个是这样的,洁身自好果然很重要吖。
感慨完之后,他就很自然地想起了那难喝的大红袍,一时又有点心痒,抬手就给林莹打个电话,“在哪儿呢…………嘴谗了,想喝茶。”
“在家呢,我们十五以前都算过年”小林总听见是他,就咯咯地笑了起来。“不过,明天要回趟素bō,到时候联系吧,我也谗了…………”
你是要“缠了吧?陈太忠笑一笑挂了电话,抬手一看,马上要六点了,。心说我先去赶罗汉的饭局吧。
他的饭局从来都是安排得满满的,就算不在马勉家吃饭,也有的是地方,像这青干班的同学罗汉,年前就约上他了,几乎天天一个电话,今天他打算跟同学叙叙旧。
罗处长一听喜出望外,马上敲定了地方,就是水利厅的接待宾馆,韩老板的锦江大酒店,陈太忠赶到的时候发现,除了罗汉,何振魁也在场。
三个同学见面,自是一番寒暄,不过,陈某人的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电话,远望公司的袁总有个朋友因为赌博被扣住了,想请陈主任出面,跟孙正平打个招呼。
“孙正平……”陈太忠沉吟一下,想起来唐亦萱说的事情,他有点犹豫。
孙局长现在想往上走一步,兼个副厅长,这件事情上夏大力的态度比较关键,也正是因为如此,初一夜的时候,孙局长很客气地招呼méng校长和小萱萱夏〖书〗记是méng艺那一系的。
陈主任跟孙局长也打过一两次交道,但是听说了这种事儿之后,他肯定不会为个小小的赌博者落对方一个人情,“嗯……是哪个〖派〗出所扣的人?”
“不是派出牟,是社会上的人”袁望的回答,还真的出乎他的意料,“永泰县的,他们赌得比较大,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
“啧”陈太忠一听这金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方便给永泰报警?”
“都是永泰的地头蛇”袁望苦笑一声,玩得起这么大麻将的,哪里会有个简单的?“市局里面发句话,比县局的管用。”
陈太忠一听也有点挠头,袁总这人,算是跟他处得还可以”可是削正平不方便联系”楼宏卿又要去政协了,永泰那边他还真没有什么顺手的人,“你那朋友输了多少?”
“八十万”关键是这个窟窿我没法帮他垫”袁望苦笑一声,“那些人都是半白不黑的,招惹上也没意思。”
“我帮你问一下吧”陈太忠也没说一定要管,问了这个人的名字之后,就压了电话。
然后他拨通了郭建阳的电话”郭建阳一听这个人叫郊大军,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帮子人都是煤老板和搞工程施工的,半混不混的,我跟他们不打交道。”
田立平管用吗?陈太忠很想问这么一句,不过想到罗汉就在通德挂职,他还是硬生生地止住了这句话”“你帮问一下,能行的话,先把人放了。”
他挂了电话,罗汉就问他是什么事儿,待听说是赌博扣人”不光是他,连何振魁都摇头,“这种事儿多了,下面没什么娱乐活动,大过年的玩玩钱,尤其是玩这么大的,叫〖警〗察出面也不好用。”
“还是钱来的太容易”罗汉笑一笑,一端酒杯”“不说那些了“……来,咱哥仨难得聚一聚,太忠这大忙人能在咱们下去之前赶过来,那真是太给面子了。”
结果这菜还没动两筷子,郭建阳的电话打了回来,“头儿,人家不认我,说是您要来的话,就放人。”
“嘿,还蹬鼻子上脸了”陈太忠火了,哥们儿我一堂堂的正处,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吗?“好了,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来吧,明天要上班呢。”
“您等等”郭建阳压低了声音,“现在……”您说话方便吗?”
看着陈太忠拿着手机站起身,罗汉和何振魁对视一眼,何处长苦笑着摇摇头,“我看这个饭啊……,八成又吃不成了,太忠也太忙了一点吧?”
“咱们………”罗处长的话说到一半,他的手机也响了,看一眼来电,他苦笑着拿起手机,“咱们可不都一样?找点sī人时间真不容易啊。”
果不其然,陈主任接了这个电话之后,走回来就是一脸的歉意,他坐下拿起酒杯,“哎呀,不能多呆了,最多五分钟,我就得走人了。”
“永泰工商局老张找我办过事”何振胡倒是tǐng热心的,“要帮忙的话,太忠你直说。”
谢了,暂时用不上”陈太忠笑着摇头。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罗汉一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不好再问了,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太忠,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时候,帮我引见一下田老板?”
“这样不就好了?有话直说嘛”陈太妻笑着点点头,“我不一定有时间,不过帮你打招呼没问题,到时候你说是我舍友就行了。”
“那麻烦你了”罗汉笑着点点头,“我回去就抓一下局里的精神文明建设,到时候……可以主动跟田老板汇报工作吧?”
这就是投桃报李,罗处长不会在这方面出偏差的,何振魁看得一咧嘴,“羡慕死我了,唉……对了太忠,听说田立平可能接替李继白?”
陈太忠笑一笑不说话,罗汉也笑一笑不说话。
连着干了几杯酒之后,陈主任站起身要走了,不成想王浩bō推门进来了,“我说太忠,还有小罗,你们背着领导公款吃喝……”这可不好。”
“我敬您一杯,得赶紧走了,有事”陈太忠二话不说,拿过酒来又满上,然后一饮而尽,“咱们回头好好喝。”
“等等,张老板要找你喝酒呢”王浩bō赶紧伸手拽他,“我们正吃饭呢,知道你来了,过去碰上两个再走”“好歹这是水利厅的地方不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陈太忠只得又跟过去,张国俊喝酒的包间里,还有俩副厅长,人家不摆架子,对陈主任tǐng热情,他也只能挨个地敬酒。
喝了几杯之后,张厅长还要他坐下吃两口再走呢,他是实在不能呆着了,“急事儿,真的是急事儿,几位领导一定原谅我。”
按说,赌博这种小事儿,不会把他逼到这一步,但是郭建阳说了一扣人的那位,是给路桥公司施工的。@。
2943…2944火速出动(求月票)
2943章火速出动(上)天南省路桥公司,是省公路局下属的企业,承接一些省内公路的建设一一省外的也能干,但是这种活不好揽到。
郭建阳正要跟两个朋友喝酒,接到领导的电话后,就问一下身边的二人,邓大军让人扣起来了,领导挺关心的,你俩谁能帮了这个忙,回头我给你们引见领导,也方便不是?”
郭处长现在也是永泰的名人了,在省委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跟着陈太忠,是陈主任一等一的亲近人儿,还能带着人进省电视台看演出,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跟他喝酒的这二位里,有一位还真是认识这些人,建阳你这么说多见外,你开口了,咱们还能不管?领导什么的,那都是对机会再说的事了。“
这位打电话一问,就能确定扣下邓大军的是李果头,而且姓李的宣布不接受调解,要耐放人很简单,就是三个字儿一一拿钱来。
这李黑头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混混,但是做事不太规矩也是一定的,他没有拘禁邓六军,只是不让他走,连电话都可以打一一兰然,周围肯定有看场子的小弟。
不过,听说是郭建阳的意思,李总也有点头疼,他让人把电话递给郭建阳,郭局长,您的大名我久仰了,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我只是想让姓邓的把我的窑吐出知,,合着这还是才因果的,去年邓大军赢了李黑头,当时李某人没有多少现钱,手上一个
小煤窑折六十万,抵给邓大军了。
今年他手气好,把邓大军赢了个底儿掉,能搜刮的现金搜刮完了,还差八十万,邓总要求缓两天,李总坚决不答应一一没钱你就把封的窑还我,去年抵了六十万,今年我算他八十万,郭局长,您给评个理,我这要求过份吗?
“评理什么的,我不是很擅长,郭建阳不动声色地回答“,关键是邓大军搬出我的够导了,我也就是传个话,没别的意思。,,你的领导?这次李黑头还真的惊讶了,现在永泰不敢惹郭建阳的入里,鲜有不知道他领导是谁的,你是说这是陈太忠……哦,陈主任的意思?
“我在永泰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跟你们打过交道……郭处长回答得明明白白,也是乡著的情谊,我这人就不掺子这种事儿的。
他说得明白,但是李黑头得信呢,于是赫支支吾吾地表示,说你要是能让陈主任来一趟,我二话不说就放人。
郭建阳淡淡地想一声挂了电话,心里这不平之气却是发作了一一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这要求损伤了两个人的尊严,一个是陈主任,为区区八十万的赌债,你要我们陈主任亲自来捞人,你还真敢想把。
另一个受伤的,就是郭处长本人了,老子好不容易看在乡亲的份上,提示你一下可能I丘严重的后果,你居然敢怀疑我说的话?这真是是可忍而孰不可忍一一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有狐假虎威的嫌疑,你这么直接说出来……也是有意要给我好看吧?
所以挂了电话之后,他不着急跟领导汇报,而是微微一笑“,看起来李黑头吃过邓六军的亏,被赢走了一座煤窑……他想把窑子要回来。”
“扯淡……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旁边这二位马上就补充了,这是整顿L后,留下的合格的煤窑,建阳你知道,这还荆是陈主任搞的嘛……
前文有说,陈太忠在夏末秋初的时候,曾经突击检查过永泰的黑砖窑和黑媒窑,解救了不少农民工出来,也正是因为行动影响大时间长,郭建阳教唆人拦路喊冤,才阴差阳错地摧上了陈主任的线儿。
这李黑头的媒窑,就是山上随便开了一个口子,跟村长和当地的小痞子把关系搞好了,又把**和煤管的人打点好了,那挖多少就是多少。
因为这是个三无小煤窑,他让出去就让出去了,而邓大军敢接,那是因为邓总也是永杀人,县里府头才脸的人物,可不也就是这么多?
但是今年以来,煤炭的价格一直在上涨,而且媒老板的供需位置也在微妙地转换,以前是求爷爷告奶奶地赊销,现在就是……不是裂人不赊欠了。
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了,虽然大家还没有经历到几年以后的现款提煤,甚至于先扣款然后排队买煤的地步,但是只要是个明白人就知道,行情已经开始变了。
只冲这个变幻的行情,那个三无小煤窑赫不止抵押时的六十万了,八十万赎回,那是公道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这还仅仅是从行情上说的,具体虱永泰,那又不一样,陈太忠一发话,永泰的黑砖窑和黑煤窑统统被列为打击对象,邓大军夫了把这个煤窑保下来,是又求人又送礼,还花了一百来万购买了一些设备。
一百来万不算什么,但是搞一搞面子工程是足够了,尤其这永泰的黑煤窑,数量真的六多了,一个县里,查封五个小煤窑是政绩,查封五十个一一那叫自抽耳光。